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世空堂 第5章 第五章 端倪，弗城失踪之人

“有查到‘暴怒’所为缘由吗。”

“未曾，不过她偶尔会召见市民，归来者却都忘却所有。”两人沉声交谈，忆柒懒懒听着，扫眼瞥见少女静静落目一处地砖发呆。

场景变化为炽日烘烤街景，殆梓熙瞬间回神：“嗯？”

“放心，这次告诉他了。”忆柒紧握她五指，炎热突然消散，清清凉意传开：“走走？”对于他先斩后奏的做法，殆梓熙已见怪不怪，抬眼望向热闹街景默默点头。

弗城建筑皆华丽，但排列紊乱加之绿植稀少，令人眼目疲惫。还有一件事令殆梓熙最为厌烦：某些雄性下流吹哨的眼神，以及故意的肢体接触，她戚眉暗袭攻击，不禁回想起短暂停留幻塔诺的日子，果真天差地别。

察觉身侧人儿的不悦，忆柒驻足带她去到另一个地方。湖岸沙软，青青草色被树荫色染，身处其中，绿影婆娑鸟语花香，远方青山叠翠环境之宜人。

“这里怎么样？”

“挺好。”殆梓熙深吸一口清新空气，眉头舒展，浅浅笑意挂娇颜，索性放开男子的手走向湖岸，蹲下，湖水清澈游鱼显，她静静观望水面不知在看谁的倒影。

阳光明媚绿草如茵，野花朵朵在清风中摇曳，沐浴洒落光影，色彩绚烂。

“你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位朋友。”

“朋友？”忆柒环抱双臂，饶有兴致地挑眉一笑。

殆梓熙叹气坦然：“即使六年前初次抵达达塔诺，亲眼看见杀人的你，仍然选择跟在身后的原因也是这个。”那时孤身一人处在陌生环境无人依靠，他唯一让她感到安心的人。

“我喜欢他。”

听者笑意不减，有些八卦地眯眼：“能被小熙喜欢，说说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女姗姗转身沿湖岸漫步：“我所说的喜欢，只是待在一起轻松、舒适的感觉，不过，他是回忆里一个不存在的骗子。”跟在身后的忆柒看不清前者神情，只能听出语调中隐忍的怒意。

他没有过多发掘这个话题：“你不属于达塔诺，为何还不回去？”

“找人。”

“那位‘朋友’？”

殆梓熙背光侧首，给他一个假意微笑：“我若说是呢，而且，你一定能帮到我。”

“你不是说，他是不存在之人吗。”他感到有些好笑。

“但他曾活生生存在我的记忆。”少女眼神坚毅：“他身上有我的东西。”

“呵……”忆柒垂眸，冷声拆穿谎言：“想要苟活却不愿承认，编造这样一个借口？”在他看来，殆梓熙不过是紧拽这份念想，妄图在时间长河中喘息罢了。

她倒是不恼，也不做反驳，静静微笑。

“昨夜你看到了什么？”忆柒话音有些沉重，提及昨夜，殆梓熙微皱眉头，神色疑惑：“什么也没有，我只是，感觉身体异常疼痛！”

鳞湖浮光，故人相逢成陌路。

莫约一个时辰过去，蚀离选择好策略，遣退阿斯坎，靠坐窗前沙发上轻按太阳穴。日光穿透彩绘玻璃，散落天神身上，他胸膛规律起伏，浅浅入睡，这天气，实在令人犯困。

喧闹城市迎来暮云，霞光扎染西天高墙，地平线高耸灯塔，散射耀眼白光。

殆梓熙身着一袭淡蓝睡裙静坐窗前，撑着下巴愣神远望天际，任由垂散长发遮挡视线。

晚星渐现赤瞳，房间外传来轻轻敲门声，以及温柔话语：“梓熙，我能进来吗？”飘远思绪被拉回，她心中诧异：“蚀离？”并未多做猜想，面带微笑起身开门：“请进。”

落座，两人相对无言，倒是蚀离先开口：“回来后你便一直待在房间，发生了何事？”

