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绪 第26章 二十六

十一曾通过研究职网比赛视频，把越前的外旋发球学到了手，上一次施展，是面对迹部的时候，而这一次，她对面的人则变成了仁王。

对于他们来说，外旋发球并不是不能回击的一类发球，所以当十一将球击出时，理所当然的被仁王打了回来，只是特意被拉长的距离迫使十一不得不在底线来回奔跑。

“仁王这是想消耗九条的体力。”故意压着底线两角的仁王意图很明确，如果说十一的优势在体力充沛上，那他倒也想看看这个体力上限在哪里。

“仁王可真过分。”十一摇了摇头，似乎是表示了抗议。“我明明还是个初学者。”

“你拉倒吧，谁家初学者第一个学的是擦网球。”

“瞎说，第一个明明是外旋发球。”

“还能聊天，看来她还很轻松。”柳看着一直被仁王压在底线来回奔跑的人，一时有些感叹。“不过不知道仁王发现没有，他也一直在底线来回。”

“这是要彼此折腾啊。”

十一知道仁王想拉掉自己的体力，但她不打算让自己一个人吃亏，所以有意控制了球的回击方向后，仁王也跟着在底线来回奔跑了起来，这让仁王的眼角抽了抽。

“你这家伙是一步不退啊。”

“那你先退啊。”十一略加大了声音说道。

想拼体力，她完全有信心把仁王拖垮，只是练习赛如果一直这样平平淡淡的消耗过去，倒也显得有些浪费机会，所以即便嘴上不退让，但十一的动作是放缓了的。“咵嚓。”刻意盯着网面打的球略微弹起，落下时顺着网线走了几圈，然后落在了对面场地。

“诶我真的是。”仁王抬手扶额，底线球打多了，他都忘了十一会打这种讨厌的擦网球，所以到底是谁教她这招的啊，略带不爽的偏头看向幸村的方向，意料之中的收获了幸村无辜的摊手。

行吧，就算真是幸村教的，他也不见得会承认，问也是白问，仁王揉了揉眉心，发誓以后有机会也不跟十一打球了，除非她把这讨人厌的招数丢了。

还以为换个对手今天的练习能轻松点呢，早知道不换了。

毕竟刚起步，所以十一学到的东西并不多，一个外旋发球和一个擦网球是她如今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拿来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对付仁王就有些不够看了，所以即便是能用擦网球气气人，但比分仍旧是单边倒的上升着。

“6-0，仁王胜。”

将球拍立在长椅边，十一从包里拿出汗巾擦了擦脸，对于自己似乎惨败的结果并不那么上心，她虽然中间用了几次擦网球气人，但被削了个零分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九条，好玩吗？”仁王开了一瓶饮料，咕噜喝了两口后缓过了一口气。

“一分没得，哪里好玩了。”十一开始装傻。

“我看你特意瞄准网线的时候挺开心的啊。”仁王的视力好，所以即便站在球场的另一端，他也看到了十一故意瞄准时眼中透出的乐趣，那就是纯粹的使坏想要折腾人罢了。“别人是运气挂网，你倒是把它变的得心应手，这让我有点想念文太了。”

“文太？”

“文太国中时期和桑原是网球部的黄金双打，他喜欢打特别球，他的特技走钢丝能让球在网线上滚动。”

“听起来很厉害。”但十一并不想深究，她只是纯粹坏心捉弄人，又不是真会打特技球，就像仁王感觉到的那样，她今天这么打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

“所以你下一个学什么？别告诉我你要学吊小球。”

“也不是不可以啊。”十一眯着眼笑。

“那你这个打法也太讨厌了，以后不跟你打了。”感觉心里毛毛的，仁王默默后退一步。

不只是仁王，围观了整场练习赛的大家都是这个感想。

吊小球和擦网球本来也不是什么卑鄙招数，事实上想要打好是很考验技术的，偶尔他们也会吊个小球给自己创造进攻机会，但像十一这样能随心使用就会有些讨人厌。她的运动素质不差，明明能打重球和快速球，却又偏偏喜欢打短球，这就像是对面站了个性格怪异的选手，一场分明强攻就能得分的对局，她非要折腾一下对手的心态。

