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山 第44章 追根溯源

古尘很快回来了，带着他烧好的饭菜。

现在已经是早晨，天边露出了点点橙光，可是如今的小蛮却对这橙光没有了一见如故的温暖。

这一瞬间，她特别怀念刚到清雪镇的自己，憧憬山顶的那一片光明，每天卖着馒头，然后提着零嘴去城郊看落日。

那时候她的天空都是光明的，可是如今她感觉到自己心被阴暗占据了一半。

她若有所思地吃着饭，古尘看出了她的纠结，但他没有说什么，有些话她不愿意说，他也不想强迫。

“那些人，他们醒了吗？”

小蛮问道，古尘摇了摇头。

“一时半会估计醒不了。”

“我们去那个高塔看看吧。”

小蛮想去高塔，吃完饭她就下床了，虽然心情阴霾，但她的身体却感觉精力充沛。古尘还担心地扶着她，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根本就是多余。

之前纠结对自己身份的探讨，想着要不要逃避，但到了这个关键点，她又止不住的好奇。

“看一眼，不会发生什么吧。”

来到了高塔前，古尘先走一步，依旧有着屏障。

小蛮也跟着靠近，不知为何，她今天感觉自己对屏障了如指掌，所以她走近，闭上了眼睛，去感受这层阻拦，而下一秒，另一个自己就出现在了脑海。

“你看，你还是需要我。”

她自信地笑道，紧接着还未等她回答，理智就被这个女人夺去，感受身心都被占据，真实的她被排挤在了阴暗的角落，身体却还有知觉。

这个女人用她的身体吸收了屏障的能力，她又感觉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冲进了她的身体里，没有昨晚剧烈，但却能让她上瘾。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罪恶却享受，因为这一刻你会觉得自己无人能敌，势不可挡。

女人处理完屏障之后得意一笑，就在她脑海里消失了，刚刚躲在角落里的小蛮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如深渊一般布满了整个眼眶的黑色深渊才逐渐褪去。

古尘注意到了这一点，欲言又止。

小蛮直接一脚踏进了这高塔，里面是黑色的地砖，墙壁上也都是黑色的壁画，这大堂中间有一个石坛，石坛有九条边，每一条边对应的墙壁上都刻着狰狞的怪物。

张牙舞爪的怪物，脸上都带着木纹面具，小蛮环顾四周，总觉得还少些什么，这个时候古尘仰头指了指房顶。

“看这里。”

他说道，小蛮立即抬头，看到了一个同样带着木纹面具穿着长袍，身影窈窕的女人，还有她身后跪着一群带着木纹面具的黑影。

这黑影如同他们昨日所见。

“石坛上有字。”

古尘说道，小蛮走了过去，这些字她不认识，但此时另一个女人又占据了她的脑海，告诉她她认识。

“临摹回去问文文吧。”

古尘话落，便从四周搜寻起来，但此时小蛮的瞳孔布满了黑色，轻蔑的笑容布满了她的嘴角，她抬手摸着石坛子周围镌刻的纹路，并围着转了起来。

“暗夜赐予力量，力量回馈暗夜，尊主是暗夜之主，我们将一切都献祭于此。”

小蛮念道，她语气的孤傲让古尘忍不住仔细看她，但他也只跟这满是黑的眼眶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被小蛮的眼睛给替代了。

她像刚回到自己的身体，有点无措的意味。

“刚刚那不是你。”

古尘笃定的说道，他早就想说这句话了，昨天那个对付黑影的人也不是她，本来想把这个想法压抑在心底，可刚刚面对不懂得西延文，这个女人又冒了出来，他的担心只有愈演愈烈。

万一这个女人永远占据了他的爱人呢？从自己的私心想，他想让另一个女人消失，再不济，这个女人也不能夺去主导地位，这一切需要掌控在小蛮手里。

很多妖怪也有第二人格，甚至第三人格，有的天生如此，有的跟以往的经历有关系，小蛮也有古尘是能接受的，可另一个人格的爆发力、破坏力太大，不仅不好掌控，还来的太突然。

“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面对古尘的发问，小蛮并未隐瞒，她无所畏惧地看着他，并走近他。

“你害怕吗？”

她问道，并拉起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心上的位置，隔着衣服古尘都能感觉到这熟悉的心跳，这时刻，他的心也坚定了起来。

“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你需要掌控你的身体，而不是她。”

“可如果没有她我们不一定能见到今日的阳光。”

小蛮怅然地说道，同时也放开了古尘的手，她转过身去，虽然她也害怕那个黑暗的自己，可也为她不值得。另一方面，也是她希望古尘接受另一个自己，那样，她就永远不会担心他离开，也会觉得自己永远被爱。

她的话让古尘沉默了，显然他不能接受另一个灵魂，但他也知道小蛮的想法，他走了过去，从后背紧紧搂住了她。

“我知道，我只是感觉我在渐渐失去我初识的那个灵魂。另一个你能目空一切，她不会爱我，不会爱任何事物，到那时，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男人害怕地说道，一个被世人称赞的勇往直前的男人像是一个受惊的小孩微微颤抖着声音说出心底的想法，这一刻小蛮的心又朝向了古尘这边。

“你放心，这副身体，我永远是主角。”

