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高峰特意打了一份酱烧鸭,一份红烧肉,又打了一份素炒青菜,三份米饭,五个大白馒头回来。
“慧芳,慧芳?”
黄万春从门里探出个头来,说:“高峰叔,慧芳厂长家属院去,可能是去找黄厂长要工作了。”
严高峰三做两步进屋放下饭盒,出门小跑着往厂长干部家属院跑。
“老严,你生了个好女儿。”听完万家发生的事,一看到严高峰,杜青萍就调侃的说,“慧慧比她妈妈白芷能干!”
“老大姐,发生了什么,慧慧现在哪里?”严高峰眼皮一跳,直觉不好。
“慧慧不是回去了吗?她,刚刚直接上万家要她妈妈的工作,我说,你也是糊涂,被后妻哄几句亲闺女的工作就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你还想让乔梁给你养老,怕等不到吧——该怎么做,你好好想想吧你!”
严高峰一听人回去了,赶脚往家里走,一进屋闻到一股饭香,就见严慧芳把倒的餐桌,搭好,抱着三份菜像是几天没吃过饭的大口朵颐。
“慧芳,饿了吧,爸再去给你打份饭?”严高峰说反话问道。
“爸,不用,你的饭菜都给你留在饭盒里,你上班忙了一天,也累了,快坐下吃。”严慧芳让开凳子,放下吃了一半的饭,笑着说。
严高峰知道这话没几分真心,也左右为难,这个女儿,太他妈聪明了!
“爸,你别怕,趁焦姨不在,我跟你交个底,你要保护你的家不散,你就趁早把我妈的工作给我。
等我办好户口和粮食关系,有工作能挣钱——”严慧芳起身拉着严高峰坐下,打开白米饭和菜高高地一饭盒,把一双筷子递进他手里。
“说实话,就是您老了养老,我也出一份钱。但是,你要是现在还站在焦大红这边,对付你的亲生女儿,把我逼急了我一瓶敌敌畏,咱家整整齐齐下去陪我妈。”
严慧芳看着他像是不认识自己的样愣愣的看她,做了一个个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哭鬼脸。
然后,走进他们阳台隔断出来的房间。
碰!
吧、嗒!
咚。
哐当一顿砸……
严高峰吃饭的时间,严慧芳把房里属于小孩子的精致玩具,干净的衣服,鞋子,桌椅板凳,全部拿出来,一件件扔在客厅,只留下一张被褥温暖的床没动。
“爸,没拿到工作前,乔栋这房我住。三天之内拿不回工作,我就去上访,去找厂长,去市革委会找市长,再不成,我就去北京一级一级的上访。”
严高峰认真想了一下,从严慧芳回来到现在发生的事,有点相信她的话了,着急放下筷子,劝道:“慧芳,你别急,别急,我和你焦姨商量一下,不行,把爸爸的工作让给你。儿女都是债啊,是我欠你的。”
焦大红门外听得又急又气,表哥让她忍,等小贱人探亲假一到,她就去举报,一举报一个准,准能让小贱人灰溜溜遣送回乡!
她心里正高兴,听严高峰说要把自己的工作让出来,推门进来,大骂:“严高峰,你个老不死的,你胆敢把工作让给严慧芳,我就去工厂门口上吊。你别忘了,乔栋才五岁,他还要你养活!”
“他要靠你这个爸呢!”焦大红跪在严高峰身边大哭。
严高峰不忍多看她一眼。
“是不是亲爹,亲儿子,还不一定。”严慧芳看着两口子,轻飘飘的说,“再说了,就算是亲儿子,他才几岁,等他长大,不知道还有没有我爸,我哥才是我爸的长子。”
“严慧芳,你个狗东西——你不是人,你左一句右一句挑拨离间,不要当我们是傻子!”焦大红气的破口大骂道:“没有粮食户籍关系,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严高峰觉得只怕她又着了人的道,严慧芳是那种没把握会回来的人吗?焦大红这是忘了当初她怎么走的了。
“焦姨真是底气十足,这是找你的姘头表哥问过主意了?展开说说,你们,还想怎么整我!”
严慧芳挪开凳子,在严高峰旁边站定,轻问道。
“严慧芳,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和我表哥亲亲白白,不容你随口污蔑。”焦大红气极,眼神不安的看着又拿起筷子低头吃饭的严高峰。
“亲亲白白?多好笑,杂种都生了。你问问我爸,他信不信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不着急。”严慧芳轻声道,防着门外的人听见她说的话,“乔栋,长的可一点都不像我爸。”
“啊啊啊啊啊,严高峰,我说过了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焦大红抱住严高峰的腿猛摇,气的放声大哭,大喊道:“我这是遭了什么孽,当初嫁给你,你说要替他好好照顾我,这些年,我被人家说三道四你充耳不闻今天又被你女儿欺负,我不活了!”
“我爸自己不好意思说是你们做的事丢人,好歹我爸有自知之明,但脸皮这东西,你没有啊。”不想再看戏了,希望他们痛快点。
“爸,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要我妈妈的工作,你和焦姨还有乔栋要养活,再说你们自己有工资身板正,就算你和焦姨把自己的工作都让给我,我也不会接班。”
指着谁都像傻子,名不正言不顺她今天要了他们的工作,明天全部人都能唾弃她,最要紧的还要替他们养老,恶心别人去吧!
撂下话,严慧芳进了桥栋的房间,有点想妞妞和石头,更想应安,反锁好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睡梦中还觉得动脑筋吵架真费人,以后尽量不和任何人吵架!
躺下,严高峰看着脸丑的黄瓜皮一样的妻子,猛然看到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像是要吃人,吓得浑身一哆嗦。
“峰哥,给我说说,你怎么把慧芳这个死丫头再送回乡下去?我知道你有办法。”焦大红蛇妖一样缠上来,声音娇媚的问。
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严高峰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试探的问:“你不是找你表哥想办法等她探亲假结束就要去举报?”
“表哥让我低调,说不用我自己去,他到时候会找人去举报,让我查清楚死丫头到底有几天假。”
“不套着麻袋打一顿吗?她这么气人。”严高峰咬牙切齿问,恨不得没生过这个讨债鬼。
焦大红暗笑,她就知道,严高峰这个爹是她这边的人。
“表哥说,我们什么都不做,闹就让她闹,拖延间直到她不得不回去!”
严高峰心里叽里呱啦问候起焦治文十八代祖宗,他相信,死丫头手里肯定有底牌。
睡了一觉醒来,严慧芳客厅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厨房拿了把菜刀,站在老两口的房门前,咚咚咚菜刀敲门,想来,他们应该商量对付怎么对付她,还没睡。
“爸,把你们的粮本给我,我明早上去买早饭。”
他就知道,这个讨债鬼不会让自己好过,严高峰推推刚刚睡着的焦大红。
“爸,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劈了。”严慧芳拿起手里的刀对着门哐哐哐一顿砍。
“严慧芳,你找死呢,大晚上不睡觉闹什么闹!”焦大红骂骂咧咧就不起。
“快来人啦,严高峰这个亲爹和后妈焦大红,要合起伙弄死我了!”严慧芳扯着嗓子站在门边高声喊道,更想应安了。
等焦大红忍不住出来对着严慧芳一顿臭骂,院里该吵醒的也吵醒了。
“要我说,严高峰不是人,纵容后妻欺负前妻的女儿,现在弄成这样,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