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洁莲见到李威走开后,就不顾人多的关切地问伍青山受伤了没有。伍青山摇摇头说没有,他此时酒意已经全消,见到团里上下全都围了过来观看,马上感觉到自己刚才做的是不是过分了些,大家都是同事,何必非要兵戎相见的。
何洁莲见到伍青山似乎有点发呆般的,就不放心靠近拉扯了一下他的手,柔声问他是不是真的没事了,待见到伍青山再次点头,便小声说都是对方来招惹你先的,要怪也只能是怪他自己。在李威与伍青山还有她姐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偏向伍青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点私心。
其他围观的人也大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因为他们都认为李威一直是很强势的,所以他如果打胜伍青山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想不到的结果恰好是刚刚相反,因此他们都不得不对新进来的伍青山刮目相看,远不仅仅是神牛的原因。有些人则暗自埋怨他们两人刚才打斗的时间太短了,以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更别提要看个过瘾的了。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之时,李威又已匆匆地赶回来了,灯光下只见他边走边把那条插满飞刀的腰带往腰间绑着,而他后面的何洁梅就焦急地叫道:“你不可这样,到时会出人命的!”李威只顾气匆匆走过来,并不理睬她的叫唤。
“又有热闹看了!”有人小声咕噜着,有些胆小的连忙向两边散开免得到时被误伤到。李威走到伍青山跟前狠狠地说:“你去拿家伙出来,我们再比一场,生死各安天命!”口气生硬得不容置辩。
何洁莲见到这阵势被吓得花容失色,一边叫伍青山赶紧回房去,另一边又叫李威冷静下来不要冲动。伍青山刚才本已冷静下来并开始有些后悔的,此时见到李威又逼了上来,还要以生死相搏,他的性格本来就挺倔强的,在这种情形下又怎么会退宿的呢?如果对方手上拿的是枪的话,自己就肯定要装孙子有多远跑多远的。只不过对方现在手上拿的只是一些飞刀,他虽然还未曾与使飞刀的交过手,不过所有的武器都只是双手的延长,只要是手上用劲的就应该有轨迹可寻,当然除了火器之外。
伍青山见李威气势汹汹有备回来,便明白这架是躲不过的了,自己不可能赤手空拳与他打斗的,那样难免会吃大亏,于是就四下张望寻找合适的武器。李威见到他左顾右盼的就很不耐烦地冷笑道:“别再看了,老板不在这里谁也救不了你!别磨磨唧唧的拖延时间,像个娘们似的!”
伍青山默不作声,他本来想回房间拿那条铁管出来的,不过这样一来又肯定会被对方以为自己临阵退宿不是男儿所为,所以就放弃了那念头改为走到桌子前看有没有可用的工具。当见到桌子旁边的水桶上挂着一条抹桌子用的旧毛巾便眼前一亮,连忙上去把那条毛巾放进桶里的污水浸湿取出略为拧了两下,随手又从桌上拿起一只空盘子倒掉里面的汤汁。
旁观的人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都好奇地看着,只有何洁莲一直跟在后面叫他赶紧跑开,说那飞刀可不是闹着玩的。伍青山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备战,哪里还听得进她说的话。
他右手握着那条湿毛巾,左手拿着盘子走到李威跟前平静地说:“可以了,怎么打?”
李威不顾何洁梅拉扯着自己的手,见到伍青山随便拿了这两样破玩意来应付自己的飞刀,心中更加恼火,就冷笑着说:“就凭这?你是嫌命长的了!”伍青山不为所动,很淡定地说就这了,问对方怎么个打法。
“好!那就怨不得我了!就那边。”李威指着另一边空地,然后轻推开何洁梅便大步朝那里走了过去。他此时气恼已极,好你个乡下的放牛娃,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敢拿着那些破玩意就来对付自己的成名绝技,如果不把你打残打废就真的是愧对我小李飞刀的称号!
