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约 第18章 第十七章

梦里一个人用模糊的口吻倾诉。

喜欢是想靠近

喜欢是脑子里全是他

喜欢是想更进一步

是想牵手，想拥抱，想亲吻

喜欢是他和别人不一样

是只想牵他的手，只想抱他，只想和他接吻

看来，她距离知道喜欢是什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研学活动将近，教室里乱成一团，老师在上面开大会，同学在下面开小会。喧闹嘈杂的环境吵得游子安都放下笔发呆，旁边的周粥却睡得很香。

周粥睡觉时喜欢侧着脸睡，总是不经意朝着同桌或墙。她脸上婴儿肥逐渐褪去，线条优越露出漂亮的下巴，瘦到愈发明艳动人。

游子安很无聊，又对研学活动不感兴趣，便托着腮看周粥睡觉。

她最近真的很累，眼下却没有青黑，一呼一吸起伏平稳，睫羽随着梦轻颤。小巧的鼻子让她那对狐狸眼显得没这么欲，更添几分纯色。

周粥一边学美术一边又跟着自己高强度学习，游子安看着她都觉得很辛苦。

一边是自己的梦想，一边要不辜负别人的期望，她真的喜欢这样吗？

周粥在梦里笑，嘴角勾起来，让人看着她就觉得心情很好。

某些人的目光投过来，游子安皱眉，抽了张纸遮掩她露出来的侧颜。她毫无所察沉沉睡着，只是笑。

也不知道梦见什么了。

直到老师公布研学地点和时间，众人欢呼尖叫声几乎要掀翻教室，震耳欲聋的吵闹才把周粥叫醒。

周粥一脸茫然地拿掉脸上的纸，习惯性擦了擦嘴角，愣愣地问：“怎么感觉我一觉睡醒就变天了。”

白板上写着北海博物馆一天一夜研学活动。

游子安简明扼要提醒她：“今天中午就放学了，记得买点零食，带好研学要用的东西，明天早上8:00学校统一集合出发。”

周粥清醒了些，很快就收拾好东西，跟游子安一起回家。

第二天早上八点，大家在学校集合。周粥刚准备上1班包的车，被游子安拉走：“学生会成员和各班班长要组织活动，坐的是另一辆车。”

座椅上贴着名字，周粥看着给她分的位置，有点难办。

余颜在一旁倚着窗，侧眸看她。

她可不想叫杨耀误会，小声嘀咕：“要不坐别人……算了。”

后面的言民生朝她笑：“那来坐我腿上？”收获游子安和周粥鄙夷的眼神。

余颜眼尾一挑，似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事，坐。”

巴车浑浑噩噩行驶了几个小时，周粥都快呕出来，才终于到达了北海。

学校只统一要求住宿地点和集合时间，就餐之类的事情由学生自由安排。

于是周粥陷入两难……三难境地。

游子安站在她面前，言民生硬挽她的胳膊。不远处杨耀和余颜不懂为什么要等她，还发信息说要一起吃饭。

还好梁意生病了不在，不然就是四难了。

周粥先拒绝了奇怪情侣的邀请：“你俩吃，带我干嘛？避嫌就算了，我婉拒。”

然后挽住游子安的胳膊把他拉到身边，三个人挨在一起。

周粥笑靥如花道：“我们可以一起吃啊，你们俩不是很熟嘛，别这么针锋相对的～”

她真搞不懂这两个人关系好又不好是什么鬼。

言民生装作大度：“行啊。”

游子安只好点头。

小吃街里人来人往，为了避免冲散，周粥胳膊挽得很紧。

柔软细腻的手让游子安有些许不适应：“别…不太好吧……”

周粥：“？”

言民生皱眉，把周粥拉到左边担负起挽两个人的重任。

游子安默默把头偏开，却没抽回手。

走着走着周粥突然笑了：“感觉你长高了之后挽起来好奇怪，像被你拎着一样。”

言民生还抬了抬手拎她一下：“不对，更像爸爸和女儿。”

