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神的遗物 第9章 第九局棋

“两人间已经很不错了，等你们什么时候是世界冠军了再考虑待遇的问题。”

塔矢亮对此对此并没有任何怨言，他出身围棋名门，但并不因此而傲慢，只要能下棋，身在之物他并不是很在意。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社清春立刻摆手。。

“我只是想问到底谁和谁一间啊。”

他的话刚落下，站在其中的四人面面相觑。

进藤光和塔矢亮关系很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啊但是……社清春的脸皱巴起来，但是自己也是真的不想和绪方领队住一间啊。

想一想那个场景，他就已经尴尬的脚趾扣地了，气氛真的会太诡异啊！

诶！他突然灵光一闪绪方老师不是塔矢的师兄吗？他们肯定熟。

社清春不等塔矢亮开口一把抓过进藤光，“进藤，我们一间吧。”

“啊……”进藤被他拽的一个踉跄，腿磕在行李箱上，差点摔了一跤。

几人一齐惊呼，塔矢亮立刻伸手帮忙。

绪方精次比他更快一步的扶住了进藤光的手臂，稳住身形，不过对方还是因为重心不稳一头撞进了自己怀里。

“没事吧！”始作俑者连忙凑近问道。

进藤光站稳后从绪方怀中出来，揉揉了撞痛的鼻子，露出一个微笑：”没事的社，是我没有站稳。”

“还好还好，明天就要比赛了我们这边可不能出岔子。”

绪方精次见他没事，这才松开手，进藤光离他很近能够闻到对方大衣上古龙香水的味道。

不知为何想起那个晚上两人谈论棋谱的时候，脸不由的微微泛红。

“我自己定了一间，所以你们三个人有两个房间可以分配，下午的时候你们自己商量。”绪方精次扯平了自己皱巴的袖子。

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也不习惯和别人一间。”

“哦哦，哦哦。”社清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下午的开幕式所有棋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听主办方和棋院领导发言。

进藤光四处张望，寻找那一抹明显的亮色。

“在找高永夏吗？”塔矢亮靠在椅背上淡淡的问道。

进藤光像是被戳中心思一样连忙收回自己的眼神，对着塔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塔矢亮开口说话说了一半，“算了……”他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已经问了太多次，进藤光一直都闭口不谈，想来这次应该也是如此。

就塔矢亮微微走神之时，一个手伸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

是进藤光。

“我知道你如今还有很多的疑问，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在我死之前？”塔矢亮不知是自嘲还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进藤光却猛然收紧自己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让塔矢亮惊讶了一瞬，他转头看向进藤光。

“你真的会突然死掉吗？”进藤光没头没尾的一句让塔矢亮一愣。

“你说什么呢？”

“你会活很久吗？”

“废话，你这说的什么话。”塔矢亮十分无奈，还伴随着无语，如果现在不是正式场合，他一定会大声跟进藤光辩论一番。

进藤此后再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抓着塔矢亮的手不肯松开。

这让一直和其他人保持一点距离的塔矢亮感到不适，温热偏凉的体温一直靠着自己，想挣脱也挣脱不了，他不知道进藤光什么时候力气变的这么大了。

“进藤。”他小声用气音说道：“放手。”

对方完完全不为所动就像听不见一样。

塔矢亮不敢用太大力气，他担心这边动静太大，会被其他人看见，被认为R国无礼的话就糟糕了。

两人僵持到最后塔矢只能任由进藤光抓着自己。

他俩的动静其他人可能没有注意到，但坐在进藤旁边的绪方精次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他盯着二人交握的手掌眼神显得晦暗不明。

进藤光不再找高永夏时，却无意间往前看时看到了对方的存在，他有一头张扬的红色半长发，披在箭头。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高永夏却看上去已经是个身量高挑骨骼健壮的成年人了，进藤光却还像少年一般。

或许是他灼灼的目光盯得的太久让高永夏的第六感发挥了作用，对方缓慢的回头，一眼就望到了眼神灼热的进藤光。

他先是面无表情，而后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用口型说道：“等着。”

进藤光外表表情严肃，但身边塔矢亮倒吸一口气。

“进藤，松开手。”

