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林 第71章 第 71 章

回国的这些日子就没有太平过。

白天, 是偶尔阳光普照偶尔阴沉沉的；黑夜...没有偶尔，是一直一直失控的。

那天林歌被带走之后，刘余生和高扶苏来医院接她, 之后郁雅便生了场病在刘余生的家里浑浑噩噩睡了几天。

刘余生实在不忍心去吵她, 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劝说她。

南城这几天还在下雨，温度仿佛回到了年前, 冰冷且刺骨，刘余生关了几天店在家里陪郁雅，而那边也始终没有消息。

“郁雅？”

刘余生推开房间门的时候, 郁雅正坐在椅子上将窗外看着，雨水顺着玻璃上潮湿的纹路滑落，郁雅皱了皱眉继续盯着。

“郁雅...我给你煮了粥, 吃一点吧。”

郁雅没反应。

刘余生朝她走了几步, 蹲在了郁雅的身边，少女颤了颤眸子这才转头看着她。

“余生...”

郁雅轻声念叨着刘余生的名字。

“喝点粥。”

郁雅回过视线看着窗外，“这雨...好大。”

刘余生皱了皱眉头，那天她和高扶苏赶到的时候，除了地上的一摊血迹，便是郁雅身上被染上的些许血渍，郁雅丢了魂一样瘫坐在地上, 脸颊还有一道很深的巴掌印子, 那天他们都被郁雅这样子吓坏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而是乖乖的跟着他们离开了医院。

郁雅站想起身，便听见刘余生家的大门被人敲响着，就好似一道催命符，犹如她和林歌还在美国时的那样。

“郁雅呢？”

高扶苏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着急地看着刘余生。

“在房间。”

“郁雅！”高扶苏的声调很高，郁雅回头看着他。

“那边有消息了...”高扶苏喘了口气道，“那个胡佳男没有死，你放心...林歌不会有事的，我只是听说她被她爸关起来了，就在桐林院。”

郁雅猛地站起身看着高扶苏。

“我可以帮你见到林歌，但是我见过林歌，她让我告诉你...”

“说什么？”郁雅看着高扶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高扶苏皱眉道，“她说...”

刘余生看得着急，听着高扶苏的语调都能把她给憋死，“说什么了，你快点啊！”

“她说分手。”

林歌实在没有勇气当着郁雅的面说这句话，所以见到高扶苏的时候才让他转达。

自己的好与不好她都展现在了郁雅的眼前，她所担心的一切都发生了，她不断地痛恨着自己，把一切不好都带到了郁雅的身上。

也许分手就是最好的结果，不会再伤害到任何人。

林歌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昏暗的屋子里唯有月光从窗户透了进来，她将自己埋在黑暗里，无数的手在拉扯着她，在一点一点吞噬她。

她好像想起了胡佳男在美国对她说的话，那是她和郁雅再次重逢以前——

每月一次的视检胡佳男都会一个人来看林歌，渐渐地林歌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每一次来都会带着失落更失落的情绪。

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阳光，然后对着林歌正常的询问之后，然后才说道。

‘林歌，是我太痴心妄想。早应该想到的，就连你和他流着相同血液他都可以这样对你，我...又凭什么？’

是，流着相同血液又能怎么样？没有一点感情的亲情又算什么？

她应该比胡佳男更了解林山才对，林山是一个无情且没有温度的人，他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他好似做的一切都只为他自己。

林歌猛地抬了抬头...

她听见了石子敲打着窗户的声音，林歌皱起眉打开窗的刹那，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郁雅正顺着梯子爬了上上来。

她朝下看去，正是高扶苏和刘余生在帮忙扶着梯子。

“你怎么来了？”

林歌问着，好似有些不悦。但她并不是对于郁雅的到来，而是他们这样危险的爬墙行为。

郁雅心里一颤，以为林歌生气并不想看见自己。

“我只是...想见你。”

林歌正要撇开眸子，郁雅却猛地抓住了林歌的手腕。

少女的情绪展现在林歌面前，她的委屈她的害怕她的不愿意。

“林歌...一起私奔吧。”

少女的情话随着风飘向了大地，时间的斑驳与飞快流逝，好像那一刻她们回到了高中，那个时候林歌也在这样对着她说的。

‘郁雅，一起私奔吧。’

那个时候的郁雅义无反顾的拉住了林歌，她好似在那个时候真正的愿意和她一起私奔，在这个充满泥泞的世界里放肆，在这个黑暗无光的世界里私奔。

“我们分手吧。”

黑暗的世界里传来了林歌冷漠地身影，郁雅微微一颤，对上了她冰冷的眸子，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林山，林山的眸子里亦是如此，黯然无光又或是鲜红。

随着窗户的合上，林歌站在房间里注视着那个影子，就好像透过月光的照射，她看见了那副干净的灵魂在一点一点离开着自己，离开着她的世界。

林歌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昏暗的屋子里，一个身影正在颤抖着。在一阵脚步声离开之后，她摔碎了屋子里的东西，被书本砸烂的镜子破碎开来，她跪在地上看见了双眸猩红的自己，看见了面目狰狞的自己，看见了四分五裂的自己...

