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流出去的时候,封骁和赵满月还没过来。
于是,他走到许从军对面坐下,实话实说道:“我嫂子饿了,我哥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她不好意思出来外面吃,让我替她招待你们。”
“这孩子……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方华说,“你不用招待我们,我们自己坐就好了。”
“没事,我在厨房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陆席年自己能忙得过来就觉得他碍手碍脚的,“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陆长流,是陆席年的弟弟,你们可以叫我长流。我哥和我嫂子结婚的时候,我在北疆,没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陆席年家里的情况,许从军和方华还是了解的。
他的确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但很明显不是他们眼前这位,想来应该是堂弟,或者,族弟之类的。
看他和陆席年的关系挺亲密的,许从军并没有因为他不是陆席年的亲弟弟,就刻意疏远他,也自我介绍道:“我叫许从军,是许幼鱼的大侄子。这是我妈,姓方。”
“方嫂子好,许……”陆长流看着许从军那张比他年长几岁的脸,大侄子愣是没好意思叫出口。
许从军也不想当他的大侄子,就说:“叫我名字就好。”
“好的,许同志。”陆长流道。
许从军:“……”
应下,但又没完全应下。
两人正说着,封骁和赵满月过来了。
赵满月有些拘谨,但还是笑着和方华他们母子俩打招呼。
陆长流,她不认识。
封骁给她介绍道:“这是陆长流,陆席年的弟弟,也是他们营的三连长。”
“陆连长好。”赵满月和陆长流打招呼。
“嫂子好。”陆长流礼貌地回,“我哥和我嫂子在厨房里忙,你们先坐会儿,喝点茶,吃点点心。”
赵满月一听陆席年和许幼鱼在厨房里忙,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是许幼鱼在做饭,陆席年在帮忙,就说:“我去帮忙。”
“不用,不用。”陆长流赶忙阻止,“我哥做饭不太喜欢有别人在身旁,我都被赶出来了。”
“哦,好。”赵满月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没有勉强,和封骁一起在沙发前坐下。
然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尴尬。
一整个透着不熟。
好在还有方华这个长辈在,意识到冷场后,她就反客为主,招待起众人来。
许幼鱼慢悠悠喝完一碗鸡汤出去的时候,气氛已经相当融洽了。
见她出来,陆长流立马招呼道:“姐姐坐这里。”
“许医生。”赵满月适时和她打招呼。
许幼鱼点头回礼:“来了。”
“我哥忙不忙得过来,要不要我再进去帮忙?”陆长流问。
许幼鱼光顾着喝汤吃肉,没太注意陆席年忙不忙得过来:“你进去问问他,不用,再出来。”
“好。”
陆长流这一进去,就没出来了。
刚开始是帮忙洗菜什么的,后面帮不上忙,他就开始名为品尝实则偷吃陆席年做的菜。
七个人,陆席年总共准备了五个菜两个汤,汤除了鸡汤外,他又准备了一个萝卜丝鸡蛋汤,菜有荤有素,有鱼有肉,主食是一锅白米饭和清蒸土豆、红薯。
得亏昨天大采购了,不然,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不年不节的,临时还真凑不出这样一桌菜来。
许从军他们也没想到他会准备得这么丰盛,等尝过后,更是直接沦陷在他的厨艺里。
陆席年穿书前,有系统地学过厨艺,因为曾经有人告诉他,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抓住胃这一块,他做得很成功,但这个女人,她没有心。
扯远了。
他的厨艺本就不错,再加上这个年代的人,因为物资不丰富,做菜的时候,除了盐,很少放其他调味料,油更是只放了一点,两相比较,味道可不就惊艳众人。
方华尝过之后,心里对他们小两口的担忧去了不少。
一来是觉得陆席年连做饭的手艺都没丢,其他技能应该也还在,对生活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二来则是觉得陆席年有这样好的手艺,肯定能照顾好许幼鱼,至少不会让她饿到。
不仅是她,许从军对陆席年的手艺也啧啧称奇:“想不到我小姑丈还有这手艺。”
“别说你了,我都没想到。”陆长流说。
男配结婚前基本都是吃食堂,因而陆长流并没怎么尝过他的手艺,有也只是清汤挂面什么的,复杂的,男配没时间,也不会做。
一直到和女配结婚后,他才开始学着做菜,当然,厨艺和陆席年没法比。
“就冲这手艺,你嫁的也值了。”许从军冲许幼鱼调侃道。
