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软饭贼香 第3章 干活

天光微亮，就有响亮的鸡鸣声。

声声入耳，顿觉吵闹。

“起来了！”顾武最先起来随便叫醒另外两个人。

付清书尚在迷糊中，前世他过养老日子过惯，每天睡得自然醒。

现在被突然吵醒，他意识不清的问：“今天是什么日子？”起这么早。

“起床了嘿，我们要去干活了。”

顾武已经出去洗漱了，说话的是罗程。

干活？！

付清书一个激灵——醒了。

他想起他重生回到下乡的日子了。

知道是一回事，起来又是一回事。他还坐在床上，身子歪歪斜斜欲倒下坠。

“快点啊！村里广播响了。”罗程留了一句，匆匆跑出去洗漱。

付清书极不情愿的起床整理被褥，拿起洗漱杯时手上一阵刺痛。

得，他就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昨天的深红勒痕处已经微肿，触之便有阵阵刺痛感。

付清书麻木地洗漱，一边走一边甚觉得自己若下地干活，绝对活不过一天。

难道只有收买村长那一条路吗？

这样的话他又会如前世一般被派到李富贵身边做事，那与李芊芊的接触肯定不会少。

“走吧！”罗程反手拐上来。

付清书慢腾腾地系上最后一粒口子，转身。

“呦，你还很适合这身劳动装的啊！”罗程拍着肩笑道，心里有些小小嫉妒，怎么人与人差距这么大？

他一穿除了肤色有些浅外，就是妥妥一农民。

付清书这小子穿上去，精神十足，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最后罗程想了想，叹息加羡慕的说：“清书啊，你要珍惜你现在的样子，与一些女同志多活动下。”

他最后把原因归结于付清书比他白。

付清书怪异地看了勾他肩的人，实在不理解罗程的脑回路。

“好了，今天在这个时候叫大伙来呢，一是想介绍一下到来的知青，二是由于人数增多了嘛，有些工作就需要重新分配。”村长手拿着大喇叭放在嘴边，站在树桩上说话。

一一介绍下乡来的知青后，就开始安排工作。

“你看，那不是李芊芊同志吗？”罗程悄悄指着一个方向说。

付清书顺势看过去，恰好触及李芊芊的眼眸，他做贼似地立马避开。

心里止不住的懊恼，自己为什么像做贼一样呢？

可他一想到那清澈通透的浅棕色眸子时，心里懊恼停止了。

或许他该想想，自己是不是还没有断绝对李芊芊的恋想。

“发什么愣了，顾哥都走在前面了。”罗程推攘着付清书不明的说。

付清书回过神，“噢，我在想什么时候开饭。”

“你没听村长的话吧？今天晨活取消了，让我们直接去吃早饭熟悉熟悉。”

付清书点点头，视线中突然闯入一道清瘦柔软的身影，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大食堂里很是热闹。

付清书一行人排队时，不少同志都挤着排在他们身边。

有大婶出来维护秩序：“都散了，不许插队，好奇人家知青的，到时候上课你们认认真真听！”

心思被直白的说出来，大多同志一窝做散。

食堂的饭菜总归不能算好吃的，但管饱。

付清书用一张饭票领了两个窝窝头和一碗稀粥。

窝窝头许是隔夜做的，吃的来颇为咯牙。

付清书吃了一半就不吃了，将窝窝头放在一边，专喝着稀粥。

一旁赵雪玲也是如此，她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抱怨：“这窝窝头怎么这么硬啊？”

撒气一般将它扔在一旁，喝了口稀粥也差点吐出来。

付清书环顾身旁，周围闹哄哄的，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清书，你不要就给我吧，我饭量大，两个根本不够吃。”罗程吞咽下喉咙里的东西，喝了口热粥才舒坦下来，只是肚子还是空荡荡的。

付清书直接将另一个没吃的窝窝头给他，旁边的赵雪玲也是。

顾武也不习惯这硬如石头的窝窝头，但他还是就着粥咽下了，劝说道：“多吃一点，干活累，到时候肚子饿了难受。”

付清书一想也是这个理，便又拿起窝窝头撕成小块扔进粥里混着喝。

这些他都经历过，现在重来他还是不适应，还是要搬出去，算算日子村头那家在月底就会空出来了。

窝窝头实在生硬，付清书留了一小半用布巾包住放在口袋里。

他们被分到一起去割稻谷，不过几人所在的区域不同。

这个时候正值七月酷暑，早稻成熟的季节。若无需下地干活，光是看着这一大片的黄色稻浪就觉得心情甚好。

“我爸叫我把这些给你们。”一个七八岁的稚童捧着数顶草帽。

付清书进村时见过他，是村长的儿子。

付清书接过，往口袋里摸出一个糖，弯腰递给他。

李小胖接过，眼睛笑眯成缝，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开。

草帽用芦苇编成，嗅着有股清香。

“付哥哥，你看我好看吗？”赵雪玲把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头顶戴着草帽。

旁边的罗程笑道：“好是好看，不过这草帽是给我们遮阳的，又不是装饰品。”