高塔里除了那些狰狞的壁画和中间的一个刻着文字的大炉子，其他就没什么了。

二人转了一圈之后，找不到其他东西，就走着出去了，就在他们转身出门口的那一刻，刚刚被小蛮抚摸过的镌刻西延文字，像被注入了血液，流动暗光。

两人回到了屋子，又一起理了一遍所有的经过。

为了确定这个岛屿除了这个集镇真的没有其他部落，古尘还特地跟融你怪在整个岛上都走了一遍，地上地下只发现了这个集镇。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地牢里的那对父子可能有问题，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引到这里。

“或许我可以找个人问明白。”

小蛮说着便走了出去，古尘立即跟上，只见她走到了昨晚被黑影偷袭的房子前，这里还横七竖八的躺着正在昏迷的人。

是他们汇集成了黑影，如今也是他们倒下了。

小蛮走到最近的一个人面前，蹲了下去，然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脸，他还有气息，只是脸惨白的不像样子。

她只好运用发力传送这个人一些精气，但手指到了他的太阳穴间，却感觉自己的精力无法输送出去。

修道录上说精力输送出去是不可能的，除非她是一个吸收的体质，而只有跟邪魔相关的生命体才具有这个特征，因为只有恶才只索取不施舍。

小蛮陷入了彷徨，同时她也更加确定了自己身份的可能性。

“没事的，你休息一下或许就行了。”

看出了她的不适，古尘上前安慰，小蛮沉默着任由他搀扶了起来，她两眼无神了很久之后，才抓住了古尘的手。

“我想离开这里。”

他们想离开，可是回到岸边，古尘拿着竹哨吹了很久，海面也迟迟没有动静。

海兽说了是五日才离开，现在根本就没有五日，古尘最开始觉得可能是海兽去觅食了，可是等了两个时辰，连续的吹了好几次竹哨之后，海面依旧没有动静。

已经过午，小蛮也肚子饿了，就当古尘打算跟她一起回集镇的时候，小蛮听到了海面传来的浪声，好似谁骑着海兽过来了，中间还夹杂着细碎的聊天声，而这声音她熟悉。

“来人了，我们应该躲起来。”

小蛮跟古尘说道，然后立即布了一道能够隐身的结界，躲到了一边，等着他们出现。

果不其然，没一会尽头就出现了一团急速前进的团影，两人躲在影子里静观其变，没一会，他们就抵达了岸边，在小蛮和古尘震惊的眼神里，之前在滨城落魄的乞丐父子，居然在这里光鲜亮丽地上岸了。

“教主，请。”

乞丐里父亲的扮演者恭敬地伸手过去，而之前在地牢里看似可以任人宰割的孩童，在这一刻傲慢地抓着“父亲”的手臂，从容地从海兽身上下来了。

“他们应该被处理掉了，我的要求你传达下去了？”

“传达了，那个健壮男人的躯体，一定给您留着。”

“可不是，这小孩子的身体，玩两天我够了。”

“海外人，无人知，无人晓，也方便咱们在滨城活动。”

这两人一边交谈一边远离了岸边，海兽在一旁静静地呆着，看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小蛮手一挥，结界褪去，他们在二人面前展露无遗。

突然的变故，让这两人愣了一下。

“不可能。”

男孩子笃定地说道，可他看清古尘和小蛮之后，又迷茫了，于是看向一眼身边的男人。

“可能吗？”

“照理说应该不可能。”

男人害怕地回答道，但此时的小蛮已经没有了耐心，她直接走向他们，古尘紧随其后，他们两人带来的压迫感让“父亲”紧紧躲在了“儿子”的身后。

但这个儿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像是经历了大场面，直面这两个型号比自己大了至少一半的情侣。

“你们骗我。”

小蛮质问道，她想动手，但忍住了。

“可你们安然无恙，就算骗也没对你们造成损失吧。”

男孩无所谓地说道，然后就冷笑了一声，抬起手掌就要打向小蛮，古尘反应及时，拔剑朝着中间一横，刚刚从男孩手里出来的暗力立即就被劈成了两半，并朝着外面飞散，然后就打在了不远的礁石上。

礁石瞬间开裂，被击碎之后发出了崩塌的声音，紧接着，碎石掉进海里，埋没在海浪的扑打声里。

战争在这一刻就激发了。

小蛮不愿意碰这个男孩子，她害怕自己出现昨晚的力量，再让这两人昏死过去，她什么信息也得不到。

古尘感觉到了她的顾虑，冲在了她的前面对付这两人，这对假父子都有一些发力，不过男孩的要厉害很多，期间小蛮有远处施法帮助古尘躲过了男孩的几次攻击，两人联手，一个近战一个远战，最终将二人制服。

最开始问话两人都统一了口径不愿意说真实的目的，最后古尘没有了耐心，将这二人带回了集镇，在边陲找到了两个屋子，分别丢了进去。

先从弱的下手，来到了男人这里，经过一番沟通和武力之后，他居然要选择咬舌自尽，最后被古尘一剑打晕他才没能得逞。

到了小孩这里，小蛮在一旁的椅子上冷眼看着，古尘则步步逼近，跟他提问。

面对他们的审视，小孩倒是淡然自若，甚至开场就一脸不屑。

“我的身体不过是灵魂的容器，你们怎么动刑，我都是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