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荔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闻清荔细细打量着姜杞年，带着点盘问的意味，“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说南芜话。”

“研讨会有南芜的教授，我跟着他学的。”姜杞年老实道。

闻清荔挑了挑眉，她慢悠悠地问道：“那你总共学了几句，除了这个，还会说其他的吗？”

姜杞年勾着嘴角，手里拿着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桌椅，他看了闻清荔一眼，“还真有。”

“嗯？”闻清荔两手托着脸，头顶墙上的风扇左右转动，微风带过额边的碎发，慵懒又随意，“说来听听。”

“我的眼里都是你。”姜杞年说着南芜话，好像本来就会说一样，听不出一点口音，“我好喜欢你。”

“什么意思？”过于标准的发音，让闻清荔完全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

姜杞年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闻清荔，语气温和，似漫不经心，眼里含着笑，“是问候的意思。”

“我、好、眼里……”闻清荔学得东倒西歪，看样子在语言天赋这块有点欠缺。

“怎么说的，你教教我。”她拜托姜杞年，“等我学会了，等遇到南芜人，我就用这个打招呼。”

正在喝水的姜杞年听得一惊，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抽出手边的纸巾，擦了擦嘴和下巴。

“我刚刚说的不适合跟陌生人打招呼，只能比较熟的人才能用。”

“这样吗？”闻清荔没多想，因为是方言，她也听不懂，更不会怀疑姜杞年会骗她，所以真的相信了这一套说辞。

与此同时，米粉店的老板娘端着盘子把米粉送到桌上，“慢吃啊。”

闻清荔扯了一个浅浅的笑，点了点头。

她的注意力被米粉带走了一点，一边拿筷子搅拌米粉，将调料和米粉混合均匀。

“这米粉吃起来还一点点Q弹的口感。”闻清荔又搅和了两下，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又送了一口。

以前吃过的面条或者粉条之类的食物，店家在描述时或多或少都会带上Q弹这一特征，但实际上品尝的时候，很少会遇到真的Q弹的。即使有，Q弹的口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下这碗米粉却是真的将Q弹的口感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我可以试试你的吗？”闻清荔盯上了姜杞年那碗，两人点的是不同的口味，“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试试我的。”

“好。”姜杞年想也不想，直接把自己那碗推出去。

闻清荔用勺子接着，挑了一筷子过来，她尝了尝味，眼睛一亮，“没想到看着清汤寡水的，味道比想象得还要好，难怪是推荐的招牌之一了。”

她抿了抿嘴里的味儿，口齿留香。

“你还要吃吗？”姜杞年问。

“不了，你要不试试我的。”闻清荔指了指自己的，她擦了擦嘴，“味道也不错，不一样的口感。”

“我试试。”姜杞年才不会拒绝这样的互动，在学校食堂他经常看到小情侣会有这样的互动。

没遇到闻清荔之前，他不理解这样的行为，而是觉得想吃再多点一份不就行了，为什么要交换。

现在他懂了。

米粉店里，被老板娘支使去给小侄子辅导功课的女生一心二用，一半心思辅导功课，一半心思在隔壁的俊男靓女上。

“果然，恋爱还得看别人谈，特别是长得好看的。”女生自言自语，声音很小，不过还是被小侄子听到了。

“小姨，我有小姨夫了吗？”小侄子天真懵懂，课本上的课后习题问的是3 8等于多少。

“我没有，你别胡说啊。”女生为了转移小侄子的注意力，指着课本上的课后习题，嘴上念了一遍。

第一遍她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对劲，心里重新默算了一遍，暴怒，“王子鸣，3 8等于6！？”

“我看你是像个老6。”她指着题，“这么简单的加加法都能算错，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是啊。”小侄子情绪稳定，“小张老师教我们数学，也教我们体育。”

“……”女生一股子气顿时被封住口，“牛波一。”

“小孩子面前，不许说脏话。”老板娘从后厨出来，路过两人，“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辅导了吧，就这脑子，我都不指望他及格，就怕他留级重新回幼儿园复读。”

“姐，不得不说。”女生郑重道，“你的顾虑是对的。”

米粉店里热热闹闹的，带着一点鸡飞狗跳，有说普通话的，大多是当地的方言，很有意思。

闻清荔一边看热闹，一边吃米粉，吃完的时候比正常吃完一碗米粉需要的时间还早多一半。

姜杞年提前扫码将钱付了，等两人吃完准备离开时，店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佝偻着背的老婆婆。

