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林 第27章 第 27 章

南城的冬天从不会下雪, 偶有一年飘起了大雪后，自此再也没有踪迹。

学校放假考试成了最后的通关路。

而这一场考试之前，郁雅住院了。

那天120来了之后, 参与的人员全被周志勇带回了办公室, 刘余生说是张可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张可哭得稀里哗啦以为会被退学, 而李媛媛敷衍的说着对不起。

若不是刘余生和高扶苏拦着，林歌早就将李媛媛在办公室暴打了一顿，李媛媛眼眶湿湿的看着林歌, 若不是刚才林歌为了救郁雅推开她，将手机摔碎了，李媛媛一定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而周志勇也没有想到一中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同班同学, 郁雅爸妈来时周志勇也在不停的道歉，校领导还特地去慰问了郁雅，毕竟当初愿意将郁雅领进校门保证安全的是他们，但现在打脸的也是他们。

因为郁雅住院，郁爸郁妈暂停了手中的工作在医院陪同，郁雅醒后迟迟没有反应，总是睁开眼睛看着窗外,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输着液, 就连血液回流都没有吭声过。

之后状况好了一些，郁爸郁妈将郁雅接回了家，她便一直在家里修养着。

三班的氛围变得压抑了起来，班里很久都没有活跃了，冬天总是会让人变懒变困，校领导特地给全校学生请来了心理老师, 在每个班疏通着不好的情绪，而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学校终于迎来了寒假考试。

当天，林歌缺考了。

郁西前几天考完了试，郁雅这才知道今天是期末考试。她在家里待了好些天，每天吃饭睡觉学习，扔在阳台的画架上都快有霜花了，她难得打开了阳台，一股冷风灌进了卧室，她准备收拾东西，过几天就跟着家里人会云城。

从郁雅阳台看下去，一半是小区，一半是小区外，他们住在楼房的最外面，人声鼎沸的人海里，郁雅看见了一个人。

她坐在机车上静静地等待着，时不时抬头看向二楼，正巧对上了郁雅的视线。

郁雅没看清她的表情，只是愣了片刻便跑下了楼。

是林歌，林歌在小区外！

“姐！你去哪儿！待会儿不是一起去医院吗？姐！”

郁西在客厅看电视，只听见二楼传来声音，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就被关上，任凭他怎么喊郁雅都不搭理他。

郁雅跑得很快，生怕自己下了楼之后她就不见了。

小区外车流湍急，郁雅一出铁门就看见了坐在车上的林歌，她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皮衣，长发随着冷风吹拂着，她仿佛感觉不到冷。

郁雅沉静了片刻，喘了口气走到林歌的面前，左手握着右手，内心挣扎。

“谢...谢。”

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林歌没回答她，只看着郁雅一头凌乱的短发，还有没拉上的外套皱起了眉头。她是有多匆忙？跑下来连外套都没有拉上。

林歌伸手将郁雅拉到跟前，默默地给她拉上了拉链。

她多想告诉她，她不会走，她就是来看她的。

林歌抬起眸子，嘴里冒出了热气，“李媛媛退学了。”

郁雅低了低头不知道该表达什么，她仿佛已经猜到了，回想那天时她现在依旧会有点腿脚发软，当她差点掉下天台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林歌看了一眼她，也不想郁雅有什么负担或是同情李媛媛的想法，她只是告诉郁雅最后处理结果。

“身体好了吗？”

林歌及时的为郁雅转移了话题怕她为难，少女点着头这才看着林歌。

“周志勇那天问你爸妈你会不会转学...”林歌顿了顿，街边堵车了，喇叭声此起彼伏将两个人埋没在喧闹之中。“他们说看你，你要是想...”

“不。”

郁雅嘴里哈出了热气，林歌感觉到面前一暖。

郁雅鼻头红红的，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口里，摩挲着被体温暖热的手链。

她不会转学，她也不想转学，在医院的时候，刘余生高扶苏，夏天唐之沅他们很多人都来看了她，但唯独只有林歌没来，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她的病房过，所以郁雅失落了很久。

可当现在林歌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郁雅仿佛前尘皆过，她在只属于两个人的时间到来，而这足以让郁雅欢喜。

“姐！”

郁西拿着围巾冲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和郁雅在一起的林歌。

“林哥？你怎么在这儿？”

郁西一脸茫然地看这俩人。

林歌看着郁西的架势，转头看向了郁雅。“你要出门？”

郁雅点了点头，郁西说道，“我姐要去医院复查耳朵，过几天我们回云城准备过年了。”

林歌移开身子将郁西手中的围巾接了过来，“我和她一起去，你回去吧。”

郁西懵了懵，只见林歌将围巾给他姐系上，然后又将头盔递给了她。

“回去吧。”

