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小船已在江上走了有好一段水路,周围依然是漆黑一片,除了可以听到小船发动机的声音外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显然是已经到了一段偏僻之处,看来离对方要动手也已经不远的了。
他想到这里就不禁心急如焚,在强烈求生的意识下,明知将会是徒劳也要用劲向外绷着手脚捆绑牢固的绳索,做着本能的求生挣扎。想不到用劲之下手脚上的绳索竟然开始有点松动了,他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先将手脚合拢起来然后再用劲向外绷,感觉那些绳索又松动了一点。
他心中忍不住狂喜起来,正想第三次用劲绷松那些绳索时,突然感到背后一阵风起,一只麻袋正兜头向他罩了下来。他大吃一惊急忙站起来,双足尖狠狠地用劲往船板下一撑,整个身子就向右边弹跳了过去,就好像当年练轻功的入门功夫立定跳高一样。
小船被他怎么一撑便开始向左边摇摆了起来,对方那几个人猝不及防的连忙扶住船体以免摔倒,伍青山背后那个拿着麻袋要套他的人心中一慌也连忙松开了手,那个麻袋只是套到伍青山的肩膀上就套不下去了。伍青山此刻为了活命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等双足尖落下刚沾到船板时,又使出吃奶的劲往下一撑,身子便已弹跳到了船的右边沿上。他来不及细想身子便向右边侧翻下去,双足跟着往船上一撑,整个人就咚的一声跌落江中去了,那条小船也被他撑得不由自主向左边转起弯来。
伍青山头下脚上栽落水中,一下子就向下迅速沉没了,连呼吸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此刻生死关头他头脑反而一片空明超乎的冷静,在身子向下沉没的同时,用尽平生的力气去挣动捆着手脚的那些绳索。那些绳索只是塑料的而并不是麻绳,所以遇到水之后是更加滑溜容易松开,而不是像麻绳那般一浸湿会收得更紧那样。在他奋力的挣扎下,那些已被杨吉勇暗中做了手脚的绳索终于被挣得松开了,他赶紧抽出双手在江流中一把扯掉蒙着头的那只麻袋,屏住呼吸奋力向江面上爬升。
平静的江面下边的水流很是湍急,他被向下冲得不知流了有多远,好在他以前在家乡时为了练功时常在洪水了搏击,因此练就了一身的好水性,在这关键时刻发挥起了作用。加上此刻身上又只是穿着一条裤衩减少了许多阻力,另外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他更是把全身的潜能发挥到了极致,在手脚的并用下终于从接近江底的深处爬升出了江面。
待到一浮出水面后,他就用最快的速度一把撕掉嘴上的胶纸,口鼻并用急促地呼吸了好几口气,顾不上身子被水流冲得继续往下走。等到差不多要爆炸了的胸膛平复了一些之后,他这才在黑夜中估计了一下方向,然后划动着手脚奋力向岸边游去。这时江面上静悄悄的见不到任何的船只,当然也见不到刚才载他的那条小船,这肯定是他被水流冲下太远了,自然就拉开了很大的距离。他手脚的绳索已去得干净,江面虽然是宽阔倒也难不到从小就玩水的他了,不用很久就顺着江水一路游到了岸边,然后抓到岸边的水草终于爬到了岸上。
伍青山一脚踏上实地就禁不住全身发抖起来,也说不出究竟是因为江水冰凉还是因为心里恐惧所致,他大难不死只觉得双脚发软,一时站立不稳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直打着哆嗦。良久他才把心中的那股寒意释放完毕,等心情平复身体不再发抖了就深呼吸了好几下,感到身体渐渐有力了这才站了起来。
随后走到江边找了个没有泥泞的地方,浇水洗抹了一下身上刚才爬上岸时弄到的那些泥巴,然后喝了几口江水就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见到这里是一片空旷的田野,远处有一些灯光传来似乎是一条村庄,他在黑夜里分不出东南西北身在何方,于是就决定先到最近的村庄找人打探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然后再设法回城。
他赤着双脚沿着那一片田野菜地向灯光处走去,脚踩在那些泥巴块上虽不舒服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今晚能够死里逃生不至于沉到江底喂大鱼已是万幸的了,留住条命比什么都更重要。走了好一会才渐近那条村庄,他这才醒悟到自己只是穿了一条裤衩,差不多是赤身**如何能够见人,于是就停下脚步略为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想办法先去弄一些衣物什么的遮掩一下身子再算。他于是放轻脚步悄然摸进村庄,专门拣那些黑暗的角落潜行,终于趁人不注意时瞅准机会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偷到了两身晾晒的衣裤,然后再悄悄溜出了村庄。
他走到村外的一个无人处就开始试穿那些衣裤,那两套衣裤都显得偏大,尤其是裤子没有皮带拴着就往下掉。他迫于无奈就只好把其中一条裤子撕下一只裤筒,然后牙齿与双手并用又从那裤筒撕下来一条布条,当作是裤腰带拴在腰间。