殆梓熙十分自然地眉眼弯弯嘿嘿一笑：“走累啦，下午时段又易犯困，所以回来后提不起精神。对了，能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吗。”紧接着，她从储物器中取出一颗黑色晶球，凑到蚀离身旁将黑石托在掌心。

“这是熔炼而成的圣品七彩石，此物从何处而来。”蚀离略显惊讶，品质如此完美的七彩石，显然不是她所能熔炼。

“忆柒给的，他让我尽快提升实力。”

男子沉默片刻，看向无所谓模样的少女略微叹气：“你的幻能十分特别，以此物培养的确是最佳选择，不过这么快越阶突破异煞，着实在我预料之外。”

故作自然地抚摸耳垂，殆梓熙细细思考一番，像是下定某种决心：“是因为它们？”两柄暗红器物悬立出现，煞戾之气横行！

器物一出，蚀离不受控制猝然起身，手臂微颤双唇紧闭，似乎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抗衡！

见他这般，前者亦察觉些许异样，却又不知具体奇怪在哪里，将要伸手触及剑刃时，他却猛地收手长叹一口浊气：“此物不逊于神器，只是…”坐下举杯抿酌清茶“怨煞之气满溢，于身体大有害处……”欲言又止，没再询问剑刃来处。

器物略显眼熟，但他一时回忆不起来是在何处见过。

“不逊于神器？”殆梓熙轻声密语，压下心中疑惑，蚀离轻言柔笑：“如此看来，煞器完美与你融契，极大提升幻能境界，不过…轻易别使用煞器。”少女盈笑点头，模样十分乖巧听话。

多次叮嘱，蚀离满是疑惑的离开。

殆梓熙独自一人静坐沙发上，赤瞳冷视剑刃，更显得煞红，沉沉吐息着起身触摸剑柄：“嘶…”她猛地收手眸色冷冷，像是触碰到锥刺，指尖刺痛。

不信邪地握紧剑柄仔细端详剑刃，这次却毫无任何感受。“什么情况？”方才明明有感受到剧烈疼痛，就像将人活生生剥皮挖骨，仅留有一口气扔入火炉中焚烧，悲伤到骨子里，剧痛到灵魂深处！

“不过这异世界，竟有与我完美契合的武器？”奇怪，奇怪。

多次尝试也没能再有那般剧痛，殆梓熙索性收回煞器，踏着黑暗入眠。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窗外一抹黑影才消失不见。

而蚀离独立窗前，还在回想那散发危险气息的煞器：“神剑断日……难道真是她？不过另外一柄短刀，却从未见过。”

星辰隐退，朝阳又起，白漆高墙折射光线的异常晃眼，遮天堡垒高耸，那是被折骨“暴怒”所占据的城池。

花田美好，女子荡漾花藤牵绕的秋千，白裙如云，淡妆素雅，酒红长卷发升腾如烈焰火霞。丹橙眸子黯然，眼周皱纹微微，很是疲惫的模样，却也无法掩盖她的风姿卓越。

“君主，祁沫求见。”侍女欠着身子禀报。

“祁沫…？”缓缓吐出两个字，女子不再言语，猝然花田燃现火云，火光冲天将她圈绕。

见此，侍女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堪堪退下。

青年等候高墙之下，良久，才见侍女现身小门内，模样十分冷淡：“离开这里。”他面露不甘，却也不敢造次，只好沮丧离去。

“嘁！什么瞎眼君主！我可是异界之人！”即使愤怒地快步疾走，脑海仍然沸腾：“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不够强吗？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无论到哪都不受重用！都是那他们、都是那些所谓的‘天才’强抢风头！”

祁沫越想越气愤，神情已然扭曲，步伐也在加快，穿过一个又一个深巷不知走了多久，愤怒走出最后一个暗巷时又立马折回，小心翼翼躲藏暗处，目光粘上不远处三人，尤其是那抹浅绿。

“哼！既然在这个鬼地方碰见了。”握紧拳头的咯咯作响：“就是你们，就是你！”压不住心中怒火，他摸着腰间武器谨慎跟踪去。

“不能伤及无辜，需将她囚置四方阵中作战。”蚀离认真分析道。

“让她自愿受降就行。”忆柒倒是无所谓。

“自愿？”殆梓熙面显疑惑，摊摊两手：“谁会愿意被打败呢？”

