奇异志之月昙 第60章 聚缘楼

原以为这聚缘楼必定是守卫森严，未料踏入其域，竟未见丝毫戒备之态，唯见穿梭忙碌的小厮，一派悠然自得之景。

刚及门槛，堂内一黑衣小厮已轻盈掠至，其装束非比寻常，黑裳飘逸，青丝半挽，额前几缕碎发随风轻扬，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逍遥之气，恍若尘世之外的隐士高人。

“诸位贵客，千里迢迢，远道而来，快快里面请。”小厮面带微笑，言辞谦恭，引领着众人步入这奇异之地。

一楼之内，空间豁然开朗，各色灯笼悬于半空，无丝绳牵引，却稳若泰山，显然有高人以术法维系。

灯笼之下，光影斑驳，映照出一张张方桌，宾客满座，欢声笑语交织成一片盛景。右侧阶梯蜿蜒而上，通往二楼，梯口亦有小厮静候，略显庄重。

灯笼之上，幽冥特有的幽蓝光芒缓缓流淌，与下方的人间烟火形成鲜明对比，更添几分诡谲。光影交错间，似有影影绰绰的身形在虚空中游走，引人遐想连篇。

秦富贵边在小厮的引领下朝内走，边问道：“我等想用些吃食，不知是否尚有空位？”

月昙视线游走，只见座无虚席，正欲作罢，那小厮却已洞察其意，轻声询问：“三位想靠近厅中，还是寻个清净处？”

“不要太过僻静才好。”秦富贵用手指了指靠近二楼阶梯处的位置，恍然间，好似有故人身影一闪而过，直奔二楼。

小厮闻言，领着秦富贵三人来到方才所选之处，随即轻挥衣袖，原本空旷之地瞬间多出了一套精致的桌椅。

小厮领着三人前去。月昙这下更加明确，此处就是没有桌椅摆放。可小厮抬手一挥，客人们毫无察觉之时，他们面前已多出一方桌椅。

每点一道佳肴，小厮左掌之上便浮现出一行幽蓝字迹，待菜单完毕，他轻轻一握，蓝光收敛，一切归于无形。

三人每点一道菜肴，小厮摊开的左掌上方便会多出一行幽蓝色字样。待点完之后菜肴之后，小厮左手握拳，一抛，蓝光消失。

小厮道：“几位贵客稍作等候。”

“诸位稍候片刻，美味佳肴即刻奉上。”言罢，小厮又凭空变出一壶香茗与几碟精致点心，置于桌上，随后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只留下淡淡的余香萦绕。

陈青玄望着身侧空空的地方，不禁叹道：“这幽冥之地，藏龙卧虎，即便是小厮，都不可小觑。”

秦富贵端起茶盏，依次为月昙与陈青玄斟茶，沉声道：“即是如此，你我三人在此行动，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月昙凝视着头顶那片幽蓝的光幕，轻抿一口香茗，缓缓言道：“此地的布置，都是依靠幽冥的灵气构建而成。”

四周喧嚣不已，三人的话语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吵闹声中，唯有那份对楼中之事的好奇与敬畏，在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

幽冥界的上菜节奏，竟与凡尘间不谋而合，皆是那般悠然自得，让人不禁哑然失笑。

数块点心入腹，几盏香茗润喉，三人已然感到心满意足，腹内暖意融融。

正当他们即将被这漫长的等待磨砺得略失耐心之际，那小厮领着身后一行人，将精心烹制的佳肴一一置于桌上。

秦富贵不禁心生好奇，打趣道：“莫非冥府之中，皆是以此等风貌示人？”

那小厮笑靥如花，轻声细语道：“这哪儿能呀，此乃我聚缘楼独有之景，楼主有言，以美养眼，更能悦人心扉。”

秦富贵由衷赞叹道：“贵楼楼主是何人？我倒是想请教请教，此等管理之道与审美造诣，令人钦佩不已。”

小厮性情开朗，趁摆盘之际，滔滔不绝地介绍开来：“咱们楼主蘅芷，乃是商界翘楚，幽冥界内无人能及。”

小厮竖起了大拇指，站在他们桌旁，开始讲述蘅芷在这聚缘楼里抒写的，精彩绝伦的故事。

于是，三人非但未觉小厮聒噪，反而在其生动讲述中，得知了聚缘楼的诸多奥秘。若他们想参与拍卖，要么赶在二至十一月的月圆之夜，要么赶在岁首之夜。

同时还得知这聚缘楼中，楼阁六层，各有千秋。

第一层名为醉月阁，主要就是为慕名前来之人提供餐食；

第二层第三层名为梦笙阁，里面有客房，不过是先到先得，实际是听曲，吟诗作对观赏歌舞之地；

第四层名为云水阁，小厮特别强调，这里面都是贵客的居住场所，未得楼主的允许，无法私自闯入；

第五层名为天宝阁，是拍卖的场所，小厮提及此处，眼中闪烁着自豪之色，言及天宝阁内，拍卖盛会接连不断，珍稀之物层出不穷，场场皆是人声鼎沸，竞拍激烈；

第六层则是秘藏阁，既是楼主蘅芷的居所，亦是聚缘楼无数竞拍之物的存放之地。

秦富贵不禁戏谑道：“此等布局，五层六层近在咫尺，难道楼主不忧众人求宝不得，心生怨怼，上门滋事？”

小厮面上露出得意之色：“蘅芷楼主，功法了得，自建楼以来，还从未有败绩。宵小之徒，岂敢在此放肆？”