他这才回过神连忙看向塔矢，手上力气微微一松，塔矢亮连忙趁着这个机会扯回了自己的手。

拉开袖管，手腕上因为紧握留下了非常明显的痕迹。

“对……对不起……”进藤光小声道歉。

塔矢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的莽撞也不是一天两天的，真是让人太不省心了。

“怎么看到高永夏了？”塔矢冷冰冰的问道，却不知为何似是带着一丝嘲讽。

“呃……”进藤光不是傻子，他当然听出塔矢亮的语气，有点喏喏的不敢回话，生怕对方因为自己的不坦白生气。

“他对你说了什么？”塔矢亮刚才可是看的明明白白。

“诶，这个。”进藤光摇摇头，高永夏用的是韩语还是唇语自己能看懂才怪。

“呵，看来突袭学韩文也没什么进展么，只知道“高永夏”三个字”的进藤光同学。“”

进藤光心虚不敢回话。

等开幕式结束后，社清春觉得自己的队友们气氛怪怪的，他们不会是吵架了吧。

“这个……不然进藤今天晚上一间房间好了。”他弱弱的开口说道。

“不用。”

“不用。”

两人异口同声道，随后互相看看又别过脸。

这时候倒是挺有默契的，社清春心中偷偷的这么想着。

不过他们既然这么说，那就……

瘫倒在软绵绵的床铺上，社清春发出了一大声舒适的喟叹，果然只有柔软的床铺才能治愈人心感谢绪方前辈的慷慨。

如果是仓田八段来的话一定不会再开一间嘛。

社清春翻了个身，细细想来如果来的真的是仓田八段自己也不会这么尴尬吧，仓田前辈可比绪方前辈要好相处多了，说不准晚上还会和自己一起点外卖呢。

这边气氛轻松惬意，塔矢亮和进藤光那边就有些冷凝，塔矢亮对进藤满肚子的疑问，但他没有开口，他知道问也是没有结果的。

手腕上的被捏的红痕没有一丝消退的痕迹，甚至隐隐开始发青，盯着那些痕迹稍微发了一会呆，他就又开始忙碌起来。

进藤光盘腿坐在床上，用便携的棋盘摆着棋谱，这是高永夏最新的棋，他一来就拜托安泰善九段拿给自己的。

塔矢亮则是把自己行李中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整齐的挂在衣柜中。

除此之外还有洗漱用品，护肤用品。

进藤光觉得自己一低头一抬头的瞬间，面前就多了许多东西。

这让他放棋的手都变慢了，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也太精致了吧，洗漱用品什么的直接用酒店的不就好了么，再说他们就呆两天又不是两个月。

他用一种带着困惑的眼神望向自己的好友兼宿敌。

"你不把衣服挂出来么？明天用的时候皱巴巴的怎么穿。"塔矢亮神色不改。

“你不要告诉我还能掏出床单被套来，那我是真的服你，真真正正的服气。”进藤光从床上跳下来，对于塔矢亮的行李十分感兴趣。

塔矢亮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进藤光，“你乱七八糟的说什么呢。”

“去把自己的衣服挂起来。”他再次催促道。

“没有必要吧，我们后天的飞机就回去了，满打满算就住两天，用什么开行李箱就好，省的后面还要收拾。”

“进藤。”塔矢亮压低声音，这代表着他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情。

进藤光虽然觉得没必要，但听着塔矢这番语气，也只好乖乖的打开自己的行李箱。

他装行李的方式就很有自己的风格，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塞在一起，主打一个带了就行。

塔矢亮走过来看到乱七八糟的行李箱忍不住的叹气，“进藤，你就不能把他们放的规整一点吗？这么看着你不难受？”

“你这家伙不会有强迫症吧。”进藤光嘟囔一句。

但因为声音很小，塔矢亮没听清楚，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咳。”当面说别人坏话，还差点被人听到，进藤光轻咳一声，“没有，我没说什么。”

“反正拉链一拉什么都看不见了嘛。”

塔矢亮听到对方这种撒娇一般的语气就知道对方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他偏了偏头，墨绿色如同翡翠一般的瞳孔盯着进藤光。

塔矢亮的眼睛很亮，从小时候的又大又圆，变成现在眼角微微上挑的模样，眼型虽然有变化，但是眼神从未变过，尤其是看向棋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虔诚与认真。

进藤光被他的眼神盯着，只好妥协。

“我现在就拿出来。”

