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姣姣晕过去了,这桩风流韵事,便这样不了了之。
但实际上,在聪明人眼中,已是了了的。因为陆姣姣发誓被天谴,说明这风流韵事,本是她用来对付秦立然的,但不知为何秦立然悄然躲过,还叫她陆姣姣自食恶果。
而且,村里的人很是好奇,与陆姣姣成了好事的人到底是谁。
那覃小塘,看着就是个孬货,哪里敢对陆姣姣做什么?而且,看他模样,也不像是偷了腥或者是被逼“梁山”的。
陆姣姣怎么好意思把这丑事当众说出来呢?现在好了,自己谁也没抓着,反倒是被村里的人知晓了她的丑事,真笨啊。
秦立然目无表情地看着乡邻们离开。听着他们隐隐约约的讨论声,她心里嗤笑。有些人,可不就是心狠又眼光短浅的,能做出什么合乎常理人伦的事来?即便重生,智慧也不一定会提升。
原身之所以被她算计到,无非是对方够狠毒,又占了先机,让落入圈套中的原身无法逃脱。
而会拳脚功夫的秦立然,可不是柔弱的原身,任人宰割,反倒是绝地反击,将陆姣姣这个“猎人”扔进坑里,还把出口给堵住。
喧闹的院子一下子安静下来,秦立明父子三人还有些呆愣,就见秦立然转身进了厨房,“我洗碗。”
三个字,将还在惊叹姑姑战斗力超群的小时荣拉回神思。只见她倒腾着小短腿,着急地追赶过去,嘴里还道:“姑姑!我来洗!”
秦立然觉得小时荣太小了,她一个大人,怎能占小孩儿的便宜?“我觉得我练练,还是可以的。”
“那要是全部打碎了,才练好,我们拿什么吃饭?”姑姑以为这是功夫么?练练就行的?
“嗯,没,没有碗了……”最后一个“吗”字没说出来,就在她喉咙间消失了。
她想起来了,家里的确没有多少个碗。平常村里的人都是按照人口来置办碗筷的。等村里的人办红白喜事,各家各户都自己带吃饭的家伙过去。
趁着秦立然想事,小姑娘立即将碗捧着了,“姑姑,你站我旁边吧。板凳不稳,我怕摔了。”
“小孩儿摔跤多了,抗摔。”好事。
“姑姑!我是怕摔了碗了。”小姑娘很是不认同地看了她一眼,那是她前世嫌弃大弟练武不好时的眼神……
秦立然:……
好吧。碗摔了要花钱,人摔了,就掉几滴眼泪。眼泪不值钱……
“时荣,姑姑教你学武,好不好?”
“学武?不好。”
“为什么?”
“学武太费力气了。我吃一碗饭,耍两下,肚子就瘪了。可不值当。”
“你!”秦立然眉毛都要立起来了。可转念一想,这也不怪不得小孩儿。穷苦人家为了填饱肚子,可谓是煞进苦心。那练武需要吃好些东西补上来的。而东西,都要钱。而她现在的家,就缺钱。
她如今可算是真正明白,什么叫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了。
秦立然生气与愧疚,小时荣都没注意。她只一心一意地把碗洗好。
回到正堂,秦立然就与秦立明说了家里欠债的事了。
“都是哥哥没用,家里没攒下多少钱。”秦立明很愧疚。本来他还想着趁夏收前这段时间,多攒点钱,到时候请媒婆给妹妹说媒。她都二十了,再拖下去,那真的没得挑了。
“还得想法子赚些钱。”秦立然皱着眉头道。
秦立明听了,本想点头的,但随即就摇头,“不能想这个。现在不许讲赚钱的。我们平时多上山捡些山货,晾晒干净了,就送到供销社去,那样既得钱,又安全。”
秦立然微微点头,知晓秦立明的意思。毕竟现在可是严禁买卖的。这真是,叫人憋屈。
“那好。明日我就上山。你跟两个小的在家看家。”
“我也要去!”时荣小姑娘在一边嚷嚷,小知远跟着喊:“我去!”
