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绪 第22章 二十二

从什么时候发觉不对劲的呢，幸村回想了一下。

十一在辻堂事件后，连着缺席了好些天，那些天他的心不在焉已经让真田有些不满，所以再见的那个早上他就感觉这人有些陌生了，只是当时的他只当是辻堂一事对人刺激过大，而且九条本来就情绪不定，他便也没有过分深究。

十一虽三天两头请假，但她唯一在的那几天，一整个刷新了他对九条的认知。

柳资料上记载的九条，喜欢弹钢琴，喜欢吃甜食，与所有人都是努力打好关系的模样，但十一不一样，虽说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脸蛋也还是那个脸蛋，但在十一头一次展露了自己绝佳的视力和反应力的那一刻，幸村就发现了事情的不正常性。

他翻阅了资料，但无论哪一本书都告诉他，单纯的人格分裂造成的主次人格差异，最多是心理层面的，它可以让主次两种人格在性情和喜好上面有所不同，但绝不可能产生这种明显的身体素质差异，所以比起人格分裂，幸村更倾向于认为九条的身体里住了另一个灵魂，就像灵异小说里因为被附身而表现出超强能力的角色一样。

“其实最近几次部活，我有细细观察过你。”

“是吗？”

“你的身体素质非常好，好的甚至有些超出我们这些常年坚持锻炼的运动员水平，我觉得，九条就算真的只是个爱伪装自己的人，也不至于把高水准隐藏的一点不剩。”

“哦？那幸村以为我是什么存在？”

“首先已经排除是个分裂的人格了。”从科学角度思考，她这高出正主太多的身体素质本就不科学。

“没觉得我是个危险存在？”十一有些好奇，照理说人对于自己不能摸清底细的人，总会抱着点疏远态度的，但再看看幸村，他这满脸兴致是怎么个事。

“我觉得至少对于我们来说，你应该并不危险。”

“幸村，你很有趣。”轻笑笑，十一并未否认幸村的猜想。“不过在这个讲究科学的世界，你是怎么说服自己往灵异事件上思考的？”

“大胆发散思维，这不好吗？”幸村双手抱胸，笑容温和。

“哈，真够大胆的。”十一原本以为，整个网球部第一个发现异常的，再怎么也得是柳这个被九条家委托照顾的人。

“所以‘九条’可以回答我的提问吗？”

将小包甩在肩头，十一看到幸村眼中透出些期待。

期待？他为什么会期待？十一不清楚，在这一刻她只觉得这人真奇怪。

“提前跑路的话，中村老师会气炸的。”虽说她偶尔也会有坏心，但答应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完，她没有半途甩锅的习惯，更何况这个锅如果甩给九条，怕是她也会非常头疼。“所以，幸村君是不训练了吗？身为部长如此松懈可是很不道德的。”

幸村君？幸村看了看十一这明显故意的叫法，抬脚也往球场内走去。“柳，给九条的训练计划强度往正选靠拢吧。”只不过回敬她的话语，多少是夹带些公报私仇的意思。

运动社团的一天总是充满朝气，被按照正选训练强度安排了早训和晚训后，十一换了身运动服，然后将汗湿的这身和女生校服一同装进袋子里。

正选们的部活室里有淋浴房，每天训练结束，大家总会先冲洗一把再回家，但那是男生们用的地方，她不方便，也不适合去使用，所以只是简单用汗巾擦了擦身后，她便拎着包出了更衣室，打开门时还正巧碰到了刚组队回来的几人。

“九条收拾好了？”仁王看了看眼前人或许因为训练的有些热而将长发马尾卷在脑后，额前的一些碎发也有些黏腻在脸颊，他就知道她只是简单的换了一身衣服。

“嗯，算是吧。”

“其实，我们可以等一等让你先用。”仁王的视线看向了淋浴室，他知道她这个算是吧是在考虑什么问题。

“不用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摇摇头，十一只是笑了笑，然后越过他们离开了部活室。

“所以还是不方便吧。”

“是不方便。”

“不过学姐就是不一样，她都没有我们这种臭男人的汗臭味。”不同的感慨声响起时，引得大家都有些惊奇，仁王看了看切原，一时间想翻出个白眼。

“切原，这话说的很失礼。”柳生推了推眼镜。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切原摆了摆手，他只是有些感慨同样都是被训成了那个样子，为什么十一还可以透着些淡淡的香味而已，并没有特意冒犯的意思。“不过学姐以前不一起训练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问题存在。”