周粥没理这个幼稚的家伙。

烧烤摊香味四溢，他们买了一串羊肉两串牛肉。

周粥自然地咬了一口游子安的羊肉，点评道：“果然还是有点膻味。”

“我也觉得。”

周粥把自己的牛肉递过去，游子安咬下一片：“有点辣。”

中间言民生又不高兴了：“周粥尝口我的。”

“才不要，我们两个不是一样的嘛。”

海鲜摊前生意火爆，尤其是生爆鱿鱼，一整只咬进嘴里还会爆浆，美味极了。

游子安犹豫好久不敢下嘴，周粥让他闭眼，叉起来喂他。

他扭曲地咀嚼，却意外发现很好吃：“居然…还可以。”

“是吧～”

看着他们甜甜蜜蜜，言民生想插足进来，扯着周粥的衣服说：“我也不敢吃。”

周粥白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夜宵一口三个。”

酸辣粉店十分正宗，粉质细腻又弹牙，酸和辣交融得刚刚好。

游子安显然吃不了辣，眼眶盈着泪，俊逸的面容因为眼尾殷红而显出微妙的可怜，让人想欺负他。

言民生把一杯热水推到他面前，他点头道谢，刚想拿起来就被周粥截住。

周粥不轻不重地瞪了言民生一眼，去买了盒牛奶：“子安喝这个，解辣。”

游子安眼睛红红的，抬眸看过来还不忘说声谢谢，像只受了伤可怜兮兮却乖巧的小兔子。

一下击中了周粥的心：“好可爱～”

游子安无语，即使是一脸无语的表情也显得毫无戾气，成为继白祁之后周粥第二个绘画模特。

言民生在一旁阴阳怪气：“是啊，他可爱，就他可爱。”

“那不然你可爱吗。”

他委屈地垂下眼：“朋友多了感情淡了对吗？”

“没有没有。”周粥态度实在是敷衍。

游子安在一旁看他们，觉得周粥没意识到言民生在闹别扭，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太熟，熟悉的人相处起来肯定更随性一点，生气的话对方应该会知道…会知道的吧……

游子安不是小三，在旁边看他们就像看热闹，于是收获了言民生一个怨怼的眼神。

学校很快统一集合，老师慌慌忙忙寻找没有回复的同学，留一堆人叽叽喳喳欢声笑语讨论晚上要不要偷偷出来看海。

各班班长组织得焦头烂额，学生会却独享一份清闲，慢悠悠地跟在队伍后面拍照。

周粥总觉得余颜和杨耀对自己过分殷勤，还凑过来要合照。

周粥马上逃到旁边。

游子安问她：“怎么了周粥？”

周粥抬起相机，转移话题道：“子安跟我拍一张吧。”

“好。”

游子安拿着相机，以一件文物为背景，不远也不近地挨着她的肩拍照，言民生远远看见了，只来得及乱入一只比耶的手。

言民生不可置信地跟周粥说：“你跟他拍不跟我拍？”

周粥看着照片，感觉这手都破坏了美感。她虽然不爽但还是面带微笑递相机给言民生：“那小生帮我们拍吧，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对吗？”

言民生有口难言，拍好后生气地走了。

游子安跟周粥说：“他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你不去哄哄他吗？”

“才不要，他总是不想我跟你太亲近。他跟那些朋友出去玩聊天什么的，我都没介意，那他干嘛来管我，又阴阳怪气的。我交什么朋友和谁亲近不应该是我自己决定的嘛。”

那是因为他在意你啊。游子安知道她还不太懂，这种问题也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周粥松散的低马尾扎紧，游子安说道：“晚上出来吗？”

“几点？”

“十点。”

“怎么出？”

“你住二楼可以从阳台出来，不是很高。”

“好啊，你来接我？”

“嗯，会有人来接你的。”