秦立然看了一眼两个小的,“我不想还没到半山腰时,就得背着你们上山。”
时荣撅着嘴想反驳,而小知远则是只听见了“背上山”三个字,兀自在那里拍手蹦跶着,喊着“去”。
而秦立明没把孩子们的话当一回事,只是对着秦立然欲言又止,“山上不安全,你……”因为不许私自打猎,山上可是有很多大野猪的。那可是被人们称为二老虎的家伙,可厉害了。
“你不信我的本事。”秦立然很肯定地指出秦立明的心思,但她也不在意,“明天,你们就会知晓。”
想了想,秦立然又道,“明天我不在时,不管是谁叫你们开门,都别开。”
“可要是村长还有与我们要好的人来,也不开吗?”
秦立然沉吟了一会,“可以开。他们走后,立即关上。”
“妹妹是怕陆家来找麻烦?”
“是。不敢闹出人命,却敢指着你的面辱骂你。会吓到知远与时荣他们俩。”
确实如秦立然想的那般。陆家的人,特别是陆姣姣的两个哥哥,才从镇上下班回来,听到妹妹被欺负,当即就想来秦家算账。
已经醒来的陆姣姣拦着不让他们去。问她为什么,她也只是顾着哭,却不肯多说。
问急了,陆姣姣就哭着说:“早先我已经丢尽了家里的脸面,若是哥哥你们再去,只是叫村里多看一回戏而已。”
“那我们,我们去绑了覃小塘来。”陆大哥皱着浓眉,很是生气地提议。
陆二哥也还是点头,“大哥说得对。覃小塘占了我们小妹的便宜,花家那边是瞒不住的了,肯定也不愿意再娶小妹。既然如此,覃小塘就必须娶小妹了。”
陆姣姣沉默了一会,哭着道:“那,大哥二哥,你们等天再黑一些再去。”现在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自己嫁出去了,以后再找机会离婚,名声也相对好听点。
于是在覃小塘满腹心事躺在床上时,就被陆家兄弟俩给拉走了。
到了陆家正堂,陆家兄弟一推,瘦弱的少年倒在了地上,一身才换的干净衣裳就被弄脏了。
对陆家的印象就更加差了,“你们这样抓我来,到底想做什么?”
“嘿,你还跟我们装傻?”陆大哥大步走到覃小塘跟前,揪着他衣领,狠狠地威胁:“你毁了我妹妹的清白,就想着这样算了吗?”
覃小塘很是嫌弃地掰开他的手,“毁你妹妹清白的人,不是我。你们想叫我吃了这死老鼠,没门。”
“你说谁是死老鼠?”陆大哥心火上来,一拳就要砸下来,却听得覃小塘道:“你砸。砸我了,我明天就去你们单位告你们。不然,砸死我,我就娶!”
覃小塘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怒,红红的,倒是叫陆家兄弟都有些害怕。
“你要是不娶我女儿,你以后就不要在我们村子里住。当初你爸爸流浪到这里,我们给收留了他不说,还一视同仁给他分了地。你要离开了,地我们就收回,给村子里的人种。”陆姣姣父亲是小队长,在村里能说上点话,所以,竟然会光明正大地威胁覃小塘了。
“那你们收吧。我明日去县里的水泥厂,跟那里的领导打听一番,陆家大哥逼迫我娶他的妹妹,这人品是否信得过。”
“你!”陆家二哥也急了,也指着覃小塘想要说狠话,被陆父怒喝一声打断了。
“只要你肯娶我家姣姣,我就可以为你在县里找个临时工,假以时日,或者会转正,那就是妥妥的工人,端的铁饭碗。”陆父慢悠悠地抛出诱人的条件。
看覃小塘还想说什么,陆父赶紧就摆手,“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不成,你就不要田地了,搬出本村。若是同意,去当工人,衣食无忧。”
若换作是别人,或者是前世懵懂的自己,估计都会捏着鼻子选第二条路。但是他可是几十年后回来的覃塘,他不会妥协的。何况,他心里还念着一个人?
但是为了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真的将自己打断手脚,他就装作勉强的样子,答应回去好好考虑的。
等他消失在大门口时,陆家人才哼笑起来。
“我还以为他多硬的骨头呢。没曾想,就是一个临时工就打发了的。”陆二哥很是是轻蔑地笑道。
陆大哥甚至是连说都不说,只是哼笑两声,转而问起陆姣姣的事儿来。
事到如今,陆姣姣也不敢多隐瞒,就把自己为何陷害秦立然,后来反被秦立然害了,委身于单赖头,并将他诓走的事,除了她自己是重生的这会是守口如瓶之外,其他的一一都说了出来,“明日单赖头回来了,一定会来找我的,爹,娘,大哥二哥,我该怎么办就好?”
