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铁青着脸,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田美凤,林江和张小兰都没吭声,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好的日子不过了,怎么就要闹着要分家。
宋贞心里门清,放下手上的锅铲,洗了把手,坐在石凳上。
“想好了?”宋贞抬头,看向咬牙忍耐的林河,可能是在外面偷偷哭过,林河的眼眶也有些红。
田美凤的眼睛更不用说了,肿的跟核桃一样。
宋贞当没看见。
“林河!胡闹,好端端的你分什么家!”林江看出宋贞真有分家的意思,语气不由得有些急。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张小兰也纠结道,“二弟,有什么事,说出来咱们一块商量,父母在不分家,这不合规矩。”
林江没说话,听着哥哥嫂嫂的劝说,他心里却是更加愧疚。
身旁他媳妇还扯着他的衣角,林江觉得有些心酸,他还记得初见田美凤时的心动,成婚不过三年,怎么会变成家贼呢?
林江闭上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他已经能养家糊口了,不能让娘和哥哥嫂嫂受这份委屈。
这个家,必须分。
“娘,我确定要分家,”林江睁开眼,跪在了宋贞面前,“我和美凤是夫妻,她做错了事,是我做丈夫的失职,我做不到把她赶走,也不能让您为难。分家,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解决办法。”
宋贞认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儿子,哭傻的田美凤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跟着跪在地上,她脸上的后悔是发自内心的,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但可惜太晚,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宋贞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偷鸡摸狗,无论是鬼迷心窍被挑唆,还是有异心,终归不是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逼迫你去干的,她又不是圣母,做不到当无事发生。
“嗯,那就等明天白天请五叔公和七叔公再来一趟,咱家本就是住的老宅,所以还是住在这个院子,”
“我今天去隔壁大队买了一批砖,年前先做好围墙,等年后你们要是想搬走就去大队里批条子,不想走我也不会赶,院子大,倒也住的开。”
“还有什么问题,问我。”
宋贞给田美凤留了最后一分面子,没把她偷粮食的事情说出来,徐红霞鬼精,怂恿自家妹子偷婆家粮食的事情还把自家婆婆气晕的事情,对她名声更难听,徐红霞一家不乱传,宋贞也不说,林河有意瞒着,保全了田美凤的体面。
“谢谢娘。”林河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从地上起身顺手拉起了田美凤。
田美凤哭得眼疼,任凭林河将她拉回了屋子,她看着宋贞冷淡的表情,脑子一激灵,想到白日里婆婆让她说实话,她说自己不知道,婆婆就走了,以为婆婆是没有怀疑她,现在想想婆婆明明是已经知道了,问她就是在给她机会啊!
而她却觉得瞒天过海在那里沾沾自喜。
田美凤这次真的是后悔了,她想求婆婆原谅,可丈夫已经提了分家,她哪里看不出来,这是为了她好!
田美凤傻坐在床头,直到半夜闻到林河不熟练地抽起了旱烟,听到他咳嗽的声音,泪水打湿了枕头,夫妻俩一夜无眠。
院子里。
“锅里给他们俩留饭了,咱们该吃饭了。”宋贞和没事人一样,让着林江和张小兰坐下吃饭。
夫妻俩都是一脸纠结复杂,可看到宋贞笑眯眯吃饭的样子,扫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闷头吃饭。
宋贞一天跑了隔壁大队两趟,肚子早就饿了,自己做的饭就是香,不顾二人想什么,自己先吃饱,满足地看着挂在天上的月亮,闭眼享受了一会儿月光。
再睁眼看到两人面前都没怎么动的菜,宋贞心中有些无奈。
的确是她想漏了,林江林河是双胞胎,自小两人就黏在一块,如今林河突然提出分家,当哥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人都要长大啊。
暗自叹了一口气,宋贞脸上挂着笑,语气难得温柔,“大江,小兰,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分这个家?”
