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看起来很是狼狈,出去一趟,仿佛并没有拉进距离,而是变得更加生疏。
“这怎么得了!”王红霞看着两人都有点感冒的症状,只觉得心疼:“赶紧洗个热水澡,好好捂一捂!风热感冒最是烦人!”
说着就忙活着去烧热水去了。
“好,谢谢妈。”邬清雅小声道谢,她也勉强笑着跟游策打了个招呼:“大伯哥,我先进屋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自己说,游策还是朝她点了点头。
他想起自己之前承诺过的话,强调道:“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
“好。”邬清雅应了。
她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怯怯唤了他一声,然后就缩回了窝里。
那些带着潮热的空气,似乎也随着地点的转换,缓慢蒸干,然后消失于无形。
游策自己坐在房间,翻开了一本书。
良久,书页却也没有翻动一页。
不知怎么回事,他心里有些烦乱。
邬清雅的困境他其实也清楚。
无非就是担心游志死了之后,她们娘儿两没人照顾。
其实这事儿也很好解决,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更何况,他也不希望邬清雅再留在游家。
游志的性子他清楚,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回头。
这一点倒是和他如出一辙。
等着游志回心转意并不可取,邬清雅还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凭什么要为他守三年?
还是早早改嫁比较好。
现在已经不兴老一套了,但是离婚的女人确实难嫁。
但真的难吗?
游策觉得不难。
她很漂亮,是那种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带着单纯懵懂的小女孩似的天真,但又清楚自己魅力在哪儿的明明白白的美。
她不是树梢上才长出来的青涩毛桃,而是一颗已经成熟了,尖尖带着一点点粉色的诱人采摘的水蜜桃。
会有很多人愿意将她采撷回去,品尝一下内里,看是不是真的如想象一般甜美。
游策定定地看着书页。
除了他。
**
不知道看了多久,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了,游策才出去打水。
邬清雅的房间里亮了一盏昏暗的灯,那灯的年纪约莫也大了,有时还闪闪烁烁,实在不好用。
他回来的时间不久,不可能方方面面顾及到。
前几天忙着埋他弟弟的衣冠冢,年纪轻轻没了的小伙子虽然不用做法事、哭灵,但是该有的仪式还是要有,家家户户也都要通知到,他就没忙到这里来。
原本他是想要敲门进去,帮忙换一盏灯的,但走到门口,抬手才听见里面的水声晃荡,还有断断续续轻轻浅浅的歌声。
她在洗澡。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窗户上面影影绰绰,他隐约可以看到漂亮的曲线。
腰肢纤瘦,盈盈不堪一握。
该有的丰腴却丝毫不落。
侧颜剪影流畅漂亮,他仿佛能看到对方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低声唤他大伯哥时候的羞涩内敛模样。
游策呼吸粗重了一瞬,愣在阶前,腰腹酸麻。
他立刻转身离开,但该死的剪影总是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算数很好,眼神也毒辣,所以轻易便估量出了她的尺寸。
一只黑猫在墙角如鬼魅一般跳跃而过,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那黑猫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露出牙齿打了一个哈欠,像是在狞笑着讽刺他的低劣。
游策薄唇抿成一线,他将水桶放到屋角,盯着从院墙过的那只黑猫,神色晦暗冰冷,像是一井深潭。
站着吹了很久冷风,但被雨浸湿过的身体却显得格外黏腻,烦躁的心情到达了巅峰。
他想干脆回去,不再等了,从房门经过也没什么,他并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
但却一直迈不开腿。
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他一转身就会有忍不住的狰狞欲念抬头。
终于,游策平静了下来。
他转身往回走,但却和温香软玉撞了个满怀。
“呀。”他听见低低的一声,像是小猫的嘤咛。
淡淡的皂角香味飘来,味道很是熟悉。
这一块普通的皂角,却因为沾染了女体而变得更为芬芳,被体温沁润开的幽香悄悄萦绕在他的鼻尖。
“不好意思。”对方显然有些懊恼。
她的两腮飘上一抹粉,黑白分明的眸子乱飘,显然是不敢看他。
但她又回过眼,瞳仁干净。
邬清雅看看他,又看看房间。
一盆还带着浅浅白色泡沫的清水躺在方中央。
她似是不好意思地和他对视:“大伯哥,呃,你能不能,帮我倒一下水?”
**
邬清雅懊恼至极。
怎么就碰见游策了?
她明明想躲着他一些的。
但想起他说的,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帮忙,眼下却正有一件。
她刚刚洗澡洗得太过欢实,不知不觉便用多了水。
这大木盆装了满满一盆水,加上本身的重量,实在是有些搬不动。
她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木盆挪到门槛旁边,这木头门槛是实在过不去了。
她又不想把皂角水倒在房间里,弄得到处都是,一个人又掀不动,婆婆公公都睡着了,正好遇见他,便只能试着求助。
但这和干净的井水不一样,毕竟是她的洗澡水,她总觉得这洁癖的大伯哥不一定愿意帮忙。
今天碰了她手一下,对方都回来舀了井水冲洗了半天,更何况是这盆脏水了。
邬清雅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但没想到对方二话不说就进了屋。
“我来帮你一起抬吧?”邬清雅也不会站着等人做事,她赶紧弯下腰,准备去帮忙抬木盆。
但她不知道的是,因为上衣做得紧而窄,她微微一弯腰,布料就往上移,露出一截白净的腰肢。
胸前的扣子更是微微绷紧,露出一道菱形的缝来,像是花苞初初绽放,含羞半遮面。
但邬清雅一无所觉,她只是奇怪怎么游策没有动作。
她疑惑地抬起眼,黑净的瞳仁盯住他,微微偏头,似乎有些疑惑。
天真单纯地过分。
她只看见对面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径直撇开眼。
怎么了?
嫌弃她力气小呗?
看着搬起来一点点的木盆,邬清雅有些委屈。
要是他是自己男人,她根本不用费这么多力气,抬抬下巴,对方就乖乖将洗澡水倒了,哪里还要受这份闲气?
但对面毕竟是她大伯哥,游家上下五口人的衣食父母,所以她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但还没等她想出解决之法,对方便拂开了她的手指,“没事,我搬得动。”
他半点没有嫌弃,张开双臂将这大木盆抱了起来。
“欸……”邬清雅惊呼了一声,随即便看到水花相撞,污了他半边衣角。
带着皂角香味的水顺着他的小腹缓慢流淌下去,洇开了一大片湿痕。
但他似乎毫不在意,搬着这木盆便踏过了门槛,然后轻轻松松将水都倒在了菜地旁的壕沟里。
邬清雅追出去几步,对方转过身来,施施然望过来,眼神锋锐,像是从冰窖刚取出的宝剑,随意一瞥就能将人刮伤。
他讨厌自己。
邬清雅被这冷得像是冰窖的眼神一镇,就站在了原地。
她垂下眸,不敢对视,只看到他半湿的衣服贴在小腹处,排列分明的块状腹肌随着他呼吸起伏。
原本他是严肃凛然不可侵犯的,但只看下半身,半湿的衣服却冲淡了他身上的睥睨之感,不知怎么反而增贴了一抹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