早些时候,陆父也被陆母告知了具体的情况,所以他并不是很惊讶。但陆家大哥二哥,简直是被陆姣姣的所为惊呆了。
“单赖头肯定会来闹。”陆大哥忧心忡忡。更重要的是,“若是他来闹,怕是会把事情真相说出去,那小妹,以后可怎么做人?”
“大哥,我看,他也不一定会来闹我们。他不过是想娶个媳妇,那么只要让他知晓我们的态度与厉害,谅他也不敢来。”
看大家都静静地瞧着自己,他笑着说道:“如果让他知道,秦家更容易得手,他绝对会扑过去的。”
“可是,他并没有秦立然的把柄,要想拿捏秦家,怕是不容易。”陆家大哥沉吟道。
“这还不容易?明天我们休息,就瞅紧机会,让单赖头有机会凑近秦立然,到时候,人家单赖头,有的是经验,比你我都熟练。”
陆姣姣在一边听了,暗自点头。
而陆家的两个媳妇听了,都有些不认同。这都是自家作精小姑子惹的祸,错也在她,现在为何还要盯着人家无辜的秦家姑娘?
可是,若叫她们去给秦立然报信,她们也不敢去。就怕被自己的丈夫打骂,甚至是赶出家门。那样的话,叫她们怎么活?
次日一早,陆姣姣拿了两颗糖,让一个八岁大的侄子去盯梢,看秦立然要去做什么。
秦立然可是早就发现了,只是也想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便装作不知道,背着竹篓子就上了山。
后面的山,高耸入云。秦立然仗着自己的本事,拿了把柴刀,那是丝毫不惧怕的。
到了半山腰时,就看到了许多的药材,还有木耳,特别是罕见的雪耳。这些就是山货了。
笨手笨脚地将这些黑、白木耳都放进了背篓,而后就在原地休息。
看着绵延不断的山峰,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走镖时候,所见过的群山。
这时,她忽然听到隐约的人声。
出于好奇,她就屏息听了一耳朵。
这一听,可把她气笑了,“陆家人,竟然还不死心,非得把我塞给单赖头?”真是人心险恶。
不过,他们既然来了,那就叫他们尝尝什么叫惊心动魄。
为了麻痹敌人,她就趴在膝头上,佯装熟睡的模样,让“鱼儿”放心地“上钩”。
不到一刻钟,几个人靠近了。听着脚步声,应是三人。
“你看,她就在那棵大树下休息。你去,小心些,一定能得手的。自此以后,你与我们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记得了吗?不然,我们陆家一定让你当个劳改犯!”一道粗犷的声音警告道。
“大哥,别说了,这些我们都已经说好,还立下字据的。他不敢反悔。”原来是陆家二哥,“单赖头,快去吧。”
秦立然屏息等待。
果然,脚步声渐渐靠近。
风一吹,一股酸、馊、臭混杂的味道就飘了过来,熏得秦立然差点就吐了。强忍之下,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
这一番模样,在单赖头看来,那就是美人蹙眉啊,可叫人心疼了。
咕咚地吞下一口口水,单赖头亮眼发光地扑向秦立然,还大叫一声,“美人,我来了!”
秦立然却忽然睁开眼,右手举起刀锋雪白的柴刀,正对这扑过来的单赖头的胸口!
腾空中的单赖头,面上的喜悦尚未褪尽,恐惧就立刻占据了整个面容,硬生生地扭了一下瘦小的身躯,堪堪地躲开了柴刀的刀锋,落在了秦立然的脚边。
他惊恐地慢慢抬起头,看到了秦立然冷如霜雪的眼眸,那就像是自己看鸡鸭鹅的那种眼神。
可随即他又想,秦立然出了名的美丽柔弱,怎么会有这样冰冷的目光?定是自己看错了。
这么想着,他就伸出了黑黢黢的爪子,伸向秦立然的小腿。
不料秦立然却是飞快地用柴刀在他脸上划了一刀,而后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可知道,我怎么杀鸡的?”
单赖头此时已被吓傻,木木地问她,“怎怎怎么杀杀杀?”
“对着鸡脖子,咔嚓一声,切下去。”秦立然一边说,一边用力,刀锋破皮了。
单赖头梗着脖子朝陆家兄弟那边发出一声尖叫鸡一样的声音后,就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