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军忆闹着去找秦立然的时候,她已经带着人进了大山深处。
里面有着参天大树,还有比屋子还要高的蕨类。甘泉水哗哗,与林间悠闲的鸟鸣声相和,让秦立然放松了许多。
在她小时候,就曾被镖局里的老人三申五令过,凡是无虫鸣鸟唱的寂静山林,绝对是不能踏足的。问他们什么原因,他们也不说,只叫她记住就好。
她能把镖局撑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主见,更是因为她还能听得进去长辈的教诲。那些老人行走于大江南北几十年,平安到老,定是有他们的保命本事,除了自身功夫硬,还有各种经验教训。这些她能直接获取,何苦要亲身经历才相信呢?
“各位婶娘嫂子小姑娘,大家绝对不能走远。我一定要在你们的视线范围内。如果,离得我远了,就给我回来。不然,丢在这大山里,极其危险。”
大家很是认真地点头。都是女人家,即便再大胆,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秦立然走在前面,看到了木耳、山药,就招呼她们来挖,“等一会轮流挖,回去了平均分。”
对此,大家都没有异议。
大概两个小时后,大家的背篓里,都装满了各种山货。最让她们高兴的是,秦立然还发现了何首乌。
那可是婴孩儿手臂那么粗、大,长约十五厘米的,甚至还有点人样儿的何首乌!
起初大家都不认得这是什么,还是秦立然说的,“这可是贵细中药材,具有安神、养血、消痈、解毒(截疟)的功效;仔细炮制了,也是补肝肾与精血的好物,还能强筋骨、乌须发。”
秦立然每说一个药效,大家眼睛就睁大一点点。这么好的东西,要是卖出去了,岂不是很值钱?
听着她们说的这话,秦立然只觉得有些心酸。这么好的东西,若换作是家境殷实的,准是想着如何保存,好让自家人用。而这些妇人,却只想着拿它去换吃的、穿的、用的……
秦立然心里微叹,嘴上却是跟她们解释,“品相这么好的,价格不会低到哪里去。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这个可以回去问问老村长,是否有门路。”
点了点人数,发现人都集齐了,她就立刻招呼大家回去,“你们走前面,我殿后。”
在山里行走,回来时走在后面,那可是很危险的。换作她们,就不敢了。
大家见她这么勇敢又善良,心里是暖呼呼的,对她的印象更是直线上升。有些大娘婶子,已经扒拉着与自己的子侄,想把子侄与秦立然凑成对的。
毕竟这样的女娃娃,有担当又有能力,可是当家女人的好人选。以前她们怎么就没发现她的好呢?以前的她,给大家的感觉就是“漂亮”,也仅仅是漂亮。所以大家才忽略了她。
秦立然不知道自己不过是让她们走前面,就给自己招来这么多的好感,还为她的终身大事上了心。
回到村里后,秦立然一行娘子军就被孩子们围住了,看着她们背着的背篓沉甸甸的,就吱吱喳喳地问她们都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小子们,帮大娘婶子们把背篓送到大队部去。”秦立然高声说了一声,便直接往大队部那边走了。
那些十岁往上,十二三岁以下的小子们,听秦立然发话了,都很是乖巧地接过背篓,两人一抬地,闹哄哄地追着秦立然跑。
有那些七八岁的小孩儿们,却是坠在秦立然屁股后表“忠心”。
好玩的是,有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儿走在秦立然身边很心机地“踩”哥哥们而暗自捧着自己,“秦姑姑,我们来帮你背背篓吧。那些哥哥也真是的,都没人来问秦姑姑。以后秦姑姑再打了大野猪,就不要分太多给那些哥哥们了。”那样他们这些小一点的孩子们,就能多吃几块肉了!
秦立然看了一眼这孩子,觉得真是太有趣了,打量她不知道他心底的小算盘么?不过,这样的孩子只要用心教导,以后那不是大器,也是略逊一筹的人才,于是起了惜才之心的秦立然就问他姓甚名谁,父母是谁,喜欢做什么。
小孩儿也不知她在套话,但她跟自己说话,自己就超级高兴了,把所有问题都细无巨细地回答了,最后还道:“秦姑姑,你怎么那么厉害呢?小南瓜也想跟你一样厉害!”
这小鱼儿上钩了。秦立然笑了,“这个,等过些日子再告诉你。”等她找到合适机会,再把小孩儿接到家里来,那就好办了。
其余的小孩儿很是妒忌小南瓜跟秦姑姑那么好,都学着小南瓜的话,介绍自己。
秦立然喜得眉眼弯弯的,到了大队部,她的好心情都没消退,直到她接到县里公、安的电话。
“好。谢谢提醒。我会小心的。另外,叫那个谁好好养伤。别因为我,以后腿脚变得不灵活了,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得知花军忆闹着要来,就把脚又扭着了,公、安那边又缺人手,所以他们才没有去到村里。只是打电话提醒。
秦立然很是不喜欢这种莽撞冲动,不够理智的人。故此,说出的话,便带了点火气。花军忆就在一边坐着听常爱民与秦立然通电话呢。听到这话,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常爱民斜看了花军忆一眼,又扯着嘴角笑了一声,“好,我会如实转达的。”
挂了电话后,常爱民点了一支烟,叹息道:“你想谈对象,和她?”