气得赵雪玲去打他。

……

付清书干活的地方偏中央位置，周围的水稻长势喜人，整整齐齐，如同排军布阵的士兵。

“小年轻，我教你，要这样握镰刀才不伤手。”一个老农笑着教他。

付清书试着和他一样的姿势，有点手生。

老农问：“不错不错，以前干过？”

付清书点点头。

田间土地被晒得有些干裂，在收割水稻的时候，通常会跳出许多不知名的虫子。

收割这活往往是最枯燥的，要不停的弯腰去挥动镰刀，所以他们都会在这个时候聊天。

付清书就在一旁听到了不少八卦消息，比如李三家的鸡是被李五家的狗吃的，李四总打他老婆，因为他老婆生不出儿子……讨论最多的还是村里适龄的小姑娘小伙子。

“富贵家二妹和小妹也不小了吧。”

“对，这两个姑娘模样长得不错，特别是那个小的……”

“你说我家狗子和芊芊怎么样？”狗子是她最小的儿子。

旁边一个妇人嗤笑：“你还是别糟蹋人家姑娘了。”

“你什么意思？”这话她李翠花可不喜欢听，她家狗子怎么了？不就是有点不聪明嘛！

先前笑话的那妇人也是暴脾气，说话直白：“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谁不知道王二狗是个傻子！”

“你再说一句！”

李翠花将镰刀一扔，直起身想要干架。

“我就说怎么了？”何凤也扔了镰刀，气势汹汹。

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她们之前还有过恩怨。

付清书缩了下酸痛的腿，悄悄远离战场。

一抬头就发现事情的主人公就在附近，看样子还将过程都听了下来。

李芊芊这会也是劳动装，上衣被扎进裤腰带里，勾勒出细瘦的腰线，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末端扎成一个花球。

“吵什么呢？工分不要了吗？”站在田埂处的记录员扯着粗大嗓门喊。

“又是你何凤，下次再被我看见就扣工分了！”赵开艳在何凤名字下勾了一笔。

“我……”何凤看着李翠花这作威作福的模样就来气，被旁边几个人拦着才没动手。

几人又平于安静。

李翠花看了何凤，转身和身边姐妹说：“谁不知道富贵家两个女儿的婚姻被拿捏在赵开艳手里，她娘都没说什么，你个外人瞎哝哝什么！”

何凤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像认可了李翠花的话。

一旁的付清书皱眉，有些听不明白了。赵开艳怎么会同意把自己女儿嫁给个傻子？这与他知道的有些不对啊！

“来，你叫付清明是吧？”

付清书收回视线，面前的大嫂看着忠厚和蔼。

他纠正：“我叫付清书。”

“随便，你是知青，有文化，你来评评理，李翠花那儿子是个天生的傻子，配个水灵灵的姑娘，这不是糟蹋人嘛？”

何凤越说越气。

要不是那李翠花有个当记录员的弟媳和当会计的弟弟，她哪能这么嚣张！

“这……”付清书思吟一番，当事人就在后面，这让他怎么说。

何凤眼露期待，催促着：“你快说啊……”

付清书不留痕迹往旁边一瞥，发现李芊芊已经转身干活后他才说：“我觉得配不配这事得要当事人来说，我们都不做数。”

这番话两边都没得罪。

何凤也不是好糊弄的，她自是听出付清书里面的意思，也没纠着不放，“也对，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婚姻这种事还是要看当事人的。”

话末是朝着李翠花的方向说的。

见何凤离开了，付清书长叹一气，觉得颇累，不过还是割水稻更累。

另一边的李芊芊听到那清朗声音说着愿不愿意时，眼眸略微闪过诧异随后莞尔一笑，没想到这人看着呆呆的原来也是会耍小机灵的。

付清书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推脱之词引起了李芊芊对他的看法改变，他现在已经幻想他悲惨的未来了。

腰酸背痛，手也痛，脚也麻……哪哪都痛，虽然并不强制他们来干活，但是你不干活就没粮食粮票布票等等。

这年头，到哪都少不了票，票比钱还贵。

村长虽说他们教小孩们识字也是有工分的，但他估计真正教书得好几天后。

割稻谷的日子如度日如年一般，无休无止，只有逐渐炎热的光线反应着时间的流逝。

付清书早早戴上草帽，豆大的汗一滴一滴顺着脖子往下流，背后一片湿润，同时他还感觉身上颇痒。

烦躁难受间，他眼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付清书再仔细一看，原来李芊芊已经割到他这边来了，再看看自己这边……惭愧，他还不如一个女孩子。