林歌又念叨了一次，郁雅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林歌的陪同。

然后郁西就在机车的尾气声中看着俩人扬长而去，奇怪，他还没说在哪个医院呢。

机车的声音很大，尽管做过一次，郁雅还是有些紧张，她拉紧了林歌的衣角中间又隔着一条缝隙，林歌动了动把手，惯力使得郁雅身子一仰，她下意识的抱住了林歌的腰。

头盔下郁雅的小脸一红，便再也没有松开手了。

到达地方的时候，郁雅脱下头盔有些诧异，她刚刚并没有告诉林歌在哪儿，她怎么会知道？林歌将车放好之后，转回头就看见了一脸纳闷的郁雅。

“怎么了？不是这家吗？”

她抬头看了看，上次偷偷跟着郁雅来的，明明就是这家呀。

郁雅纳闷，“你...怎么...知道？”

林歌微微一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走吧。”

郁雅还没反应便被林歌一把抓住了手腕朝里走了。

“有预约吗？”

郁雅从外套兜里掏出了卡片。

前台小姐姐看了一眼，“夏医生的病人吗？”她有抬头看了眼郁雅，“办公室位置你记得吧。”

郁雅点了点头，拿回卡片之后和林歌拐角朝里走了进去。

医院不算很大，看起来像是私人医院，林歌看着两旁紧闭的小木门，格外的安静。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房间，敲了敲门之后才将门掩缝推开了。

医生穿着白大褂就坐在椅子上，看见郁雅的时候一脸笑意，林歌关上门微微一愣，这不是夏天的妈妈吗？

女人低绾着发，格外的温柔，她记得高一有一次班会就是夏天妈妈来的，就只是那一次，林歌站在门外看着，对这个女人格外的有印象。

“这是你朋友？”

夏医生友好的问着，郁雅点了点头。

两人坐下之后，夏医生才开始中规中矩的问候，“还习惯吗？之前小周听你妈妈说你戴着不是很习惯，你把助听器取下来，我让小周带你一起去检查下。”

林歌偏头看着郁雅点了点头，撩开她的有些长长的短发，慢慢地取下了那个肉色的器具。

郁雅的耳朵很漂亮，尖尖地像只精灵。

小周推开了门，看着郁雅一脸笑意的朝她招了招手，郁雅拍了拍林歌的肩膀，这才离开了这里。

夏医生开始翻看着郁雅之前的单子，林歌皱了皱眉头，这才开了口。

“医生你好。”

夏医生抬起头看着林歌。

“我想问问郁雅如果取下助听器，是不是就完全听不见了？”

夏医生笑了笑，“不是。”

林歌道，“其实我们很喜欢和郁雅交朋友，但是她好像有些抗拒，所以我想了解她。”

夏医生依旧是带着笑容，这一次倒有几分欣慰。

她从事这行很久了，对于她来说，聋哑人这种特殊人群，对于交朋友是很难很麻烦的，尤其还是主动想和他们交朋友。

“你想了解郁雅，就要先了解聋哑人。聋哑分为先天性和后天性，有全聋也有存在残余听力的情况，聋人的耳膜出现故障无法振动，所以他们听不见。但其实很多聋哑人并不是哑巴，十聋九哑，他们听不见声音，就没有办法学习发音和说话，这才是导致他们不会说话的原因。就像郁雅，我记得病单上写的是她三岁的时候发烧导致耳聋，这种属于后天性耳聋，完全可以做人工耳蜗恢复听觉。”

林歌道，“那她为什么没有做？”

夏医生道，“之前来的时候是要做的，但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就没有做成。”

“什么事情？”

夏医生笑，“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她的耳膜因为受伤没有办法做人工耳蜗，所以就一直没有做。”

林歌点了点头，既然都不方便透露，那她也不方便多问了。

检查的时间并不是很久，郁雅回到屋内，小周和夏医生说了情况之后，嘱托了几句就可以离开了。

“你有手机吗？”

林歌上车前问了问郁雅。

她点头。

“手机号给我一个。”

郁雅微微一愣，将号码比划给了林歌。

送郁雅回到小区的时候郁西已经在等了。

下午时分天气没有特别的寒冷，郁西揣着手看见林歌的时候又是一脸错愕。

“林哥，余生姐姐说你们今天这几天考试，你缺考了！”

林歌撇了撇唇，觉得郁西有些多话，郁雅一脸为难的看着林歌，好似在问她为什么。

按照林歌的脑子去考试，妥妥的全校第一，可她为什么不去？

“你先上楼，我有话要和郁西说。”

林歌好似命令的口气驱赶着郁雅，少女看了看林歌，压根儿没理一旁激动的林歌小迷弟。

“乖，听话，回头再说这事儿。”

郁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林歌缺考跑来找她，让她有了些负罪感，但林歌缺考已经成了事实，她也无法改变什么，也就乖乖地听话上楼了。

“哥！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郁西星星眼，还是那句老话，刚才就觉得林歌这一身格外的霸气，可羡慕她了。

林歌似没心情玩笑，偏过头看着郁西。

“你姐之前是不是要做人工耳蜗？”

郁西点头，“是。”

“为什么不做了？”

郁西咬了咬牙，仿佛一想起那个时候，就恨不得扒了那个人的皮，抽了那个人的筋。

“因为于珊珊。”

作者有话要说：为啥会觉得麦子和余生有戏呀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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