“所以还是不方便啊。”

“是不方便。”

“？？？”切原觉得这个对话仿佛重复过一次了，他小心的看了眼自家学长，干脆的闭上了嘴。

“柳，淋浴房构造能改吗？”幸村思索着托着下巴。

“管路改造肯定没那么容易，不然就错峰使用吧，我去给浴室门加把锁，回头把钥匙给九条。”

“那就麻烦你了。”

一周的最后一天训练顺利结束，几人洗漱过换了干净的衣服后，决定一起去吃个饭逛个街，顺便买些已经快用完的手胶等用具。神奈川的夜微微凉，街面的店铺已经亮起了灯光，幸村与真田一同踏进店门后，便目标明确的去寻找自己常用的手胶所在，只是在结算时却看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九条？”

此时的十一正坐在高脚凳上翻看网球期刊，听到声音时转过头，正对上幸村和真田走近的身影。“哦，好巧啊。”

“你在这，做什么？”稀奇的是这个点了还能在神奈川见到十一，更稀奇的是现在她在网球用品店。

“买球拍呢。”

“哦？”幸村挑了挑眉，如果说是专业的用具店，那或许还是东京更多，所以他是没想到本就住在东京的人居然会在神奈川的店里悄悄的配了一把球拍。

“想着如果以后都要练球，总借用幸村的球拍也不好，所以就近买一支。”

“你没回东京吗？”

“没怎么逛过神奈川，正好趁机逛逛。”这话倒是真的，十一本就对这个灯火璀璨的世界充满兴趣，一个人逛逛也好，反正出校门的时候她就把东西都给了小田切，现在就带了一个小包的她算是一身轻松。

“九条小姐，你的拍调好了。”店长从地下室走上来时，手中捧着两把蓝色球拍，幸村看到的时候只觉眼熟。

“这是迹部推荐的牌子吧。”幸村记得迹部的球拍，于是这样一来他也能理解十一为什么敢一个人来买球拍了。

“对，为此他吐槽了我居然不回东京买。”接过店长手中的球拍握了握，对于手感很是满意。“店长，算算价格。”将球拍放进网球包中，然后又塞了点店长赠送的手胶、汗巾、护腕什么的，十一的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然后看到店长麻利的按起了计算器。

“嘿嘿，看在你是大客户的份上，给你个友情价，两把拍加调磅加球包再加零零散散的，就给这个数吧。”店长一只手撑着台面，转过面的计算器上显示着一个数，十一只看了一眼便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掏出钱包开始数钱。

幸村和真田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头一次见有人能这样毫不犹豫的从包里抽出一叠万元纸币数着的场面，用壕无人性来形容也不为过，但当十一数钱的动作停顿在第二十张时，他们的脸色都沉了沉，然后在她准备付钱的时候上前拦了一拦。

“店长，这样坑人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幸村在十一传来疑惑神情时轻轻摇了摇头，他们虽没看到计算器上的数字，但光看看摆在台面上的二十万日元就能明白一些。

“坑人？小伙子不要瞎说。”店长几不可查的啧了一声，再开口时明显有些被破坏了计划的不满。

“打了这么多年球，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两支Head要卖到这个价。”

“店长，宰客可是会让自己的店铺口碑急转直下的。”真田也黑着脸，无论如何花二十万买这点东西属实是夸张了些，他看了看十一瘦弱的身躯，一瞬就明白了这店长是在欺负她一个女生不懂价。

十一听得来了兴趣，她确实不懂价，只是在路上闲逛时发现了这家店，然后进来后打了个电话问迹部用什么球拍比较好罢了，看来这店长是把话听进去了，并真的准备敲自己竹杠。这么说来，被敲竹杠还是一种新奇体验，要不是正巧碰到了幸村和真田，还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了去。于是她默默将手收了回来，顺带着这二十万的钱财。

“诶，你想干嘛，想赖账？”店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对于快到嘴又飞走的肥羊，他的眼中渐渐升起一丝危险气息。

“怎么会，我是要买的，但这不代表愿意让你敲竹杠啊。”

“值多少价你我心里都清楚，店长不如说个实价，处在正常范围以后还能有回头钱。”

