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陆续派人去伍德胜那条村侦察,并到处放出狠话来,也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给对方施加压力令对方不敢乱来。同时也可以在朋友面前显示自己的勇气与决心,绝不能让人看扁了。后来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对方全村都已经戒备,几乎每个人手上都操有家伙,就这样打进去恐怕会吃大亏。
陈劲本来就不想真的要冲进村去的,听到同伴这么一说,就有了更好的理由可以不了了之。他早就已经听过伍德胜是个不好惹的货,只是想不到对方手下一个小子都不简单,更不知那村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人。今次自己无意间惹到了他,对方可是条地头蛇,俗话说强龙都难压地头蛇,自己虽然是朋友多并不真的会怕了他,不过那些兄弟基本都在外边不可能每时每刻都跟着自己的,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刚才见到蓝天豪他们到来,待弄明白来意后他已有了和解之意,说的那番被人撒沙子的话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只不过是让自己面子好过些罢了。要知道自己还想在这里混下去的话,面子就一定是不能丢的。
伍德胜那边的日子更是不好过,经过陈劲这几天来的骚挠,全村人的神经都被弄到紧张起来,早就有点焦头烂额食住不宁的了。他知道如果对方与自己单挑的话,凭自己的手脚对付任何一个人都应该不成问题的,可对方这次一来就是二三十人,根本就不会与自己单挑的。俗语说双拳难敌众手,自己这边除了自己之外,真正能打又有实战经验的人数不出多少个。而去找帮手个个却又顾忌陈劲的实力,没有一个人真正愿意站出来的,假如真打起来的话自己这方肯定是输定了的,因而这几天他一直都是吃睡不香的,压力比其他人可大得多。今天他姐夫带了人来帮忙讲和,来的还真是时候,那有不答应之理的呢?
蓝天豪见陈劲与伍德胜都没有要反对的意思,就起身拉住两人的手握了一下,算作是他们真正和解了。一边的李洪旺见到终于如愿和解,就马上邀众人去饭店吃顿饭,当大家交个朋友,大家推辞了一番也就全都去了。饭后结账时陈劲本想抢着掏钱的,李洪旺又怎么会让他给钱的呢,两人一番拉扯后终于还是李洪旺把账结了。走出饭店后陈劲相邀蓝天豪等再到他那里去好好聊聊,另一边的伍德胜也请他们俩到自己家去坐坐。蓝天豪与李洪旺耳语了几句,便说有事要回去,众人也不好再留,于是大家便分手作别。
伍德胜刚回到家里坐下,村里的很多人闻讯赶来打听消息,伍德胜就把他姐夫带朋友前来劝大家和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众人紧绷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伍青山也闻讯赶来,听到这消息后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里同时也有些内疚。这次一切的麻烦事都是因自己而起,虽然他也是被冤枉被迫还手的,堂哥与村里人也没那个怪过他,但他还是感愧疚。经过这事他开始渐渐明白这世界有许多事情是讲不了道理的,这次是这样,上那次被多彩仔那帮人欺负也是这样。看来要想不被人欺负首先得自己变得强壮些,只有自己的拳头够硬够狠,可以以一敌三,不,三个还是太少了,要象小说写的那样一个可以打几十个才行,这样就不怕对方人多的了。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想办法练好功夫,练得经得起打能打,才不怕打!