夜幕降临得很快，时间转瞬即逝，像一眨眼就到了十点。

周粥站在阳台，等来的不是给她发信息的游子安，而是刚闹完别扭的言民生。

海风夹杂潮湿的沙砾，一下又一下摩挲着心，似乎在说：海边的夜晚很美，你想和我看倒映在海中的月影吗？

浮浪拍击礁石，发出悦耳的海潮声。

言民生仰头对周粥笑：“跳下来吧，我接住你。”月华如练渡满他身，面目柔朗。

周粥坐在栏杆上，明知道这个高度自己跳下来也可以，却还是回答他：“你行吗？”

“当然。”

周粥抱好相机，手一撑把腿搭在言民生胳膊上，被他抱个满怀。

他在耳边低低地笑：“这么相信我？”

周粥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我们都多少年了，当然相信你啊。”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锋利的下颌线，和像小狗一样的下垂眼。

周粥满意地说：“你眼睛还挺大的嘛，果然长得像我。”

言民生笑起来，就这么抱着她走，也不放下来。

少年的手臂变得更加有力，气味极具侵略意味钻入鼻腔。那是一种男性身上特有的味道，清爽舒朗让人想到他笑起来的模样。

他问周粥：“不能只有我一个朋友吗……”

周粥平静地看着他，如果在以前，她肯定会摸他的头哄道：“不要胡思乱想啦，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什么也没说，等言民生自己继续说：“你现在和别人关系都比我好了，你们以后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丢下我怎么办。”

周粥莫名其妙很想笑，她伸手掐言民生的脸：“讲话这么肉麻。”

言民生气地皱眉：“你还没回答。”

“我们很早之前就是好朋友了，你怎么可能被别人代替。”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吧。”

周粥从他怀中挣扎跳下，拿起相机拍他：“别不开心了小生，无论我有多少朋友你都是我最喜欢的那个。笑一个吧，现在表情不好看。”

他笑了，后面是无垠的山海，头上是满银盘的月光，眼里是此刻只属于他的小姑娘。

他们一起在沙滩画画，让足尖浸入冰冷的海水，躲避老师一轮轮巡察，最后在角落放烟花。

烟花氤氲脸颊，映得人柔和又温暖。光影憧憧，火星在她眼中绽放，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粥抬眸问：“朋友之间也会有占有欲吗？”

“有。”言民生十分肯定：“你想想，要是你的每个好朋友都有更好的朋友，就剩你一个人孤零零，难道不难过吗。”

她思考了一下。

“那或许是我还不够好？”

“不对一个人一生哪有机会遇到那么好的人，你要再想想。”

“那是不是我要求太高了，不一定要做最好的朋友。”

言民生轻弹她脑门：“笨，所以在那样的人出现前，先把在意的人占为己有。”

周粥不是很明白，她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

“世界这么大，我们总会成为某些人的好朋友，不需要什么先入为主占为己有。朋友之间不就是我对你好，你对我也好吗？占有这样的词不是只可以用在恋人身上吗。”

言民生看着她絮絮叨叨，眼皮红痣随着烟花燃烧而时隐时现。他痴迷地伸出手，情不自禁轻擦过那颗红痣，那束他贪恋的光就这样被拢在掌心。

言民生一直都知道，回答：“是我不正常。”

他低劣，他敏感，他想独占每一个喜欢的人只为不再被抛弃。他想要她陪他，想让她成为笼中金丝雀，又怕她失去自由害怕自己。他害怕她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是他患得患失，他多想她只有他一个朋友，为此即使不是喜欢也能捆绑她一生一世。只有他知道他内心所想，那见不得人的脆弱和卑微。

周粥愣神地看着他的脸，感受他掌心传来灼热温度，她恍觉似乎真是男女有别，不然他的抚摸，为什么跟梁意徐千千的不一样呢。

瞳中捕捉到他脸上落寞，周粥挪开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说：“你没有不正常。”

“就算你确实有那么一点奇怪。”

“我也会接受的。”

周粥莞尔一笑：“我们不是朋友嘛。”

是你从赃污中解救我，是你不畏泥潭。你是我的白莲，所以别抛弃我。

言民生也对她扬起一个笑：“嗯。”

“这可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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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