忆柒撇撇嘴，话音戏谑：“如此重任，自然是要交给你了，小熙，靠你感化她。”

“……”她感到有些无语，蚀离只是笑笑：“我们分头打探消息，这样太过引人注目。”“确实。”殆梓熙觉得言之有理，点点头向两人暂别，自顾自反向融入人群。

跟踪者早已怒火中烧，见少女落单，独自走入小巷，立即按住腰间枪支紧跟而去。

此地已近正午，深巷里虽被高楼遮挡大部分光线，却也算不得太暗。祁沫小心跟踪时，突然觉得眼花缭乱，再一瞧：“切！跟丢了！”不由得愤恨咬牙咒骂。

“089？原来你也在这个世界，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少女欢喜笑语自他身后传来，青年蓦然转身，迅速藏起手中枪支激动而泣：“007前辈！原来真的是你！”

殆梓熙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青年，欢声寒暄。“还真是单纯…”后者笑脸相迎，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少女，佯装十分惊奇：“您知道吗，这个世界居然存在灵力！”

“灵力？奇幻故事里提到的灵力？”少女双眸炯炯有神，笑脸中洋溢着一种童真：“这个世界居然有灵力！这么说，你肯定是已经见识到了吧，说不定还会驱使灵力呢！能不能给我展示展示啊！”洁白面颊迎光微扬，天真无邪。

“看来她还未接触到这强大力量！”祁沫极力压制心中激动，急急忙忙抬起双手：“你看，是这样的……”他将幻能汇集成幻能球，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就能假装无意地将她抹除！他兴奋地紧盯幻能球，内心无比亢奋！

“真厉害呀…”殆梓熙浅浅笑语，瞳中飘绕眼前人的外泄幻能，“原来是个异灵师……”

青年专注于心中所想，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女的动作，再多一点！再多一点！忽的，一阵威压袭来，祁沫身体一震，幻能球骤然破散！

少女双手背在身后，笑意浅浅，眸光犀利，锐利光芒尽显眼底。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能在千百人中名列前茅者，怎么可能天真无邪！她所带来的威压巨大，定是早已能够熟练运用这强大力量，并且，实力远超于他！

心中暗骂不妙想要逃跑却被压得动弹不得，青年身体紧贴地面，五脏六腑芳若在破裂：“咳、咳！”

祁沫不由得变了脸色，语调异常无辜：“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殆梓熙褪去了笑意：“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意思，跟踪倒是无所谓，可你竟想杀我。”

见目的被识破，他也不再掩藏，嘲讽一笑：“呵，你们这些人受尽关切如白昼明日，‘大人’只会注视你，永远不会看见我们这样的苟活者，永远只能同蝼蚁一般活在你们脚下！”

“原来你是这般想法，呵，倒是正和高层的意，先行者内斗，是他们最喜欢的表演。你所承受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无法忍受，那我便替你解脱。”就见少女迅速举枪轻声一笑，“砰——！”

“等、等等！”

与此同时，地球。

“089疑似死亡！089疑似死亡！”机械女音在阴暗冰冷的建筑中回荡，标识‘089’的铁匣碎裂！

祁沫瞳孔发散，凝固血泊中。

殆梓熙无所谓地收回枪，冷笑着喃喃自语：“和我有什么关系？弱肉强食。”熟练地引燃尸体，她平静走向巷子口，好似什么事也未曾发生。

拐角走近巷口就见一熟悉背影，忆柒淡然转身，神色如常：“处理好了？”

惊讶浮现眼底，殆梓熙倒也不做隐藏，话音中带着无可奈何：“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无所不知。”他立马回答：“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处不在。”

“是嘛，”少女闭眼吐息，好似精神疲惫：“那…死能复生吗？”

“不能。”紫眸流光，扫视旁人，黑袍加身的他更显神秘：“人死不复生，死人复生便不再是前人。走吧，还得由你收服暴怒。”

后半句话令殆梓熙十分不解，她直视前者神情无奈：“你真不是在开玩笑？”“我不喜欢开玩笑。”说着，忆柒将手叩在少女额前：“这是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