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联大队的?
秦立然稍作推断,心中有了大概的人选。只是担心自己判断有误,是有人趁着自己与岑支书有点摩擦的时候,借机作恶。
“是谁?你亲眼见过那个人?”
“嗯?我,是见过的。”
“长的什么样子?”
“是个女的。”那个小头头支支吾吾地回道。
“具体什么样?”秦立然有些失耐心,“快说,不说,你这舌头也别要了。”
习惯使然,前世她审讯人都是这样又哄又恐吓的。她觉得自己说得很寻常,但在那个小头头他们看来,却是比他们还像是魔头。
嗤~他们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秦立然一眼就看出对方眼里的意思,很是不屑,“行了,少磨蹭,快说。”
那个小头头见秦立然已是没有多少耐心,拿着棍子就往这边走的时,他当即张口:“是个女的。四五十岁的胖大妈!”
“真的?”
“我要说半个假话,你让我天打雷劈。”
秦立然怒笑,“当我是天神,让雷劈你就劈。若真是如此,你怕是见不着明日的太阳。”
那个小头头低头硬是解释,“误会,误会。我的意思是,我要是说假话,让老天劈死我。”
秦立然不置可否,又问了一些别的问题,得知了大概情况,便让村支书将人绑了。
要送去公安那边,还是送去革wei会?
大家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因为,大家伙都明白,革wei会根本不服公安管。公安有时候也不能管。
那些嗷嗷哭着骂着的人混混小红兵们听着村民的议论,很是得意,也威胁着快些放了他们,否则明日革wei会找上门来要人,村里能否担当得起?
此时,村里祠堂的火也已经熄灭,原本嗡嗡的说话声,渐渐停歇,只听得见夏虫的鸣叫。
陆桂堂看向秦立然,秦立然也看着他。
最后,还是秦立然出声,“明日我们一起送人到革wei会。看那里的主任,是否给我们一些说法。”
陆桂堂总觉得这不是上策。
可是,要送给公安,公安不一定会接受。因为这处理不好,就是惹身骚的。
要是将人送上门去,在对方眼里,会不会有上门挑衅的嫌疑而让对方更加的怨恨自己村?毕竟这些小红兵可是“公事公办”,是村子里的人没有积极配合……
可如果就这样将人放了,岂不是又太可惜了吗?
一时间,陆桂堂身边,鸦雀无声。谁都不敢做那个出头鸟。
更多的乡民,是在安静之后,后怕起来了。
若是村里的人再睡熟一点,没有人发现或者是发现得晚些,这岂不是全村的屋子都要遭殃?
更幸好是秦立然在前面挡着那帮混账东西,不然自己这边还要分出人手去对付那些说不通道理的人,岂不是又耽误救火?
这话一出,当即有人气不顺,呛声道:“要不是她招惹了祸患,祸端不会自己走上门来!”
气氛瞬间宁静。
有人茫然,有人深以为然,也有人不以为然。
曲桂芝便是其中一个,“要不是有秦家姑姑,我们村里会得几个进厂吃商品粮的名额?会因为现在这个纺织厂的兴起,吃到好处吗?”
“曲桂芝你倒是会拍马屁。也是,你家孩子跟着祸头子学功夫呢。当然帮她说话。只是现在你帮她说话,等以后你儿子跟着她学,学成了另一个祸头子,看你还帮不帮她说话!”
“就是。现在纺织厂还没建成呢。她这说的什么大话,我思来想去的,觉得还是不靠谱。”
曲桂芝被气得头疼,还想着怎么反驳这话,旁边的柳嫂子难得的大声说话,“不说纺织厂还没建好的事,就算是还没建好,现在又开始建了,要建好,那是迟早的事!”
“对。要是觉得这不好,桂堂伯伯,你快些把这些叫喊都最大声的记下来,将来他可别舔着脸来求工作、求事做。”顾小燕也气呼呼地在后面支持着,“谁在今日怨恨过秦家姑姑的,我帮桂堂伯伯盯着,到时候提醒你。
“好。”陆桂堂想着要压一下这些心思浮动又不念恩的人,便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些人见他如此,当即就不干了。
吵吵嚷嚷着说秦立然做事不地道,事情都没着落,自己着急,不是很正常吗?
“动不动地用不给名额来欺压我们,说她有多善良,我是不信的。”
“就是。自己做得不好,还不许人说了?这也太霸道了吧?”
“可是我们这里的村霸天?”
吵吵嚷嚷的,就是不认同陆桂堂的话,说什么祸乱村里的团结,胡乱冤枉人?他们都是被逼无奈。
陆桂堂认了一下,最后大喝一声,“够了。都给我回去。不是说这纺织厂建起来很玄吗?那为何这般着紧有没有机会呢?都给我好好回去想想,今日这样因为小人作乱,就责怪为村里出力的社员,明日是不是因为有点点利益,就舍弃全村的社员。都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
等人走了,陆桂堂才找上秦立然,安慰一番,叫她不必在意这些鼠目寸光,又心胸狭隘的人。
秦立然微微点头,“只要他们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也懒得理会。”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将人留在祠堂,明日一早报了公安后,再给革wei会打电话来领人。他们倒是要瞧瞧,这是什么道理,让他们敢来这里杀人放火。
小头头他们震惊了。
这个村里的老泥腿子们怎么敢这样扣押他们?真的不怕死吗?
次日一早,才正正七点。
公安与革wei会的车子就前后到了村里。
当看到村里那黑漆漆的祠堂,还有被扔在烧得黑乎乎的破祠堂下的一众小红兵,都是震惊。
公安这边,是没想到这个村子的人会这样的硬气,扣押了人不说,还把他们放在祠堂,还是被烧毁的祠堂里面。这不是叫心里有鬼的小红兵混混们担惊受怕吗?
而革wei会这边,则是被气到了。
“你们怎么敢?”
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地抗击革wei会的威严。如果今日不惩罚这个村子,以后他们革wei会还如何执行任务?
“鄙人张与善,是革wei会的副主任。谁来告诉我,这个村子主事的人是谁?主张把人扣押的是谁?主张舞弄封建残余,教小孩子学功夫的又是谁?”
革wei会这次主事人是个面白又泛着三角眼的中山装男子,年纪约莫在40岁上下。
只见此时的他,两眼如同蛇眼一样无情冰冷,只是随意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乡民,便将人吓退了。
陆姣姣也在一边看热闹,闻言登时看向了秦立然。
张与善机警地顺着陆姣姣的目光,找到了秦立然,“是她?这位女同志是公安同志?既然如此,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来人,将她待会革wei会!”
陆桂堂只来得及狠狠地瞪了一眼败事有余的陆姣姣,当即就要往前,却被秦立然一手挡住了。
“这位张主任,请问我具体犯了什么罪,你今日当着在座所有人的面,一一说清楚。不然,我会直接上报省里、市,请教一下,他们对于真心想为民办事的人,是怎么看待的?而为了自己的私利故意忽略做实事、做好事的人的事迹的那些人,又是怎么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