专心吃饭的许幼鱼:“嗯嗯。”敷衍了事。
陆席年给她夹了一块鱼腩,这是鱼身上她最爱吃的一块肉。
裹着酱汁,配上白米饭,味道一绝。
当然,比起红烧肉还是逊色了点。
陆席年今天没做红烧肉,因为肉不够。
男配和女配加起来一个月就两斤半猪肉票,两斤牛羊肉票,这还是部队福利好。
羊肉昨天已经吃完了,猪肉并没有两斤半,票被用过了,只剩下一斤,一斤猪肉红烧起来,七个人也就稍微尝个味,他索性就没做,改做红烧鱼,鱼肉不要票,吃完有钱有货还能买。
夹完鱼,陆席年又给许幼鱼夹了白菜。
许幼鱼当场丑拒:“不吃白菜。”
“醋溜的。”陆席年说。
醋溜白菜,许幼鱼勉强吃一点:“就吃这点,别夹了。”
“好。”陆席年欣然应允。
“你就惯着她吧!迟早养不起。”许从军道。
“我自己赚钱。”许幼鱼非常有志气说。
她虽然很想吃软饭,但对象是陆席年,还是算了,她就算没办法超越他,也要和他保持一样的高度,绝对不会给他回过头来降维打压她的机会。
吃过午饭后,方华和许从军就回去了,封骁和赵满月也回了自己家,陆长流留下来和陆席年一起收拾客厅和厨房,收拾完,也差不多该去上班了。
临走时,陆席年还不忘再三交代许幼鱼,方华他们带来的水果不能多吃,最多只能吃一个。
水果是许从军买的,这个季节,即便是帝都,能买到的水果也不多,最常见的就是柿子。
帝都人冬天喜欢吃冻柿子,但柿子这玩意儿性寒,并不能多吃,尤其是孕妇,许从军不懂,买了不老少,陆席年怕许幼鱼贪嘴,不得不再三交代。
许幼鱼被他烦得不行,连推带踹地把他送出了门。
第二天中午,许从军又来了。
这回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
许幼鱼见到他,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们总务处这么闲的吗?天天不用上班。”嗯,许从军在国x部总务处上班。
“没放假,要上班,现在是午休时间,我妈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许从军道。
许幼鱼听罢,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
“这么多!都是什么?”
“吃的喝的。”许从军说,“昨天来得急,没准备什么东西,今天早上,我妈请假去买的。”
许幼鱼:“这多不好意思啊!”
“你拆包装的样子可没一点不好意思。”许从军冷漠脸。
“吃午饭了吗?”陆席年问。
“吃了。”对他,许从军客气多了,毕竟是他亲自给他小姑姑找的冤种……呸!二十四孝好老公。
陆席年:“还有多的粉,要不要吃一碗?”
许从军本来想拒绝,但看到桌子上他和许幼鱼嗦到一半的粉,想到他的手艺,默默把拒绝改成同意,愉快地加入他们的嗦粉队伍里。
五分钟不到嗦完一碗粉,他就满足地告辞离开了,赶着去上班。
他走的时候,许幼鱼刚把他带过来的东西都看了一遍。
方华非常大手笔,给她买了不少东西,有鱼有肉,还有杀好的鸡,以及一些可以现吃现喝的东西,像非常有这个年代特点的麦乳精和糖水罐头,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小食点心,可能是这个年代特有的,也可能是她没见过的地方特产。
唯一让她感到熟悉的,就是大白兔奶糖,有一大包。
她拆开来,自己吃了一颗,给正在洗碗的陆席年喂一颗。
“这颗糖吃完,先把剩下的半碗粉吃了,再吃别的。”陆席年说。
“哦。”许幼鱼一边嚼着奶糖,一边走去把剩下的半碗粉端到厨房来吃。
粉放了有一会儿了,温度刚好,她三口两口地吃完,把碗递给陆席年洗:“谢谢。”
陆席年接过碗,边洗边交代道:“下午在家别吃太多零食,无聊就到楼下走走,别走出军属院,外面路上有积雪,路不好走。”
“知道。”许幼鱼说,“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啰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比三岁小孩还不如。”陆席年不客气道。
许幼鱼瞪着死鱼眼,不说话。
“差不多,行了吧!”陆席年改口。
许幼鱼继续瞪着死鱼眼。
“最多四岁。”陆席年再改口。
许幼鱼眼睛有点酸,眨巴眨巴,继续瞪。
“别瞪了,我是有底线的。”陆席年没再惯着她。
许幼鱼瞪瞪瞪瞪……
“你赢了,你不是三岁小孩,你想几岁就几岁。”陆席年认输。
“我想永远十八岁。”许幼鱼说。
“行,你想至死是少年都行。”陆席年面无表情道。
许幼鱼觉得他在敷衍她,不再理他,跑去客厅研究许从军带来的小食点心。
陆席年洗完碗出去的时候,成功从她那里继承了几块她觉得不好吃的点心。
这些点心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很明显,是被她尝过的。
她倒没有丧心病狂到把她咬过的给他,而是用掰的。
掰一块尝尝,好吃就自己吃,不好吃给他。
陆席年刚吃饱,没有吃点心,让她先放着,明天早上他当早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