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然心中闪过一道想法了,毫不犹豫地拉着顾小燕躲进旁边的小巷子里。
花军忆想跟上去,却被秦立然阻止了,“你去瞧瞧他们。”
这是叫他帮忙遮掩一下顾小燕的行踪呢。
花军忆看了一眼明显处于紧张不安的顾小燕,应了一声好,二话不说走向人声喧闹的地方。
秦立然看了看周围,便拉着顾小燕往后面走着。
顾小燕哽咽着,想问什么,但又想着秦立然的厉害,便全然信任她,一声不吭地跟着她走。
绕了好多小巷子,终于到了偏离村中心的秦家。
“好了,我们快进屋躲着。”
“要是他们找来怎么办?”
“那就说没见着。”等大家伙都冷静下来,才好处理事情。
秦立明坐在堂屋里,脑壳嗡嗡的。等秦立然独自出来了,才小声地问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她现在思绪混乱,又怕又伤心,想来也说不出什么来。等她休息好了再说。”
但不管如何,瞧着这模样,定然不是什么小事。
还真的被猜中了,不到十分钟,院子外面吵嚷起来,不一会,顾小燕的母亲走了进来,小声地拉着秦立然问:“秦家姑姑,见到我家小燕没有?”
秦立然淡然地摇头,“十二婶,小燕怎么了?这三更半夜的?” 来人是顾小燕的母亲,一个思维奇葩,与顾小燕的父亲相反,不甚疼爱顾小燕的。在他们顾家那一支,在粮站工作的顾小燕的父亲排行十二,轮行辈,秦立然就叫她十二婶。
“啊,没事,没事。小孩子家家的,被长辈说几句就闹脾气,等我找到她了再说。”十二婶讪讪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在秦立然跟前总觉得矮一截,都不敢大声问事儿了呢。
秦立然点头,“好。”
一群人呼啦啦的又离开了,见他们一行人灯火烈烈的去了村口最后一家,然后又骂骂咧咧地回去了。
花军忆这时走进来,把院门关了,这才跟秦立然胸背小声地说了事情原委:“说是顾家奶奶想让顾小燕早点嫁人,好拿了彩礼给她堂哥娶媳妇。”
秦立然登时皱起了眉头,这可真是,“她堂哥结婚,关她一个隔房的堂妹什么事?她堂哥也太不中用了吧?”这样的男人,毫无担当不说,还心狠手辣。
为何说他心狠手辣?
若非心狠手辣,缘何会心安理得地牺牲外人的一辈子的幸福,成全他自己的幸福呢?简直是品行低劣。
正要说什么,却见顾小燕小心翼翼地从偏房那边探出脑袋来,“他,他们,都走了吗?”
“都回去了。你要回去吗?还是在我家住几晚?”秦立然略有些担忧地问,自己一个外人,无权无势的,还真的不好处理这个事。
顾小燕挪到门口站定了,小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秦姑姑,我想在你家住几天,可以吗?而且,你们不要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还得想想,到底怎么解决事情。”秦立然很是冷静地分析,“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顾小燕白了脸,拼命地摇头。
秦立然见此,也有些头疼,又见时间不早了,便叫大家先休息,明日一早再商量。
天大地大,除了吃饭,睡觉最大。
顾小燕一夜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主动地去了厨房,想帮着做早饭,可把计划着做个早饭献殷勤的花军忆吓了一大跳。
“这么早起?你是客人,不必忙这些。”花军忆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顾小燕嘴角抽抽,“你也是客人。”心情不大美的顾小燕,此时没有对花军忆有多大的畏惧,幽幽地堵了一句,“你喜欢秦姑姑,她不一定喜欢你。”
“你知道什么?”说他喜欢秦立然,他满心欢喜,一点不怕被人看出来了。但他就不喜欢被泼冷水。看着眼前一脸厌世的模样,花军忆不好再说什么话怼人家,便道:“她应该起来了,你不想知道她有什么主意可以帮你吗?”秦立然喜不喜欢他,又不是别人说了算,他就按下不说。
顾小燕抿了抿嘴,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但是觉得对方死皮赖脸地要在这里干活显他自己,她也不好跟对方犟,便只好回了秦立然的房间。
此时,秦立然已经穿好衣裳,也梳好头了。
“你再睡会。睡好了,脑子才会清醒。”
不料顾小燕摇摇头, “我昨晚想了一夜。”她顿了顿,又红了眼睛看着窗外,“他们说我在山上,被人……已经不是清白的身子了,现在有人愿意娶我,就是踩着狗屎运了……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样想。我觉得我还是得回去,跟他们说清楚,我不要嫁给他们说的那个人家,我不想拿自己换彩礼给我堂哥。”
“他们不听,怎么办?”秦立然拧眉,“他们这样说,是因为这样利于他们接下来的行事。你是不是清白的,我们大家都清楚。”
“嗯。那我去找妇女主任。”反正昨晚闹得动静那么大,村委干部们肯定已经知道什么事了,“他们如果不要脸,那我就当着全村人的面,撕掉他们的脸皮。”这话说着的时候,语气又轻又缓,仿佛一点怨恨之意都没有。
秦立然默了默,“这的确是法子。只是他们能想到这个法子的,定然是无耻至极的,恐怕不会怕你撕破脸。”毕竟自己娶亲,却有脸把堂妹的彩礼占为己有的,能有什么廉耻之心?