老婆婆放下竹担，从竹筐李端出来一碗东西，看起来像是糖水一类的东西。

她挨桌挨桌地问，问要不要买来尝尝。

有人不耐烦地摆手，催人离开，别打扰他们吃饭。有人在估摸着老婆婆快要来他们桌时撑着手假装没看见，而当老婆婆走近时，言简意赅地说不需要。

一家店里，只推出去两碗，还是一桌的，听口音，是南芜本地的土著。

“阿婆，我要两碗。”闻清荔过去，手指比了一个二。

“哦哦，好好。”老婆婆一张笑脸，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脸。

闻清荔看到竹筐里的东西，好奇问：“这是什么呀？”

面对老人时，她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甜软。

“这个是阿婆自己做的糖水……”老婆婆介绍起来，不出意外说的也是方言，而且作为老一辈，用词更加刁钻生涩。

闻清荔似懂非懂地点头，脸上的笑容因为茫然而快要挂不住了。

老婆婆把糖水递到闻清荔的手里，和蔼可亲，身上有淡淡的莲子的清香，像糖水里的莲子，又带着糖水的甜。

“谢谢阿婆。”闻清荔看着老婆婆，布满褶皱的脸，一双眼睛却黑得发亮，有种虽人已迟暮，心却永远年轻、积极向上的力量，让她有种心灵被治愈的感觉。

老婆婆笑呵呵的，她拉住闻清荔，从竹筐里又挑了个不一样的口味，用相当蹩脚的普通话道：“妹仔，阿婆再送你一碗。”

“啊这。”闻清荔推拒，“不行不行，我还是给钱吧，你挑这么重的担子出来卖也不容易。”

老婆婆摇头，底气十足，“阿婆有钱花，送一碗糖水还是没问题的。”

闻清荔被她骄傲的小动作给逗笑了，“那行，谢谢阿婆。”

米粉店的老板娘的儿子出来要了四碗糖水，他手里攥着妈妈给的钱，奶声奶气，“阿婆阿婆，我要买糖水。”

“要哪个，阿婆给你拿。”老婆婆看小孩子，眼神更加慈祥，就像对自己家里的小孙子，最后一样送了一碗出去。

米粉店的生意做完，老婆婆挑起担子，准备继续走街串巷地售卖她的糖水。

闻清荔和姜杞年往另一个方向走，才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老婆婆的背影，

老婆婆的身子看起来很瘦小，担子两边的竹筐有些轻微的摇晃，连带着她人看起来也有些摇摇晃晃，带着南芜特色的衣着让她与这条街相配，让人不禁对这个地方生出一种别样的情感。

“这个糖水没有想象中的甜。”闻清荔边走边吃，“一点也不腻，我刚刚吃完米粉的时候有一点口干，吃一碗糖水正好中和了一下。”

“里面好像加了一点中药。”姜杞年说着，又闻了一下，“仔细闻的话会有一点点，是那种有调理功效的。”

“这样的话，那也太健康了。”闻清荔又吃了一口，“好吃还没负担。”

“不错不错。”她一脸认可，腮帮子鼓起来一块，嚼着说话。

街道两边亮着灯，晚风吹过，凉爽惬意。

夜晚的南芜又是不一样的景色，就这一条小吃街，各式各样的美食便已足够让人眼花缭乱。

闻清荔拿着手机，走走停停，拍拍街景。姜杞年在她身边，小心地护着她，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她的一举一动上，让她磕着拌着。

“《南芜米粉起源》。”闻清荔看到一个石碑，上面隐约还有文字，过去一看，石碑最右边写着这么几个大字。

其实和网上看到的内容大差不差，但她依然又逐字逐句读了一遍，网上的图片和货真价实的一个石碑放在自己面前终归是不一样的体验。

“我应该把端着米粉在这里拍一张照的。”闻清荔摸着石碑，玩笑道，“这样才显得我是来了南芜，吃的是南芜的米粉。”

“没关系，后面还有时间。”姜杞年道。

闻清荔失笑，“你说的是。”

逛了快两个小时，当地的特色小吃只要出现了的基本都尝试了一下，两人溜达着回酒店，意外而又不意外地碰上了同是参加这次学术研讨会的教授之一，也是教姜杞年说南芜话的那位教授。

“姜老师，这么晚回来啊。”对方看了看姜杞年身边的闻清荔，“这位是？”

“我们出去逛了逛。”姜杞年带着眼镜，斯文俊逸，“这是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