伍青山想通后说干就干,放牛时除了打柴与挖药外就不再贪玩,有空就在橡胶树中拳打脚踢。模仿影视里的打斗动作,加上从堂哥那里以及书上学到的动作,又总结自己好几次与人打架的经验,以及往日和同学交流切磋所得,一一对着树桩施展出来,体会毎个动作在树桩上的应用。除了在树桩上练习外,他又抱小牛抱大石头练力气,在水里练掌力,晚上在黑暗中练眼力,因为好几次打斗都是发生在晚上,眼力不足是不行的。适逢晚造水稻又开始插了,他便在水田里用双脚来回耙弄着泥浆,专是为了锻练下盘的脚力,想尽一切能想得到的方法去练功,有时都顾不上旁人异样的眼光。
插完晚造水稻后,就到了农历的七月初七,这是民间传说中牛郎与织女在天河相会的日子。伍青山中午放牛回来,他母亲已把家中盛放七月七水的瓦坛清洗干净,等到中午十二点他准时从河里挑回一担河水,装进两只瓦坛用碗盖好,然后放在家中阴凉的地方,这就是家中将用上一年的七月七水了。忙完这些事情,他便与一群小伙伴们跳到河里痛痛快快地玩了好一回。
家乡一直都有这样的说法,说七月七那天的水可以治好一切的疮毒等皮肤病,只要当天下河泡了七月七水,就可保一年身上不生疮发癞,所以很多青年男女都会在当天下河洗个澡去去霉气。对这个说法真假如何,毎人都会有各自不同的看法,不过有一点大家都基本认可,就是当天中午取回的水真的可以保持一年而不坏,有的甚至可以保持两到三都能饮用,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伍青山也做过这种试验,他在平时取干净的水装在瓦坛中,同样是放在家中阴凉的地方,但最多不到两三个月就腐臭了,所以不得不相信这是上天恩赐的神水。保存好的七月七水是很清凉的,如果遇上手脚生毒疮什么的,采上一把草药剁烂,用七月七水调好敷在患处,很快就可以止痛消肿的。或者有时天气炎热容易上火,就取出水来直接饮用,这也非常管用。所以说世界上真奇妙,有很多东西是用科学的知识解释不了的。
过了七月七,很快就到了七月十四,毎家毎户又开始卖肉杀鸡忙着过节。在农村一年中也就清明、端午、七月鬼节和春节这四个节日才会杀鸡买肉,平时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除非偶尔有亲戚串门才会买点肉,所以毎个节日无论对小孩或是大人都是件大喜事,心情是非常愉悦的。俗语说初五朝、十四宴,伍青山与同伴们好不容易熬到太阳接近头顶的时候就赶着牛匆忙回家,母亲已把一切都弄好了,他与哥伍德明提着到村中祭拜过各路神灵,然后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午饭。他跟着哥一起喝了点米酒,逢年过节的家人也不会反对。
饭后心情愉快,伍青山就信步走到二叔公家去听他老人家讲故事。二叔公见多识广,讲的故事也最好听,村里镇上附近的地方无论从民国到现在发生的大事他基本都知道得很清楚。比如伍青山读小学时,有次在村子背后不远的圩头岭上发现了一条环形暗沟,一群小伙伴们猜了很久都猜不出是什么东西,后来大伙就一起去问二叔公。二叔公听了微微一笑,便道出那只是当年打仗时修建的一条战壕罢了,害得大家还猜了老半天。
传说在清朝时期,信宜有个读书人出来做官,待告老还乡时朝廷要封他一箭之地作养老用,他便在现属高州的大坡那里向双滘射了一箭,然后原本属于阳春双滘的大虾地段就归信宜了。到了民国时期,阳春的官员不服,说那是上个朝代的时情可不算,就把大虾夺了回来重新归双滘管。信宜的官员当然不服,就向上头告状打官司,在还没有结果之前又组织人马开拔过来,打算武装夺回来,顺便把双滘一并拿下,做成既成事实。
双滘镇的官员闻讯连忙组织大批人员,在乡公所背后的圩头岭顶上的制高点修了一条深深的战壕,布置团丁扛着枪在上面警戒,时刻严密防范从信宜过来的武装人员。而对方探听到这边已经做足了准备,也就不敢轻易长途跋涉过来侵犯了,事情就这样被搁下,到最后都是不了了之,直到解放后更是没了下文。那条战壕遭到弃用,经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冲刷,慢慢就变成了现在只有半人高的模样。伍青山等人听到那是条战壕时,第二天马上爬上去到处寻找看有没有枪只什么的,拔开荆棘柴草仔细搜寻了好几遍,只见到不少老鼠洞与蛇蜕下的皮外,那里还能发现什么好东西来呢,大伙都不免失望而归。
当伍青山来到二叔公的家时,见到早已有好几个伙计在那里听故事了。今天是过节,下午无论大人或小孩一般都不再下地干活,难得趁节日好好休息开心娱乐一下,村头的晒谷场上早就有人在学骑单车了。二叔公喝了些酒显得心情很好,对小伙子们提出的要求一概都不推却,借着酒意天南地北讲得正兴奋。听完又一个故事后,伍青山就缠着二叔公讲讲本镇关于武林的那些故事。二叔公拿碗喝了好几口水润润喉咙,便又侃侃说开了。
那是民国初年的一个赶集日,清晨时分小镇四个闸口都已打开闸门,放赶集的人进来。当年镇上的街道很短,没有新圩部分也没算上榕树头,当时的榕树头周围还只是一片滩涂地。乡公所就在现在的镇政府内,乡公所两边各有一个闸口,一个在派出所往红星的那条街口处,另一个设在镇府往双坪的那个路口。镇上另两个闸口,一个在双滘小学旁边,一个在竹排湾边上的猪仔行那里,也既是现在供销社那里。当年兵荒马乱匪患猖獗,这东西南北四个闸口都是傍晚时分准时关门,到第二天早晨才又准时开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