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嬗打着嗝,委屈巴巴地说道:“窝饥了。”
阿母也跟着破涕为笑,“只要烧饼和葵菜,吃不吃?”
“啊?不能加条鱼吗?”
“再给你剔骨是不是?”
“也不是不行……”栗嬗摇头晃脑,靠在阿母的颈窝里赖着不出来。
“宝宝,你实话实说,这布,你是不是一点都没织?”
栗嬗挺直身子,一脸心虚地左看右看,不撒谎,也不承认。
阿母掏出竹竿,结果被栗嬗小心地用手压下。
“哎呀!阿母,我不是做这个的料,我明天去码头看看,去各种地方看一看试一试,总能找到适合我的地方。”
“你不想着当皇后了?”阿母一脸狐疑,竹竿也收了起来。
“皇后?”栗嬗一脸不屑,“配不上我!我不当了!”
阿母不以为意,只要栗嬗不呆在家里做白日梦,多出去走走,不杀人放火,做什么都可以,反正自己养得起宝宝。
她乐得调侃栗嬗,“这话说得你好像当过了一样。”
可不是嘛,就差一点点就跳过皇后直接到太后了。栗嬗闭着嘴不说话,她怕自己等下说出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出来。
第二天天不亮,栗嬗就带着髓饼出了门,她要去码头赚钱。
虽说阿母现在没咳嗽,但自己也得未雨绸缪才是。
码头干活是辛苦,但这里的工钱是日结,而且停着不少的货船。毕竟这里怎么也算得上是一个商业之都,再加上又不少的货船会在这里请人卸货。
因此只要肯干,怎么也能赚到不少钱。
栗嬗缠着码头专门负责管这一块的人好久,这才勉强得到了一个机会,让自己试一试。当然不管搬多搬少,只要搬了,哪怕是一枚五铢钱,都会给的。
栗嬗本以为自己能因此赚到第一桶金,然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就算狗东西拿权利来压自己都不怕的那种。
可当然尝试地拽了下要搬的麻袋,就发现自己压根拽不动,更别提搬了。
她想退缩,想当做没发生过这回事。然而却听到了周遭人等着看自己笑话那般盯着自己。如果只是这样,她大可以当个缩头乌龟,赶紧离开。
却不想竟然还有一个人走上前来,企图当面嘲笑自己。
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栗嬗心中憋着一股气,说什么也要搬完这一袋。至于以后?大不了不来了,面子丟一会就够了,哪能上赶着来丟的?
要知道哪怕是面对怂包蛋,也只有自己让他掉面子的份,那有他让自己掉面子的份的?
栗嬗一鼓作气,吸气憋气,保持着那个劲,将那个麻袋拽紧,赶在那位想要当面嘲笑自己的人讽刺之前,五官用力,慢慢地将麻袋拖动起来,以走三步歇半会儿的方式,总算是把麻袋挪到了正确的地点。
只是她挪完了一袋,这一天也就那么过了。栗嬗腿脚发软地朝着松口让自己试一试的人走去,不管怎样,她都算是拽完了一个麻袋,怎么说也该拿五铢钱,哪怕就那么一枚吧。
栗嬗心中给自己加油,不断鼓励自己,自己做完拉了事,就是有工钱的。
虽然她做的比较慢,但也是做了。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走的差不多了。这让她眼前一亮,没有人?这不正方便自己要钱了吗?
她的步伐都轻了许多。
于是便有了管事的看到栗嬗,竟发现她一改白日磨洋工的痛苦,笑得让人看了都会不自觉地跟着笑的那般好看。
也难怪有不少小年轻,方才不惜耽搁自己的时间,都想上去帮她,只为了搬那么一个在他们看来轻飘飘的麻袋。
哪怕被她用行动拒绝了,也在结工钱时,屁颠屁颠地让自己把属于他们的钱,分一些给格格不入但又绝不利用自己的美貌,开口寻求他们帮忙的栗嬗。
管事的看到栗嬗笑得如此开心,他也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同时也偷偷摸摸地又加了一些钱给栗嬗。
这长的好看确实好。
不过估计她故意用这种手段得到了不少好处。管事的注意到栗嬗在数钱,心中又不禁生出了一些鄙夷。
他年轻时也别这般女子骗过,那女子是自己的初恋,在街上偶然遇到,她对自己笑了,自己还以为她只对自己一人笑,便眼巴巴地凑上去,向她许诺,自己会娶她。可谁知初恋却说,她对谁都是这么笑,这是她的礼貌,让自己不要多想。
管事的气不过,但又知道自己长的不咋地,确实配不上美的事物,于是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虽然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些气散了不少。
可如今看到栗嬗的样子竟比当初的初恋还要好看。管事的心中的气便冒出来了,尽管这才是他同栗嬗第一次见面,但他却暗自编排栗嬗的种种不是,就好像他见过栗嬗身边都是不同的男子很多次似的。
“这好像有点多了。”栗嬗数了好几遍,才敢相信管事的和自己一样也累到手抖,于是只留下两枚钱,其他的悉数归还。
管事的不敢置信,怎么和精明的外表不同,经做出如此草包都不会做的事情?
“你不要吗?”