他挂衣服漫无目的，里衣外衣混在一起，袜子和内裤也不分开。

塔矢亮深吸一口气，“我只教你一次。”

没一会进藤光就看到自己的衣柜中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同部位不同材质，都有特定的位置。

真是好麻烦啊，下次还是不要和塔矢住一个酒店房间了吧，他心中默默的想着。

比起这个进藤光对塔矢亮带来的护肤品更有兴趣，两人洗漱完毕后，他就站在一边盯着对方往脸上涂抹那些看不懂的进口商品。

“这些到底有什么用？”他热切的眼光看的塔矢亮都有些不自在了。

事实上男孩子们一直觉得护肤和自己没多大的关系，都是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情。

现在他身边出现这么一位精致BOY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注意他。

“可以让皮肤保持湿润，不会起皮。”塔矢亮回答的也很普通。

“诶。”进藤光还是盯着他的脸看，看的塔矢亮都有些不自在。

“好像确实比之前白一些，湿润一些。”

“你都不擦面霜的吗？塔矢亮忍不住好奇的伸手摸了摸进藤光的脸颊。

比起自己带着油脂的手，进藤光的脸颊确实有些干燥了。

“这么干？都有些起皮了，你妈妈没有教过你用这些吗？”

进藤光回忆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以前的光哪里分辨的出美丽丑陋，只是觉得好玩和不好玩，一开始只想着在外面疯跑，到现在只喜欢坐在棋盘边琢磨棋局。

在他的意识中母亲确实买了一些面霜，只是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慢慢就忘在脑后了。

“再去洗把脸。”

塔矢亮推着进藤光进入浴室亲自盯着他洗脸。

只见进藤光用手捧着热水往脸上扑了两下，随便揉搓一把就好了。

塔矢亮看着真是无言以对。

进藤这么糊弄自己的脸，还能看着清秀漂亮，真是全凭年轻啊。

“不是这样的。”塔矢亮又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真是的。

“用热毛巾敷一下吧。”

带着暖烘烘气息的热毛巾放在进藤光的脸上，那股舒适的暖意从每一个毛孔中钻了进去，通过神经传达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紧绷着的全身在这一刻放松下来，就连骨头都软了。

他忍不住发出舒适的叹息声。

帮他整理毛巾的塔矢亮手忍不住停顿一下，然后轻轻拍了一下进藤光的额头，“能不能不要发出怪声音。”

“但是真的很舒服啊，塔矢。”他的声音闷闷的从毛巾里传来。

“哼，是你太笨啦。”

“从现在开始停一会就可以抹一些水乳和面霜了。”

半晌没有听到进藤光的回话，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塔矢亮揭开毛巾，就看见进藤光似乎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显得乖巧又显得可怜，本来想叫醒他的亮看到对方眼下的青黑又放弃这么做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就着进藤光睡着的姿势帮他涂上那些东西，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飘散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更加软绵。

还好刚才已经洗过澡不用再帮他换衣服，塔矢亮从一边拉过被子盖在进藤光的身上。

软绵绵的被子很轻易的就包裹住对方的身体，露出的脸陷在枕头中，显得人更瘦更单薄，打眼一看，好似床上什么人都没有一般。

“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呢？进藤，那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矢……”进藤光含含糊糊的念着他的名字。

塔矢亮以为进藤光醒了，等凑过去的时候，却见他闭着眼睛紧紧皱着眉头，“别，别走，一直……一直在这里吧。”

塔矢亮的心脏像是被锤子狠狠地重击了一番，他知道自己对于进藤光来说很重要。

不然对方也不会一直追赶着自己，从棋院到幼狮赛，到定段赛再到北斗杯，直到现在，他一直非常非常努力，塔矢亮可以确定，在R国同辈棋手之间，除了自己，进藤光已经没有敌手。

他只会一直的看着自己。

“SAI。”一个名字犹如惊雷一般的在自己耳边炸响。

塔矢亮的脸色也从逐渐变的苍白，他果然是认识SAI。他们之间就是隔着SAI，是因为他，塔矢亮才觉得进藤光犹如水中月镜中花。

“SAI是谁？”塔矢亮声音低沉问道。

“别走……”

他晕晕乎乎的回到自己的床上，塔矢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又睡了多久，等到第二天到达棋室的时候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