“这就是实价，今天你必须付了这个钱，否则……”店长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然后吹了个口哨，只见几个彪形大汉突然冒了出来，一下就把三人围住了。“磅数我也给你调好了，今天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我看你们都是打网球的人，肯定不想出了什么意外导致以后上不了场吧。”

“哦呀，这是要强买强卖。”将钱收回钱包中，十一将小包拉链一拉，然后从高脚凳上下来。“看来这是家黑店，没想到神奈川还有这种店，真是稀奇。”

“这么看来九条的运气真挺不好的。”幸村攥着网球包的手有些紧了紧，他与真田背靠背，略带警惕的看着这几个打手。

他也是突然发现手胶用完了，想着就近买个应个急，正好看到这家新开的店，感觉应该是品类齐全的地方，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不过是店长有些黑心罢了。明明算上折扣可以十万内拿下的东西，硬生生被他翻了倍叫价，所以不止十一运气好，他们的运气也是真的好了。

“有什么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动脚的。”十一有些嫌弃的动了动手脚，如果真要打起来她倒是一点不怕，但是她还怎么样呢，幸村就先开了口。

“九条，不能动手。”

“为什么？”

“参赛选手不能参与到暴力事件中，会被禁赛的。”

“你们可以不动手，放着我来就行。”看了眼有所顾虑的幸村和真田，十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负责解决，但很显然幸村还有话要说。

“你也不行，你要代表田径部参赛。”幸村摇了摇头。

十一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不禁无奈的抬手扶额。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她今天才刚答应了中村，只是还没有身为田径部运动员的自觉罢了。

不能以暴制暴，十一也只能叹了口气，然后将钱包又拿了出来。“二十就二十吧，收了钱就放我们走。”将一叠纸币放在台面上，十一拿过网球包的带子，却发现被店长按住了。

“现在是二十五了。”

“你这黑店抢钱抢的还挺有素质？”瞥了眼钱包中还剩的万元钞数量，正好还有五张，十一轻笑出声，果断抽出拍在台面上。“可以了吧。”钱包中的纸币被掏空，十一才拿的走Head这套球拍，对幸村和真田使了个眼色，三人这才全须全尾的退出了这间店。

“啪”的一声，店门在身后被关上，十一看了眼钱包中仅剩的一点零钱，挠了挠头。

“九条，报警吧。”真田愤慨的捏紧了拳头。

“没事，和这种人没的计较的，你看我球拍至少到手了，抛开黑店问题，他至少球拍没给残缺劣质货。”抽出包里的球拍举在半空中，略挥一挥也能听到清澈的划破空气声，拍是好拍，也就人不是个好人而已。

“你倒是很看得开。”

“当然看得开啊。”她不能动手，难道还不能找人动手吗？呵呵笑了两声，十一将手机从包里掏出，然后编辑了一条讯息发送出去，片刻后，她收到了对方发回的Ok手势。“好了，这种黑店会有人收拾，幸村和真田就不用挂心了，所以，你们是来买什么的吗？”

“本来想买点手胶应急……”但是很显然，幸村最后也没有买到，倒是差点也被当肥羊宰了。

“我的给你用吧，就当感谢你这段时间借球拍给我。”

“那不合适。”幸村看着被塞到手里的手胶，虽然正好是自己常用的牌子，但他现在更多的是要盘算下这几卷如今得是个什么价格。

“没什么不合适的。”大不了到时候让黑店多赔几卷手胶，十一的脸上出现计划通的神情。

“好吧，那就谢谢九条了。”收下了这份昂贵的赠礼，幸村刚把东西放进包里，就见十一转身准备走了，于是他连忙出声叫住。“九条还没吃饭吧。”

十一转过头，思索着他这句没来由的话是什么意思。

“按照你离开的时间来推算，应该是没吃的，正好网球部今天聚餐，九条过来一起吧。”

十一抬头看了眼天色，在黑店折腾了一下倒确实有点迟了，而且自从和九条对调了一次之后，她似乎也能够正常的饮食睡觉，再经过网球部系统的训练，现在的她倒确实有些饿。“但是我只剩一千日元了，如果太贵的话，可是请不了哦。”

“普通聚餐，九条放心吧，要实在不够，我和真田会负责补上那个缺的。”幸村笑的温和，给人一种不好拒绝的错觉，于是十一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

她想，这或许是她第一次自愿参与网球部课外活动吧。

被抓包上天台午餐的那次当然要除外了。

三次元略忙了些，保不了两天一更，无奈望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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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