这样的无耻之徒,最好的办法就是打一顿,打得他怕为止。或者是让对方挣到钱了。但,对方挣到了娶亲的钱,若是有贪念,也不会放过顾小燕的彩礼。
想了想,忽然想起曾经她带着人押镖,经过一个村子的时候,遇到的与顾小燕这一样的事情。
最后是怎么处理的?是那个正直的里正与族长出面言明,若是抢占隔房嫁女的彩礼,就将他们一家子逐出村子,并除族。
因为这个威胁,那家子才安静下来。
秦立然就想着若是顾小燕的奶奶跟大伯一家不收敛,那就借此一计来逼他们一回,而且, “若是他们真的把顾小燕送到别人家换彩礼,让顾小燕去公安告他们,一告一个准。”就是这个法子有些危险。毕竟要等事情成了既定事实,顾小燕才好将他们一脚踩死。
顾小燕听了秦立然的分析,很是感激,“谢谢秦姑姑,你放心,我省得的。”主要还是要自家那软弱的父母支棱起来。
吃完早饭后,花军忆骑着车依依不舍地去了上班,而顾小燕也从后面偷偷溜回家去了。
走之前,还跟秦立然一家约定,如果哪天不见她出门了,一定要跟村里说。
秦立然他们自然是答应的。
秦立明则是叹息一声,又咒骂顾小燕的大伯顾大还有顾小燕的堂哥顾岭不是东西。
因为放心不下顾小燕,又想帮她一把,秦立然就打算待会带着村里几个大婶大嫂,领着顾小燕上山去。想了想,就想着给顾小燕大伯一家一个“做回人的机会”,顺带带着顾小燕的大伯母去采药,若是她一家有钱了,兴许放过顾小燕。若是还是要害顾小燕,到时候她们可算还是对他们仁至义尽了。
自己已经做到仁至义尽,那就可以心无愧疚地打击回去了。
而此时,顾家里,一家子都没有去上工,个个都板着脸,坐在堂屋里。仿佛是要遭受灭顶之灾,要全力以赴去对付敌人一样。
“十二媳妇,这个事,你不能告诉十二。等事情成了定局,他也不能再做什么来破坏小燕的这桩婚事。”顾老太太拉着一场马脸,恶狠狠地盯着挨近门口坐着的顾小燕的母亲十二婶。
十二婶弱弱地点头,“娘放心,我不会说的。”
“这就对了。等啊岭娶了媳妇,以后有后了,等你们老了,他也能给你们摔盆送终,逢年过节的还能祭拜你们不是?”一个中年妇女嘴角笑意满满地给十二婶计划着未来。
期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话欠妥。
“你大嫂说得对。你没能给顾家生个孙子,我大孙子可是顾家唯一的男丁,以后顾家香火可就靠他了。你身为他的婶子,他叔叔糊涂,你可得帮他叔叔弥补。”老太太又是一番敲打,见十二婶唯唯诺诺地应了,这才满意了,又吩咐她,要找到顾小燕,好生劝着她嫁过去,“毕竟她现在在别人眼里,可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能出高彩礼娶她,已经是看得起她了。可不能不知足。”
才回到家的顾小燕在门口把里面的话都听全了,当即扭头决定回去找村委的妇女主任。
可就是在半路上了,遇到了背着一个背篓的秦立然,领着一帮娘子军朝她走来。
顾小燕见着秦立然,当即红了眼圈,奔跑过去,抱着秦立然哭了起来。
后面的几个婶子、嫂子都懵了,但随即见秦立然没有慌张,便也镇定下来,虽然心里想到昨晚顾家找顾小燕的事,猜想可能与之有关,但还是纷纷问顾小燕遇到什么事了。
顾小燕便哭着将她听到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这可把众位惊呆了。
当真是无耻啊。
秦立然此时当即就断了要带着顾小燕大伯娘上山的想法。很显然,对方是贪心不足的人,与其这样,不如就让村里去解决好了,“走,一起去找妇女主任。”
妇女主任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即被气得头顶冒烟了一般,“那对婆媳真是恨毒自私。小燕放心,这事我们来解决。”
顾小燕点头,随后问妇女主任借了背篓,说要上山。
妇女主任却叫她去找她爹,“跟你爹说说,到时候可能要他回来。”
顾小燕不敢离开村子,就去了大队部那边打了电话给顾二。
顾二听到顾小燕的哭诉,当即就砸了水杯,“女儿不怕,爹很快就会回家了。有村里人护着,他们不敢的。”
“好。那我跟秦姑姑上山采药去了。”
“去吧。”顾二叹息一声,挂了电话,默默地点了一根烟,不知在想着什么。
顾小燕跟秦立然她们上山了,采了很多的药材,都很高兴。却不知道,等她回到村里又是听到一件噩耗。
“小燕,你爹跟你大伯爹打架,被砸破了脑袋,腿也摔断了,现在被送去县医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