仁王不幸的成为了第一个被折腾的人。

“别这样嘛。”十一摆了摆手，虽然欺负人是很有意思，但欺负过头了就没意思了，眼看着仁王有些头大起来，十一适时的退了一步。“以后我保证正经打球。”

“所以你这家伙，今天真的是故意折腾我来的？”

“哪能啊，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我没对你干什么吧。”仁王觉得自己无辜，想来想去，他都没想出来自己最近到底干了什么能被记仇的事。

“上次迹部来的时候。”

“……”仁王有些不敢相信的再退了一步。“那都过去一个星期了喂！”

“哦呀，看来我这人确实挺小心眼的。”

这是一句肯定句，仁王听得略微眯起眼睛，他悄悄看了眼和柳说着什么的幸村，心中一时觉得这两人确实有那么些般配，同样都是表面带着温和笑意的人，切开来居然都是黑的，腹黑什么的，一个社团有两个可真要命啊。

“九条。”吉村和柳生作为本场次第二组上场后，幸村向十一招了招手。“你如果对练习赛感兴趣的话，以后就定期把你加入对战名单吧，一周一场。”

“我没有意见。”

“另外，中村老师刚刚过来了。”

“他说什么了？”

“网球部预选赛下周开始，田径部预选赛迟两天，他们今天也在训练。”幸村的手中拿着一张中村塞过来的表格，他递到十一面前，让她能看到上面大大的报名二字。“入部申请书，虽说已经确定要拉着你参加预选赛，但似乎你还算不得田径部的一员，所以该走的流程让你走一下。”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十一默默接过幸村递来的表格，然后在心中吐槽中村。“我一会儿去一趟田径部吧。”

不过她其实也能理解中村为什么特意拿着表格上门。

从他昨天早训堵人开始，自己虽然答应了会帮忙，但说到底都还没加入田径部，放心不下实在太正常了，偶尔学会换位思考后，十一决定特意去一趟，能不能参加正常训练另说，至少要表现的正常一些。再看了眼入部申请表，十一从包里摸出一支笔，将九条的名字写了上去。

与网球部的训练差不多，田径部今天也十分热闹。

完成了基础训练后，十一背上了网球包，先一步出发前往田径部所在的操场。

田径项目颇多，所以立海高中部的操场，大部分时间都给了他们使用，训练是各自进行的，而担任教练的老师又不止一个，中村作为专职径赛的教练，大部分的时间都握着计时器在跑道上跟随。

“平野，这组短距离速跑结束了，带大家做好拉伸。”等到最后一个人从面前跑过，中村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头也不抬的对一旁的褐色短发男生说道，他的笔在本子上动了动，对应的人名下记录了他们的最新成绩，工作都做完后，他才合上本子，抬头看到了背着网球包站在跑道另一头的十一。只一瞬，原本略微严肃的脸上浮现了笑意，这看的平野一愣一愣的。

中村在训练时总是比较严肃，平野没有参与昨天早上的网球部堵人活动，自然不知道十一是什么存在，所以在看到背着网球包出现的人时，他只当是误入操场的网球部社员。

“同学，我们在训练，你如果要跑步的话就换个地方吧。”

“我来交入部申请表的。”十一举起手，晃了晃手中的申请表一脸笑意。

“入部申请？”平野看了看周围老早入部的一年生们，再看了看眼前的生面孔，脸色沉了下去。“入部申请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同学你怎么这么不守时？”

“抱歉呢这位同学，网球部的训练耽搁了些时间。”

“平野平野，别给我把人赶跑了。”

“啊？”平野的脸上写着问号。

“她是三年级的九条七绪，照理说，你得喊她学姐。”

“啊？原来是学姐吗，我还以为是一年级新生呢。”平野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平野今年已经是二年级的学长，专长是短跑竞速，去年刚入部便作为百米接力的最后一棒，上演了个惊天大逆转，他的课余时间基本都在训练，不怎么关注校园新闻，所以即便九条站在眼前，他也不认得这个有些出名的三年级学姐。

“不过学姐来田径部是？”

“九条是我邀请的新部员，田中退部后，她的项目就由九条接手。”

“这样吗？那要辛苦九条学姐了。”

“不辛苦。”笑着走上前，十一将入部申请放到中村手中的记录本上，然后把网球包往跑道内放好。“只是我想，中村老师或许可以跟我讲讲，我到底要跑什么项目。”