“可是我没干那么多,不能要这么多啊。”说罢,栗嬗把两枚钱赶紧收起来,她怕管事的想明白了,又把钱给收回去了。
她的话说的实在,也让管事的心中虚假的编排消失的一干二净。
管事的有些不好意思,“这儿以后你还是不要来的罢。现在是天气不热,等天气热了,这儿的汉子就贪图凉快,把上衣都脱了。如果你再来,传出去,总会惹来不少闲话。讲闲话的人可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们讲出来了,快活了。你是死是活,他们可不会管。”
似乎是见栗嬗听得一脸认真,管事的便将自己知道的,适合她的赚钱法子说了出来。
“你要是这会儿缺钱得紧,不妨去福菊社试一试。那里大多都是女子,而且只要肯干,就有钱赚。我曾听说过福菊社平常还会让大家聚在一起,来烤串和游船赏花灯什么的。最重要的还有一件事,若有人说什么给你很多钱,让你做什么很轻松的事,最好也不要答应。因为这里能给出这种条件的,只有吴王的侄儿。那个侄儿他不学无术,不知有多少女子被他蒙骗了,听说他的家里还有很多女子大着肚子还得给他洗衣做饭……”
管事的说的到真切,可栗嬗却心心念念着自己怀里的两枚钱,她想快点走,万一管事的突然反悔,让自己吐出来怎么办?所以在外人看来一脸认真的栗嬗,其实是神游天外,根本没听进去半分。
次日,栗嬗到时没挪动哪怕一步,因为昨天的逞强,今天就得到了“回报”。
栗嬗全身酸痛,手上的血泡,腰直不起来,都让她不得不有借口赖在阿母身边。
哪怕阿母一边骂一边照料她,栗嬗也当听不见。只是时不时将上一世养尊处优的小毛病露出来,像什么鱼有刺不吃、酿造时间太长的酱不要、饼没有揉起酥就扔掉等等。
种种吹毛求疵的毛病,都在阿母面前显露了出来。不过正如栗嬗对阿母的话是选择性的听见一样,阿母对栗嬗的话,也是选择性的去做。
做的符合栗嬗心意,栗嬗无话可说;做的不符合栗嬗心意,栗嬗、栗嬗也不吱声。
就这样,两人相互折磨,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充满了温情。毕竟栗嬗不再去学习舞艺了,阿母也剩下了不少钱,用着那些钱将栗嬗被楚王所好的细腰,硬生生养成了能扛着锄头理十里地还能喘气的粗腰。
与此同时,让栗嬗下定决心要远离的人,却过得越发地有滋有味。
前世的刘雭雭在众人的拥护下死去,皇后、太子都在他的身边。唯一可惜的是,那位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却不在了……
好在刘雭雭在遗诏中有大发慈悲地写了,特别允许那位爱自己的人,在死后和自己埋在同一墓室里。哪怕她不是皇后也没关系,毕竟仁慈的自己并不是在乎这些礼节的人,自己同意她和自己的皇后一样,享受同样的待遇。
可刘雭雭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到苗苗和自己埋在同一墓室里。
刘雭雭废了老大的功夫,这才挣脱了皇陵的束缚,游荡人间许多年,这才在一个杂草掩盖的墓碑上,看到了苗苗的姓氏,而在那墓碑的旁边,赫然立着三个差不多大的小坟包。
……
还好刘雭雭是天之骄子,上苍照顾他,给了他重生的机会。重来一世,刘雭雭喜形于色,还有这种好事?
随在要人带苗苗过来和自己过好日子,与维持自己的身份好让苗苗再一次第一眼见到自己就爱上自己想抱自己大腿然后自己让她抱个痛快最终和她白头偕老之间,果断选择了第二种。刘雭雭赶走了眼巴巴跑过来的张舍人,心安理得地继续维持自己的身份,毕竟上赶着找人怎么也不是现在是太子的他该做出来的,这样太掉价了不是吗?
“回来!”刘雭雭又叫来张舍人。
“诺!”张舍人又小跑到刘雭雭眼前,“殿下?”
“你去、”刘雭雭总觉得自己太主动不好,毕竟上辈子就是太宠着苗苗了,这才让她有恃无恐,最终落到那番下场。
可是现在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她不成?让她在乡野田间,和一个五大三粗的农夫一起,然后还得帮那农夫洗衣做饭?
苗苗和自己在一起时,哪怕是自己逃亡时,这些事都是有专人,或者有刘雭雭代劳的。
要让刘雭雭眼睁睁看着自己用爱呵护出来的花,被柴米油盐熏的灰头土脸,刘雭雭总觉得不是滋味,也觉得对不住上辈子的苗苗。毕竟自己上辈子辜负了苗苗,间接来说自己也是导致苗苗变成那番下场的凶手之一。
刘雭雭清清嗓子,对着已经开始瑟瑟发抖的张舍人吩咐道,“你去留意一下,最近入宫的侍女有哪些长得好看的。”
这样说应该不会暴露些什么出来,毕竟刘雭雭对苗苗的美貌有自知之明,要不然上辈子自己也不会一见钟情,跟着小狗似的,恨不得把自己能得到的所有骨头都送给苗苗。
张舍人应得极快,然后大步朝外跑去,同时也有人将太子殿下想要开荤的事情传给了椒房殿的那位。
“去看看殿下手臂上红色的痣还在不在。若是在,那就找几个安分守己的给殿下送去;若是不在,那就仔细点,把那只苍蝇找出来!之后也别让什么苍蝇都飞到殿下身边!”
皇后摆摆手,身边不少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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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