月昙听闻“蘅芷”之名频频出现，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奇：“这位蘅芷楼主，莫非是位风华绝代的女中豪杰？”

小厮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敬仰之色，点头道：“正是，如姑娘所言，蘅芷楼主，巾帼不让须眉，其风采与智慧，皆为我等所敬仰。”好似提起这楼中的话题，他总有话语可言。

秦富贵向小厮打听道：“我等要如何才能获得入住云水阁的资格？”

这时小厮才止住了话，他思虑之后，方才言道：“诸位客官，今年恐怕已是无缘。依往年惯例，楼主会在十一月初，根据贵客们以往的拍卖贡献，寄发邀请函至各位府上，而今年的帖子，想必早已送达各位尊贵之人手中。”

见云水阁无望，秦富贵退而求其次道：“那么，楼上的梦笙阁，是否尚有余地供我等小憩片刻？”

那小厮手势翻转，查询一番后，遗憾的告知他们：“实在抱歉，因今年拍卖之物极为罕见，梦笙阁的雅间也早已被预订一空，诸位来得稍晚了一步。”

然而，小厮并未就此罢休，他热心推荐道：“不过，距离拍卖会尚有时日，诸位不妨前往附近的幽冥客栈探寻一番，或许能寻得合适的休憩之地。”

“若是我们愿意加价，是否能在楼上觅得一处安身之所？”秦富贵不想放弃，试图以银两打动。

小厮苦笑，再次婉拒：“客官，这规矩皆是楼主亲定，小人实在不敢擅自做主，还望体谅。”

事已至此，秦富贵只好作罢，三人相视一眼，心中虽有遗憾，却也无奈接受。此时，又有新客踏入，小厮匆匆留下几句祝语后，便转身离去，融入人群之中。

月昙的目光被楼梯上的一抹身影所吸引，她轻咦一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道：“你们看，那人上楼的身姿，是否有些眼熟？”

秦富贵与陈青玄循声望去，只见那人背影挺拔，步伐稳健，虽仅留下模糊的侧影，却也让人心生疑虑。

陈青玄黝黑的眼珠灵动，似已唤醒他深处的记忆：“此人，之前在云影地牢中有出现过，他怎会出现在此？”

秦富贵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他莫非也是为了拍卖会而来？”

月昙收回视线，语气中带着几分冷静：“无论其为何在此，至少，他是友非敌。只是，地牢之中他既知慕容氏医术，是否也识得我的身份，尚待观察。”

提及身份之秘，秦富贵连忙提醒道：“云隐之时，清闲道人就曾猜出你的身份，或许此人也已识得，目前他尚未发现我等踪迹，我们还需避着此人，以免身份暴露。”

为了身份不提前被泄露，三人商议后，决定不再深入二楼探听消息，以免节外生枝。他们将银两轻轻置于桌上，随后转身离去，消失在聚缘楼的门廊之后。

待他们身影远去，那桌椅与桌上的残迹竟如幻影般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在不远处，张安的身影悄然浮现。他本未留意到三人的存在，但自云隐一役后，他的警觉性大增，终是捕捉到了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注视。

确认秦富贵三人已离开，张安才缓缓走出阴影，朝着自己的房间行去，房中放置着一副棋盘，他执起一枚黑子放置在棋盘上，随后又去了一枚白子放入棋盘，口中自言道：“快了。”

***

在连访七家客栈皆无果后，秦富贵心中暗自嘀咕，将聚缘楼那位小厮的言辞斥为“鬼话连篇”。

客房不是早已客满，便是早早被人预订一空，无奈之下，三人只得踏入了第八家客栈的门槛，这也是靠近聚缘楼的最后一家。

客栈掌柜迎客之态甚是热情，然其言下之意却令人略感无奈——全店唯余孤房一间。

秦富贵听后，正欲带领月昙二人离去，再寻他处。

掌柜笑容可掬，语带诚恳道：“看三位风尘仆仆，应是初入梦灵渡吧？”

秦富贵挑眉反问：“掌柜此言何意？”

掌柜轻抚胡须，语气温和而不失诚恳：“老夫观诸位神色，想来已问过其他客栈，故有此猜测。今年梦灵渡热闹非凡，客房紧俏。实不相瞒，此房本也为人所订，但客人爽约，这才得以空出。”

他进一步劝说道：“若诸位执意离去，恐不日之后，连大通铺亦难觅其踪。老夫念及二位带着位娇滴滴的姑娘，才斗胆相劝，不妨暂且安歇于此。”

秦富贵心中暗自斟酌掌柜之言，再念及聚缘楼近在眼前，若真无他处可宿，此间倒也不失为权宜之计。遂决定留宿。

掌柜见他们应允，更显和善，不仅安排了一应住宿事宜，还特命小二添置了小榻与锦被，以解三人住宿之困。

临别时，他还不忘细心叮嘱：“姑娘请安心，房内设有幽冥特制屏风，一经安置，便能隔绝外界窥探。””

前一刻，三人对掌柜的周到安排感激不尽，然待见到那所谓的小榻，不禁哑然失笑。掌柜的诚不欺他们，果真是名副其实的“小榻”。

月昙试坐其上，只觉转身尚且困难，更遑论安睡。加之榻长不过与月昙身高相仿，更显其局促。

此番遭遇，竟成了他们梦灵渡之行的首个挑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休憩难题，三人相视苦笑，心中却已暗自盘算起解决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