她的眸子微颤，抬手握着碎片，刺痛感从心脏转移到了手上，血液一点一点滴在玻璃碎片上，可为什么她的心脏还是扭曲一般的疼痛。

“林歌是不是有病！她是不是有病！”

刘余生气得破口大骂，高扶苏拉着她让她小声一点，然后又看了看卧室门。

从桐林院回来后，郁雅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她没有听刘余生的话吃饭，也没有听刘余生的话去洗个热水澡，她就这样固执的关上了门，就像关上了心。

“我要去见林歌，我要去见这个王八蛋。亏我从前把她当偶像，她怎么可以这样对郁雅！”

刘余生气得半死，高扶苏拉都拉不住。

“这有什么？我以前还把Reg当偶像...”

“...”

刘余生转头看了看高扶苏。

“你也有病！”

高扶苏无奈，“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林歌，林山那张嘴脸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刘余生哼了一声，“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她就不该招惹郁雅，她凭什么想走就走，凭什么想回来就回来？特么的郁雅等了她那么久，我就想问问林歌，她把郁雅当什么了？”

高扶苏刚想说话，刘余生就打断了他，“你少来解释，郁雅为她错过的那些人哪个不比她好？这丫头愣是死心眼儿了就喜欢她！这都不吃不喝一整天了，连房间都没出过！”

刘余生这般说着越想越气，急的甩开了高扶苏的手直接冲进了郁雅的房间。

少女还是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刘余生无奈一把拉着郁雅，却又在下一刻焉儿了气，她对着这样的郁雅都凶不起来，她真不知道林歌是怎么狠心说分手的。

“郁雅，吃点东西吧，我明天陪你去美国，咱们继续去念书，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你不是想当画家吗？我不开店了，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郁雅眸子一暗，拉了拉刘余生的手。

当画家...

她抬头看着刘余生，“谢谢你。”

刘余生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郁雅...她不断的放你走，我们也不断的带你走，你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郁雅的身子一颤...

她知道林歌不想伤害自己，她知道她说过林山的可怕，她也知道林歌说自己的可怕，可当林歌说分手的那一刻，她明明能感受到林歌还喜欢她，可为什么她就能面不改色的说谎，让自己差点儿相信了呢？

高扶苏看不下去了，只有把刘余生给拉出去。

“我不行了，我要去找林歌！”

“刘余生！”

高扶苏没辙了，只有拿起外套跟了出去，刘余生向来是急性子，她做什么都有些莽撞，她看不得郁雅被伤害，看不得郁雅这样沉默，她不想再让郁雅回到林歌不辞而别的那个时候，她更不想一切都变得那么糟糕了...

刘余生到达桐林院的时候就风风火火的下了车，连敲门都是用拳头锤，愣是一副原配找小三的迫切。

“你们是？”保姆开了门之后一脸惶恐，着实被刘余生的架势吓了一跳，但看见了她身后的高扶苏才松了口气。

“林歌呢？我找林歌。”

保姆还没来得及说话，刘余生便横冲直撞的上了楼，高扶苏并没有跟过去，看保姆阿姨这样子应该是林山不在家，所以他就待在院子里，生怕林山突然出现。

“林歌！”

刘余生跑上了二楼，林歌便开了门看着她。

林歌一脸苍白仿佛没了血色，看得出很是憔悴，但刘余生漠不关心，只是皱了皱眉头一拳头抡了过去，林歌没躲知道刘余生在气头上，便硬生生接了这一拳头。

林歌用舌头抵了抵口腔，嘴唇是一阵酸涩。

“林歌，你把郁雅当什么了？”

刘余生质问着，连带着郁雅的那份一起生气地看着她。

刘余生道，“你要是个男的，我真想找人打死你！”

林歌没吭声，只听得刘余生说着，“这是你自以为给她的好，你以为这样可以不让她受伤害？你错了，你所谓的分手是不平等的，对郁雅而言这是建立在抛弃她的基础上，你还是在伤害她！比任何人的伤害都要致命！”

刘余生喘了口气，“林歌，你这样的不负责任，比那些男人还要让我嗤之以鼻。”

她的眸子颤了颤，抬起头看着刘余生。

“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在此之前...帮我照顾好她。”

刘余生一愣，忽而移开视线，“要照顾你自己照顾，我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