“没,没有的事!”花军忆红着脸,梗着脖子连连否认,“我这,我和她也算是共患难的‘战友’了,关心一下她,不是正常的吗?心里想什么呢?胡思乱想的。”
“啧啧~”常爱民也不戳破他的心思,只是说,“是吗?你不想和她谈对象,那不招惹她,也是好的。免得把你放心上了,回头看不见别人。她那样的姑娘,村里的大娘们估计早给她安排好相看的了。”
花军忆听了这话,心里虽有些感觉不舒服,但还是静下心来,觉得自己可能并非要与她谈对象,只是因为她救了自己一命,自己这是对救命恩人的那种舍不得的心态。
对,应该是这样的。莫名其妙的,花军忆就把自己给说服了,略有些心烦地躺下歇息。
而秦立然挂电话后就被几个小孩儿拉到了那堆山货前。
“小南瓜哥哥说了,叫你赶紧去,不然好东西都被人抢光了!他一个人铁定是挡不住那些老大娘们的。”
原来这几个小毛孩儿是那个机灵的小南瓜的小跟班,“奉命”来叫秦立然赶紧过去看好自己的东西的。
大队部的办公室,距离摆放山货的小晒谷场,直线距离不过是一百来米,所以小孩儿的话,大娘们都听见了,个个笑骂小孩儿是个告状精。
老村长见秦立然过来了,笑着招手叫她过去,“能得了这些东西,你的功劳最大。等东西送去收购站了,给你分个大头的。”
秦立然自然是没意见的,就不知别人是如何想的。怎料她尚未来得及点头,跟着她上山的那群婶娘嫂子们就纷纷开口说是应当的。
要不是有秦立然带她们,那深山里头哪里是她们敢去的?她们也是见识过她的厉害,才敢跟着她。也就是因为去了深山,她们才有的收获。秦立然这个大功臣要得多些自然是合情合理。
在她们看来,这与上工没区别。好比是上工时,手脚利索、干活快的,工分高,慢的偷懒的工分就低。至于说秦立然怎么会突然变得那么厉害,秦立明早跟人说了秦立然说给他的说辞,村里人有的人信了,有的人不信。但是不管如何,摆在他们跟前的事实,也不由得不信。
“村长您认识收购站的人?这些东西,我瞧着都不错的,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秦立然是比较上心的。毕竟这关乎她家的收入。
老村长点头,“认得两个。等会儿我就打电话问他们。”他拿起那何首乌,很是得意地说,“这个东西,他们不给个好价钱,我就不给他们。”
越想心越是痒痒的老村长当即就回去打电话了,只是叫那些大娘小媳妇们把东西都弄干净,等他打电话回来,再看是要晾晒还是明日就带去收购站。
很快,老村长就跑回办公室,通过电话,大声地与他的老伙计们讨价还价。
大家都下意识地不说话,挑拣东西时,都是轻手轻脚的,就是想第一时间得知这通话结果。但是,老村长有时说话大声,有时又小姑娘一样的小声,身边还有小毛孩儿们在闹腾,还真的没听清楚。
十来分钟后,大娘们还没把东西弄好,老村长就健步如飞地过来了,远远地就嚷嚷着,“把东西都分拣好了,木耳那些东西,供销社那边要,明日一早我们就送过去。”说话间,老村长就到了秦立然跟前,“收购站要何首乌,怕我们不会收拾,也叫我们明日送过去!”
秦立然点头,“村长您看着安排就好。”
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妇女们更是有劲了。手上不停歇,嘴上也不停,个个还都跟村长出主意,说是要什么票、什么票的,到时候也能给家里添置些什么东西。
老村长许是心情好,也不嫌她们聒噪,只是点着头。具体换些什么票,他却是心里有些注意的,不过还是问了秦立然,“你家里可有什么急着要置办的东西,我去跟他们要那种票。”
秦立然想了想,好像家里需要的东西太多了,但哪个急着用,她还真的一头雾水。于是她很是自然地回道,“我先回去一趟。回来再告诉村长您。”
“可以,去吧。”
秦立然当即就往家里去了。那些妇女们见着这一幕,觉得也是新鲜了。
“她这是连家里的家当都不清楚啊?”
有人觉得这样当家,做得不够好。也有人觉得她这样的不错,毕竟她心里想的是怎样挣钱养家,家里零零碎碎的,她就没心思去记。这不,需要时,又回去核对,不会乱来,不也是挺好么?
秦立然赶回家里,也懒得去检查东西,只问坐在的院子里缝缝补补的爷俩仨,“哥,小时荣,咱家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你问这些做什么?”秦立明还不知道秦立然上山弄了好东西,只见她轻身回来的,以为她没打到好东西,生怕她不高兴,就没说家里缺什么。
小时荣年纪小,没想太多,就实话与秦立然说:“姑姑,我们家里缺油,缺肉肉,还缺面粉!”
好家伙,都是填饱肚子的。秦立然面色平静地点点头,“那我们就是需要一些油票、肉票还有面粉票。”说着,就起身准备回大队部,却被秦立明叫住了,“你这才从山上回来,又去哪里?先喝点粥水。”
秦立然脚尖一转,默默地回了厨房。
小时荣则是放下了手中的一件衣裳,跟着进去了。小知远见此,也跟着进去。
“姑姑,有腌姜哦。你吃一个,能送一碗粥呢!”小时荣进去后,就把厨房的小桌子用干净笼盖盖着的一碗腌姜端了出来,很是期盼地看着秦立然。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了,当然是要跟姑姑分享了。
秦立然对姜不是很排斥,见她如此热情推荐,便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这一嚼,辣得她砰砰地捶着胸口,扣着嗓子。
“姑姑,快喝粥!”小时荣急了,连忙提醒道。
已经被辣懵的秦立然飞快地把一碗粥喝光,这才把那辣劲头冲淡了。
“的确不错。”她红着眼睛,嘴角抽抽地看着有点忐忑与心虚的小时荣,“是送粥,但也差点把我送走。”
原来这腌制的姜块,不只有姜,还有切碎的朝天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