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嫣带着二人去了城外大军驻扎地,在那淮竹几乎是第一眼便认出了南寻,即使他如今穿着域外的衣束。
“南寻——”
淮竹朝着南寻那处跑去,而南寻远远的在营帐外等候他们的归来,淮竹不顾身边的一众人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怀里,他动作太大,南寻差些没反应过来,只能伸手揽住他,才勉强的站住脚跟不让两人往身后倒去。
南寻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最后只能默默的将手放在他的后背拍了下,淮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没事也不知道传消息给我!害得我与殿下如此担心!”
南寻无奈的解释道:“原本是打算此事了结后传消息的。”
贺兰嫣同凌云风并肩而立,贺兰嫣认识南寻时间也不短了,第一次见着他如此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看着两人抱在一处还未有打算松开的意思,意味深长的问身侧的人:“他们二人一向如此?”
一同长大,吃住一起,还是战场上并肩而行的同伴,他们自然关系不错,但凌云风却从未想过除此之外他们还会有其他关系,当然这仅仅是他与萧子晏相识之前。
凌云风点了点头,“以前不知,现在估计是了。”
二人无奈的朝着营帐走去,淮竹抱够了便松了手,还抬手擦了擦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南寻见着凌云风和淮竹便知殿下估计已经同贺兰嫣达成了共识。
这样一来,他潜伏域外的任务也算是就此结束。
不久之后,他们就能回到南疆,亦是归家了。
四人一道在营帐中商议要事。
贺兰嫣一直都是一位有能力且十分精明的首领,也因如此而让手底下的将士们都对她死心塌地的追随于此,而此次域外内战的爆发也在她的预测之中,一来是她与呼延必烈向来便是死对头,二来,呼延必烈善战,且残暴,将权势看的比什么都为重,在弑父杀兄称王之后便将自己的野心完全暴露了出来,这场内战爆发只是早晚的事,只是未曾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激进,全然不顾域外百姓的性命与安危,如果让这样一个人成为一国之主,那便是整个王朝的颠覆。
他会毁了这个国家以及上千万的无辜臣民。
所以,他必须死。
贺兰嫣道:“殿下想来不是泛泛之辈,我想听听殿下的想法。”
凌云风盯着她看了几眼,随即道:“贺兰首领果然是聪明人,我喜欢同聪明人讲话。”
“如今呼延必烈的大军压在我九州的边境之上,这已然违反了九州与域外所立下的盟约,我九州兵力强盛,四疆皆有军士镇守之,相信你们早已见识过我九州将士是如何的骁勇善战,况且我们还有靖安王,靖安王乃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与你们域外的渊源更是极深,这些年大小的战役他都亲自参与,对你们的军队别提有多熟悉了,他身后乃是十几万大军,你们势原本就弱,自然远远不敌我们,这次贺兰首领会同意合作,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那位凶狠残暴的呼延首领,他的暴政已然让域外人心惶惶,你们现在的实力更是不堪一击。”
凌云风说的这些话多少有些孤傲,可谁让他是靖安王唯一的独子,见多识广,从小便在军营之中长大,耳濡目染,亦是有勇有谋的少将军,未来更会是那十几万大军唯一的承袭之人。
他的孤傲,是与生俱来。
凌云风继续道:“我们其实也可以不和贺兰首领合作,但有一点我们却达成了共识。”
“我们都不希望将自己的故土变成一片血海,更不想让每一个无辜的百姓将自己的性命断送于此,我们都希望国泰宁安,海晏河清。”
贺兰嫣了然,笑了笑,“原本我以为殿下这份孤傲会是自负,如今看来反而是我错看了,竟然殿下有如此想法,那我们便是一道人,这段路我们必然能一起走,走到柳暗花明,家国安宁的那一天。”
“我也想知道殿下接下来想如何做。”
凌云风点了点头,终于笑了下,“我的想法说不准会和贺兰首领不谋而合,不过在此之前,贺兰首领能否回答我一个疑问。”
贺兰嫣:“殿下无需客气。”说完作了个请的手势,凌云风挑了下眉,“你们此方的军师同那位呼延首领是何关系?”