“给你，你擦一下吧。”

李芊芊见这人面颊泛红就知道他格外不舒服。

付清书拒绝了李芊芊的好意，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的李芊芊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她看付清书从口袋里拿出帕子后也就不管他了，她得抓紧干活，一旦被赵开艳抓住她偷懒，可就不是只扣一点工分那么简单。

付清书口袋里装着两块方帕巾，但都已经是擦过了的。

他不愿接受李芊芊的好意，就随便拿了块湿方巾假装擦汗。

擦汗间发现有不少人停下干活开始进行遮遮掩掩的偷懒，先前问话的大婶也在其中。

直到没多久就听见记录员喊着时间到了，一窝蜂的人冲冲离开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就等着离开。

“清儿，走了！”

一声“清儿”叫得付清书虎躯一震，镰刀险些割到手。

罗程跨过稻堆跑来，后面跟着半死不活的赵雪玲与面露疲惫的顾武。

还好，不只他一个人觉得累，罗程只是阁楼例外，付清书顿觉心里平衡多了。

吃饭时，赵雪玲随便扒拉几口，哭咽着托孤般地说：“付哥哥……呜，如果我回不去了，你就告诉我爸妈，让他们再生个孩子，忘了我这个不孝女……”

还不孝女，付清书看她的模样也是狼狈极了，早上活泼的样子已经消失，也就没取笑她的心思了。

罗程一咕噜喝完碗中的汤，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清儿。

随后接过一碗汤小抿一口，说：“你们还是太弱了。”

顾武呵呵一笑，付清书拿走他的汤，赵雪玲捏响拳头。

罗程迷茫抬头，身边的人仿佛要将弱小无助的他拆分扒骨一样。

罗程：“……”各位大哥大姐，小弟我错了。

出了食堂几人就分道而走，各干各的事。

现在是午休时间，付清书在村边转悠一圈回去时，顾武没了身影，罗程四肢大开的睡得打鼾。

好羡慕他哦。

付清书找出一个布包，离开前再一次羡慕嫉妒。

他变了，他原本是一个佛系的人的。

都是生活把他逼成了这样，他羡慕李芊芊不流汗自带空调的体质，嫉妒罗程干啥啥轻松的能力……

生活啊，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逼迫他向现实低头。

付清书推开村长的办门，里面已经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赵雪玲哭唧唧地小跑过来，被付清书毫不留情地避开了。

顾武接着说：“村长，您看我们之前都没受过苦，现在突然一上来就是各种哭累的农活……”

他敏锐地发现村长眼睛一变，立马转调说：“当然，我们并不是想要偷懒。我们是知青，下乡不仅是为了响应国家号召，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我们都是读了几年书的人了，我们的能力不在于下地干活这方面，我们可以帮忙弄灌溉、搭水梯、教书等等。”

村长听到这摸着胡须深思。

付清书将怀里大红的中华烟拿出来放在桌上，看到村长眼睛明显一亮他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

本来他们就是最后一批知青了，这个时候国家的政策也已经放松，陆续有知青回城了。

赵雪玲哭啼啼扯着付清书的伤口给村长看，说：“付哥哥的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有我的……”

她一伸手，手心只有一点红痕，一看就是干活时偷懒了，根本比不上付清书的伤。

“咳咳。”顾武握拳咳嗽几声，提示赵雪玲。

赵雪玲立马停住哭啼，几人屏气看村长反应。

李强国思吟一会，说：“那这样吧，我争取在这几天安排好上学的时间，不过这段时间你们还是要干活的。”

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付清书与顾武对视一眼，拿上中华烟准备走人。

“诶，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村长站起身伸手招呼着。

他们停下脚步，转头凝视着村长。

“最近呢，我们村与隔壁贺家村发生了点矛盾，处理起来很是麻烦这才耽误安排孩子上学，如果你们……”

村长摸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他们两个村的事还要拜托这些知青来帮忙，老脸都丢尽了。

想到昨天李芊芊提的隔壁村，顾武问：“什么矛盾？”

“唉，还不是土地划分的事。”村长叹息了口气，有些忧愁的说：“土地分的早，老一辈的见证人大多逝世了，现在那贺家村的人就闹了起来，硬是说靠河边那块是他们的。”

“这……”顾武也没接触过这些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块地我们祖祖辈辈都种着的，国家当时也是分给了我们村的，现在那贺家村仗着有个老人，就胡说那地是他们的。”

“还鼓动他们那的知青，闹了有大半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