闻言林江握着筷子的手一抖,张小兰也放下了手中的碗,两人都看向宋贞,目光里面是不解。
“娘,好好的为啥要分家?”林江想了一晚上,也不明白早上出门还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到了晚上就全变样子了。
“娘,咱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突然说分家,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张小兰捂着胸口,她老胡思乱想,想多了就容易想些不好的事情,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这是你弟弟自己的选择,”
“他是成年人了,娘说这话你们可能听不明白,但林河已经能独挡一面了,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但是很欣慰,林河长大了。”
“没有让你们和我为难,他选择自己解决,你们不用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尊重林河的选择就好。”
宋贞起身收拾了自己的碗筷,事实上她以为林河会骂一顿田美凤,但是林河没有,也没有提出离婚,而是选择了分家。
有责任心的男人不会将过错都归在妻子孩子身上,而是主动承担责任,兜底,宋贞欣赏林河的责任心。
“我懂了,不会再问了。”林江接过宋贞手上的碗筷,闷头进了厨房洗碗刷锅。
“那我去把饭给二弟他们盛出来,凉的吃了胃会不舒服的。”婆婆的一番话张小兰听得半懂非懂,但好歹有了主心骨,听婆婆的话绝对没错。
宋贞点头,起身回屋。
儿孙自有儿孙福,多说无益。
不如进农场种菜。
鱼塘里的鱼苗已经可以收获,五只鲜活的大鲤鱼看的就让人心情不自觉地变好,一条初级鲤鱼可以卖出五十金币的价格,宋贞留下一条准备明天做红烧鲤鱼吃,她馋这一口,天天吃猪肉也是会吃腻的。
剩下四条鱼卖给商城后又买了五条鱼苗撒入鱼塘。
田地里,是长得高高的青皮甘蔗,宋贞一键收获卖出,重新种下新种子。
不得不说,农场出品的甘蔗味道是真好,宋贞下午一个人吃了半根,两个孩子加一起还没她吃的多,宋贞站农场里傻乐,想到明天早上又能收一批新甘蔗,等明天分完家,宋贞便要试试做糖。
又吃了小半根甘蔗,宋贞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房间睡觉。
夜深人静,只有林家东屋里还闪着微弱的光芒。
林河正对着田美凤,尝试地吸一口旱烟。
小时候就听村头李大爷说烟是个好东西,可以解愁。林河从虎子那里拿了一根卷好的旱烟,可吸了第一口,他就后悔了,辛辣的味道直呛他脑门,他受不了这味道,呛地他流出了眼泪。
田美凤咬着唇,“你别抽了。”朦胧的光影下,田美凤心疼极了。
年少夫妻,林河不抽烟不喝酒,田美凤从没觉得这一刻那么难熬。
林河点头,掐灭了烟,他也是脑子犯傻,事情哪能是抽根烟就能解决的,苦笑一声将烟收好。
抬头看到自己媳妇肿成大桃子的眼,终归是不忍,快速出门呆了十多分钟,拿来一个煮熟的鸡蛋,特意用凉水冲了几次,这才剥开轻轻地放在田美凤眼皮上。
“嘶~”田美凤疼,紧紧抓住林河的胳膊,没出息地又流出了眼泪。
“小河哥,对不起,我真知道错了,能不能求求娘不要分家,是我对不住这娘。”
“咱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你做错了事情,我也有错。家我们还是要分,不过美凤,以后不理你嫂子了行不行?”林河轻声哄着田美凤,他不舍得骂她,可徐红霞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家媳妇除了心眼小,但真没啥坏心眼,林河动动脑子也知道背后有人推了一把。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会的!我以后见她我都躲着走!”田美凤哭着保证,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这么后悔过,她现在想想也真的是愚蠢,怎么就听信了徐红霞的话,肿的像桃子的眼只剩了一条缝,眼神中有一丝迷茫。
当时记不太清了,只觉得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样做就是对的。
可她现在如何想,啥也想不到了。
林河也没全信田美凤的话,以前也保证过,只是好了一阵又缠在一起。
这下分了家,林河只求美凤能老老实实地一阵。
一时,夫妻二人都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村中没睡的还有另外一户人家。
田母在医院醒来后就赶紧回家了,医院太贵,老太太不舍得多住。
回到家敲了好几声,徐红霞才一脸不情愿地来开门,看到已经醒的婆婆,徐红霞想也不想地就说,
“这也没啥事啊,白跑一趟医院,”
话说了一半,一个巴掌打在了徐红霞脸上,巴掌不重但是响,把徐红霞的瞌睡虫全都打跑了。
自家丈夫一脸阴沉,像是变了一个人。
田母没说话,扭过脸,“记得娘给你说了什么,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睡了。”说着,田母绕过两人,自己回屋了。
原先还没觉得田母有多苍老,如今一日就生了好些白发,步履蹒跚的模样,田大哥心中的怒气又涨了些。
“你打我?!姓田的,你这日子不想过了!”徐红霞尖锐的声音立刻叫了起来,田大哥看着徐红霞狰狞的模样,心中有些悲凉。
红霞是这样的人吗?田大哥以前觉得能有人看上他这个大老粗就很可以了,能娶上媳妇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这么多年,红霞强势,他就让着她。母亲小妹都是软性子,也没有欺负过她。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田大哥心中深深的无力感,一米八的大个子任凭徐红霞掐着他的胳膊,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他,或许累了,他看着徐红霞这副样子,下定决心开口,
“我们离婚吧。”
大喊大叫的徐红霞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鸡,嘴中骂出口的话一下子消了声,她看着低垂下头的田大哥,又看了眼胳膊上她挠出的血痕,颤颤地松开了手。
“没开玩笑,徐红霞,小丫你不能带走,从出生以来,都是我娘在照顾。你做的太过分,我们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说罢,田大哥关了门,默默走进旁屋,原本是留给出嫁了的小妹住的屋子,如今这话说出了口,两人还何必住在一起。
“我不同意!!”这一幕不知道触碰到了徐红霞心中那根弦,疯了一样在院子里大哭大闹。
只是没人理她,除了被吵醒隔着墙听热闹的邻居。
一夜未眠。
还有两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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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