好奇是一部分,倘若这二人之间还有些其他的关系,那就会是一个未知的变数,毕竟方才他可是亲眼瞧见贺兰嫣是如何用此人将呼延必烈镇住的,严谨来说也不能算得上是镇住,更像是这位一向凶狠残暴的首领突然被至关重要的人背叛,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至于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够让这头野性难驯的“狼”在一瞬有了片刻的低头。
他实在好奇。
贺兰嫣神情似乎有些犹豫,凌云风亦不急与这一时,就在他打算之后再提时,营帐外走进了一人。
此人身上穿着的服饰不像是域外人,反而更像九州人士,他身材颀长,眉眼清秀,身上儒雅的气质令人无法忽视,举止间都透漏着此人的文雅与学识绝对不无名之辈,凌云风在此时想起了萧子晏。
萧子晏的眉眼是浓颜,温柔的像是没有棱角,但内心坚韧的如同锐利的刀锋,光芒毕露。
此人却是冷淡如雪山,让人瞧见了便会先入为主认为此人是难以接近之人。
他站与二人之前,缓缓的欠身,礼数周全,“在下长右,见过世子殿下,贺兰首领。”
凌云风有些意外,“你怎知我便是世子?”
长右道:“方才在营帐外遇着南寻了,我询问贺兰首领在何处,是否已然安全归来,他答首领已安全归来,此时正在营帐内招待贵客。”
听出他话语间的躲避,凌云风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为何认为我这位贵客便是南疆的世子?”
长右神情依旧,淡淡回道:“殿下气质非凡,看长相亦不像是域外之人,至于为何猜您是世子……眼下能解此局之人唯有靖安王,而长右不才,曾有幸见过王爷一面,您与王爷的眉眼相似,我也只是猜了一猜。”
猜?
凌云风心中暗道,怕是早就将自己同南疆放在了他自己所布下的棋局之中,这一点藏尾的话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
凌云风觉得此人城府极深,至于甘愿效力与贺兰嫣,同她一起对付那呼延必烈怕是其中掺和了情感方面的缘由,否则也不会令二人都无法坦荡相告。
贺兰嫣今日在法场那番话,在结合此人如今的话术,这长右同那呼延必烈定然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亦是这段过往之中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局面,才让二人如今走向了对立面。
这并不难猜,只是此人最终的目的尚未显露半分。
此人身份成谜,在场的诸位恐怕只有这位贺兰首领能够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贺兰首领却似乎并不想谈起的模样,想来是与长右做了一笔交易罢了。
自小便能洞察人心的凌云风,继萧子晏之后再次遇见了令他也无法读懂的人,但眼下并不是猜忌此人身份之际,若是此时摸不透那便暂时放下,人总会在不经意之间便会流露出自己的心迹,再捉摸不透的人都会有露怯的时候。
贺兰嫣看着长右道:“这位便是我贺兰部族的谋士,长右先生,先生是九州人士。”
九州?
凌云风挑了下眉,有些意外的询问道:“长右先生竟然是九州人士,冒昧一问,先生的故里是何处?”