伍青山的右手也被何洁莲情急之下一把扯住不让他过去,伍青山心中虽然感动不过就还是轻轻推开了对方,小声对何洁莲说不用担心,自己应付得了的,跟着毫不犹豫朝李威那边走了过去接受挑战。
何家姐妹都先后被李伍两人推开,她们这才知道在两个红了眼的男人面前,她们一个弱女子所能做的真的是有限。见到这情形她们已经知道劝阻无效也就不再跟过去了,现在唯一的就是希望他们两人能点到为止不要有什么伤亡,只要一方肯服软认输就可以早点结束这场打斗,到时再过去分别把他们拉走。
李威一直差不多走到空地的尽头这才停下回过头来,免得刀子到时会误伤到旁人,然后双手各取出一把飞刀紧盯着伍青山。他此时感到肩膀与小腹都痛得有点难忍,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心想一定要报回此仇才行。
等到伍青山走到离自己有十步开外的地方,他就开始动手了,右手一刀由下往上挥出直取对方左肩头,左手一刀则由上往下击向对方右大腿中部,两把刀子一上一下分两个方向疾速飞出。他只是想让对方吃吃苦头而不真是想要对方的命,因此不敢往对方脸额心窝等要害的地方攻击。
伍青山全神戒备紧盯着李威的一举一动,他这段时间看过好多次李威的飞刀表演,仔细揣摩过对方不同手势所击出的各种方向路线,有暇之时也用石子认真地练过体验过,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斗胆应下这场挑战。当见到李威右手上扬就已估计到其要打自己左边的目标,身子连忙向右边一挪迅速避过了上面的一刀。躲过左肩头的这一刀后,原先攻向右腿的另一刀现在就已变为击向左腿了,他见到有道微弱的光影正向大腿这边急速飞来,眼明手快地右手马上用毛巾朝着那道光影一拍一拖,跟着左手的盘子由左往右侧一抡,左右开弓毛巾盘子一起上去阻拦那把飞刀。
只听呼的一声,右手的毛巾似乎是沾到了刀子,紧接着当的一下,那把刀子果然被卷到掉落地下,这湿毛巾还真的是挺有用的。他小时候在家乡见过大人们把水带(粤西地区一种专门擦汗用的,用薄棉布做成双层有一米多长的长布巾),浸湿水后当软鞭使用,功力精深的人可以使得像一根棍子那般虎虎生风。他当时也尝试拿家里的普通的毛巾浸湿水练过,当被拍到手脚还是感到蛮痛的,只不过当初没有人指点不得其法,胡练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不再玩了。
自从进了马戏团见到何家姐妹练那长鞭,他又想起以前练过的毛巾来,于是暗暗记下了一些鞭法,待到每晚冲凉的时候就用毛巾抽空练上几下。作为一个习武者,他对每一种武艺,每一种兵器都有着浓厚的兴趣。现在时势所迫,情急之下也不管练得熟不熟的都照用了。
他跟随师父苦练两载,拳脚上已有相当的造诣,拳理一通其他的东西自然可以参悟一二信手拈来使用,握着手中的毛巾既当软鞭又当短棍使用。躲闪过头两刀之后,他便飞身扑向李威,既然是站出来应战了,要么是不打要么是尽情地打,他此刻就只想着如何奋力打败前面的对手,绝不会一味地被动挨打。
伍青山跟随师父学的是武当松溪派的道家武功,一向讲究的是以静制动非困莫发,后发先至纯用内功,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打响第一枪。只不过他自从在分界处被人砍成重伤之后,心中的理念就已经开始有了很大的变化,想到西方人有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他虽不完全相信但也不得不相信其中一部分。道家讲究的那一套以静制动的技击原理,如果是放在同是习武之人一对一的公平打斗上,就还是挺不错的,这是因为一动总不如一静,一个人只要是动了就肯定会露出一些破绽来,而静下来就不会给对手很好的机会。
但这一套如果用在街头巷战中就吃大亏了,对手可不管你动不动静不静的,更加不会遵从什么一对一的原则,只会一拥而上怎么干脆利索就怎么打,打胜仗这才是最终的目的。伍青山与那些人打过好几场这样的架,吃过几堑自然就长了几智,除了还遵从道家原则不自动打第一枪外,其余打法就再也没有什么框框条条,只想奋力一一击倒站在面前的任何一个对手,因为最好的防守就是把敌人都打倒!这才是硬道理!
李威见到伍青山轻易就避开了自己的飞刀,心中已是异常震惊,等看到对方飞身扑了过来时便开始有点慌乱起来。他虽然练功多年又有一手飞刀绝活,不过毕竟极少与人交手,临场的打斗经验并不多,尤其是当见到自己最拿手的绝招都无效时,心头一下子就镇定不下来。
刚才的那次短暂交手他已经吃过亏,知道近战远不是对方的手脚,现在发觉情况不对,于是就连忙向后倒退着,一边后退一边双手拔出飞刀不断向伍青山没头没脑地掷过去,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会不会取了对方性命这个问题。
他飞刀绝技练成之后基本上都是在台上作表演,还从来没有试过在台下与人真正打斗过,这是因为那些想要挑衅他的人,一旦见到他真的要动刀子时都基本认怂了。这次才算是正式与人动起刀子来,感觉到台下实战与台上表演完全是不同的两回事,无论是自己的心里还是刀子的准头都大不相同,一急起来就根本做不到谈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