收拾完毕后不敢在此处逗留,就沿着村外的小道急匆匆去寻找大路,此刻已经有衣服穿着就信心大增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不顾脚底疼痛加快了脚步。他也不清楚现在是否已经摆脱了天龙帮的势力范围,因而最重要的是得抓紧时间尽快逃离这里,否则万一被对方的人追上来缠住就麻烦了。他现在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尝到了死亡的种种恐惧已成惊弓之鸟,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险境保住性命。
经过一段时间的疾走,他已经上到了一条大道,大道两旁有不少的村庄。只不过他此刻的衣着有点不伦不类的,就不敢贸然进村去打探这里是何处,万一那些人当他是小偷贼子声讨就吃不了兜着走。唯有沿着那条大道继续向前走,希望找到大公路再设法去拦车回城。为了逃命他现在差不多是一路奔跑了起来,好在他虽然是被困了三天吃了不少的苦,不过之前的功底犹在,跑起来也并不算个问题。
走完那条大道就终于被他找到了大公路,这里并不是主干线,因而来往的车辆并不多,他只好凡是见到车辆都扬手拦截。但是那些司机见到他是一个光着双脚的男子都不肯停下来,他无奈只有一边向前走,一边见到有车过来就扬手叫停。黑暗中他辨不出方向,也不知道这条公路究竟通往何方,只是根据江水的顺流方向估计着走,这样就应该可以离天龙帮会远一些。
功夫不负有心人,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之后,就终于被他拦下了一辆摩托车,那辆车子似乎是专门载客的。车主开始见到他这个样子本来也不想载的,伍青山见状连忙谎称自己被人抢劫了,慌不择路逃跑时把拖鞋都弄丢了,因此才会这么狼狈的。
那车主打量了他一番,见到他赤手空拳的并不像恶人也便有点信了,于是就问他要到哪里去。伍青山从车主口中得知这里原来是沙河镇境内就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说了阿星出租屋的那个地址,心想只要找到阿星那帮兄弟就好办了。那车主摇了摇头说那个地方不熟,有没有另外的其他地址。他既不想错过了这一次算是长途挣钱的机会,但同时也有所担心伍青山会不会是有意骗他到那些偏僻的地方去,到时就赖着不肯给车费,甚至是会串通其他的人来谋了自己的车子。他做这行的经常会听到同行的说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也不得不有所提防。
伍青山见到车主有些犹豫,也就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于是就说了阿魁□□的地址,说自己有许多熟人在那里做事,待到了那里之后绝不会少了他的车费钱。那车主见到伍青山说得那么诚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便载上他往香山城里驶去。伍青山等到坐上车后这才如稀重负般长长吁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颇有些感慨的。这是他第二次坐车逃亡,与第一次带着黄牛坐汽车从新宁逃来香山相比,这一次自己就弄得更加狼狈,是名副其实的真正逃命。看来江湖上的水真够深的,稍微不小心就会连性命都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车子经过一段时间终于驶进了市区,伍青山望着璀璨的街灯与如炽的行人,似乎一下子就感到了非常的陌生。经过这三天漫长的囚禁生活,以及今晚这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此刻终于死里逃生重回到繁华的城市里,就觉得有种宛如隔世那般的了。
等到了□□那里,见到整个□□都黑着灯火死气沉沉的就大为惊讶,他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关着的这几天里,□□三个场所都已经被天龙帮砸了个稀巴烂,现在忙着重新装修正歇业中。伍青山不知内情,见到眼前这景象不由得怔了一下,连忙叫车主停车说要上去看看。等到那车主刚停下来,他就迫不及待地跨下车,三步并作两步朝一楼的游戏机室走去。那车主以为他要有意逃走不给车费,连忙停好车也跟着跑了过去。
伍青山去到游戏机室的门口处见到大门紧锁,隔着那拉闸门见到里面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什么,于是就转身朝一旁的楼梯走去想上二楼看酒吧的情况。
刚一转身就被追过来的那个车主堵住索要车费,伍青山连忙解释说自己以前是在这里做事的,只是几天不来就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待会找到自己的同事就一定给他车费一分都不会少。那车主见到伍青山穿着很普通的农家衣服,并且很不合体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就哪里会相信他是在这个著名的场所做事的,于是就堵住他不肯放过,责问他是不是有意不给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