长右淡淡的笑了声,其实从方才与他交谈之时,凌云风就已察觉,他话语间并无域外的口音,反而十分的像极了九州的人士,只是若是身为九州人,为何跋涉千里来到这大漠荒芜的域外,这其中的原由恐怕并不简单。
长右道:“我乃是青州人士,至于为何会千里至此,这其中的繁琐杂事三两句无法说清,殿下也无需担忧,我行至此处,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已,或许殿下会觉得在下是个疯子,为了一丝的私心而行至域外,但我想告诉殿下的事,一旦自己决定去走,那再坎坷的路亦会变得平坦,再斑驳的岁月亦会留下痕迹,殿下之志远比在下广阔,自是不会在乎太多。”
青州人。
凌云风并不觉得此事是一个巧合,或许他所言这其中的原由与京城有关。
凌云风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待此事结束,他定要问个清楚,贺兰嫣见二人话终于落下,便赶紧道:“有了世子的相助,想来这次我们定然能大胜归来。”
凌云风问道:“接下来我需要知晓目前所有的状况,还请贺兰首领与长右先生能够尽数相告。”
贺兰首领同长右皆应下。
贺兰首领道:“目前我们所有的兵力皆分布在两处,一是此时主城外,二是部族的栖息地。这些天我领着一部分的兵力前往主城与呼延必烈交涉,一是为了将人救出,二是为了将他们赶出主城,而如今我们的目的都已达到。”
长右道:“我们沿着河道而行,虽然脚程慢了些,但成功的绕过了呼延大军所在之处,避免了此次的交战,毕竟我们的目的不在此,呼延部族的大军不擅水路,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大军的前行,加之我们并非日夜兼程,他们白天防守严密,将大军分作了两拨人,一拨人先一天出发,后一拨人继而前行,前后接应,亦是考虑到了如果被人发觉的情况,以不至于腹背受敌。”
凌云风自小便在边疆长大至此,打仗对于常年驻守在边疆的凌军来说更是家常便饭,而九州有常胜不败的凌家军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而凌云风身为靖安王的独子,在从军打仗这一块恐怕除了他父亲之外无人能及,与那些自小便生长在万千宫阙之中的皇家子弟不同,他是生长在自由天空的雄鹰。
此计策确实不错,但这仅仅只是建立在这位长右对这位呼延首领的了解,这么一细想,其中的关系很是微妙难解,加之今日呼延必烈的反应实在是耐人寻味。
长右却苦笑一声,“殿下很想知晓我为何如此了解呼延部族罢,其实这也只是一段不太光彩的往事罢了,而此时我已从淤泥之中走出,不求自己能够孑然一身,只是希望能够终止这罪恶与煎熬,待此事了结,我会将全盘托出,然,现下,长右拜托殿下一定要给域外带来光明的未来,让百姓免于苦难,将暴君除之。”
此事本就是我之错,我该亲手,终止罪恶。
既然贺兰嫣敢用此人,那他还有何话可说,既然他了解呼延必烈,那便是一把趁手的利刃,他定然是这场战役关键所在。
凌云风点了点头:“继续说。”
贺兰嫣松了口气,继续道:“呼延部族的兵力如今分为三拨,一拨是刚推出主城的主力,一拨在南疆与域外的边境之上,而最后这一拨则是在我们所至的栖息地的弯道处。”
眼下形势确实严峻,也难怪贺兰嫣会就此信任此人,想来亦是快到山穷水尽之时了,凌云风将手指间的扳指取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衣裳最里层,他冷声道:“接下来我所言是一个设想,二位皆可一听,但最终的决定权在二位手上。”
毕竟他亦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的身后是万千百姓,是两个国家未来的安定,他无法独自做下这个主。
凌云风道,眼下域外的兵力定然无法敌过呼延比烈,况且他虽是个暴君,但亦是一个很好的将领,懂得如何带兵,与他盘旋定然会是一场苦战,而南疆的兵力无法主动攻之,我们两国之盟约尚在,我们九州绝不会是最先毁约的一方,那便只能等待呼延必烈率先跨国两国的疆域,但那时,战火必将燃至九州腹地,而你们这一方势力便会成为他的垫脚石。
这是最难以解决的一步棋局,另外一个办法便是让这场战争扼杀在摇篮里,将呼延必烈彻底除掉,收拢兵力,退回域外。
但此事,难如登天。
果真如此,长右苦笑一声,果真是宿命啊,他眼眶有些湿涩,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殿下只需要告知在下计划,在下……无论此路如何难行,在下都会将他……”
将他永远留下。
凌云风此刻终于抓住了他的那一丝的破绽,果不其然,当真狼狈,他对他人的经历如何其实不感兴趣,只是此事若是全然系于一人之身,若是此事落败,那便会,满盘皆输。
凌云风还是将此事问出了口,“你与那呼延必烈究竟是何关系?”
长右捂住了脸,就连声音都在颤抖,“曾经是我救下了他。”
是我亲自将一个恶魔救起,害死了许多人。
他该死的。
长右颤抖着肩膀,眼泪夺眶而出,我会
亲手送他下地狱。
我也该死。
滚来更新了(狗头)后续会努力更的尽量在八月份前更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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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