“中村老师你居然什么都没说就把人拐过来了？”这会儿轮到平野惊讶了，十一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交入部申请，那就证明她大概率会被坑。

“这不是现在讲也一样嘛。”中村嘿嘿笑着，默默将入部申请收好，手中有了这份表格，他的心中才算真的踏实下来。“田中原来跑的是1500和3000米，青叶今年新招的一年生是国中时期就成绩出彩的上杉惠美，虽说我不是要看轻田中，但如果不是正好高出三年，与惠美同场竞技，田中不会有赢的可能性，所以九条，你的项目压力或许会有些重。”

“上杉是那个上杉吗？”平野不怎么关注校园新闻，但对于田径赛故事却了解的比较多。

上杉在女子长跑中一直比较出名，去年的全国女子驿传，她作为国中生代表替神奈川县跑3区时，就以绝对优势赢得了区间赏，所以他对她可谓是记忆深刻。

上杉会去青叶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她的父亲就在青叶任教练，而他也是中村从前的长跑教练，所以中村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先说明就招了个人来接替田中的位置，只能说他绝对是秉着先挖坑把人埋进来再说的心。

“所以中村老师是给我挖了个大坑吗？”十一不了解这些田径赛场上的事情，但光看看平野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就知道事有猫腻，将眼睛微微眯起，她露出了个危险的表情。“不说清楚的话，就算交了入部申请我也是可以当场退出的哦。”

“别别别。”中村尴尬一笑。“我这不是怕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被惠美的存在吓跑嘛，我也是没办法了，毕竟和老师打了个赌，总不能因为无人参赛不战而败嘛。”

“你还打上赌了？”

“我，我也就是在去年险胜后，说今年肯定还能出个能跑赢惠美的选手继续对决，让老师拭目以待罢了。”说话的声音渐渐轻了下来，中村缩了缩脖子，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哦～所以中村老师早就知道青叶今年会有个实力强劲的上杉，但又碍于夸下的海口，必须找个人继续参与这两个项目的对决，所以我倒确实是个可怜的壮丁了是吧。”十一觉得自己已经理清了如今的状况，她在脸上挂上了笑容，然后拿起了放在地上的网球包，决定趁现在跑路。

“九条！”发现了十一的意图，中村忽的大叫一声，顺便使了个眼色叫平野帮忙一起拦人。“你不能走！”

“起开。”不爽的丢了个眼刀，十一扯着网球包的背带，看着左右兜着的两个人。

“哎呀，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坑你，但是你来都来了，就帮我这个忙吧，而且你现在都已经是田径部的一员了呢。”

“我要退部。”十一不客气的接了话。

“九条学姐你别生气，冷静一下？”虽然平野也觉得把人骗到田径部挑大梁的中村很过分，但这个时候他还是要替自家老师说说好话的。

“不好，我要走了，网球部每天训练也很忙的。”

“不如学姐想想怎么出气吧，出了这口气，就继续留在田径部参加比赛如何？”平野脑子一转出了个主意，倒是引得两人的惊奇注视，中村没想到自己会被卖的这么快，但当他看到十一眼中浮起的兴趣，他又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你只要能留下来帮这个忙，让我干什么都行！”眼一闭心一横，他摆出了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哦？真的做什么都行？”

“行！”咬咬牙，中村决定迎难而上。

“中村老师还记得上次体育课罚我跑多少圈吗？”

“……五十圈？”因为这事，藤泽没少骂他，那天晚上他甚至都不能跟藤泽回家，还以为这事过去几天已经翻篇了呢。

“那天我状态不好，脱力进了保健室，藤泽老师告诉我，如果中村老师还欺负人，就去找她解决，所以今天中村老师给我挖的坑，我是不是可以带去给藤泽老师看看呢？”

“别别别。”中村举双手求饶。

“那五十圈，中村老师跑完，这事就翻篇吧。”

“就这样？”中村有些喜出望外。

“当然。”

“跑，我立刻马上去跑，九条你等着啊。”所以当平野看着中村开开心心的去绕场跑圈后，他默默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的看了眼一旁的十一。

总觉得笑意盈盈的学姐不是好惹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