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荔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晚饭结束后，闻清荔的妈妈发来消息，说在来接强仔的路上了。

闻清荔把这消息告诉给强仔，强仔乖乖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写自己的作业。

洗碗的工作一向是落在姜杞年的头上，没事儿干的闻清荔绕到强仔身边，瞄了一眼他正在写的作业，认可地点了点头，这字写的规规矩矩的，很不错。

“可以看一下吗？”她突然出声，等强仔看过来，下巴冲着他左手边的一叠书本点了点。

“可以。”强仔停下笔，把笔盖扣起来，然后将书本抱给闻清荔，看着闻清荔动手翻看他的作业，他又把笔盖扯开，继续写作业。

“挺不错啊。”闻清荔翻了翻，每一次的作业评价都是优秀，几乎全打的勾，难得看见几个叉。

强仔闻声，抬头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展露出一点骄傲自得的神色来。

快十点的时候，闻清荔的妈妈，也是强仔的妈妈上门来接人。

闻清荔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原本不想过问的，却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问完以后，她觉得有些别扭，可想着自己的语气有些冷淡，又感觉好像掰回了一局。

在内心深处，闻清荔迫使自己抗拒和母亲的亲近，可是天生的血缘关系又让她有时不由自主地惦念着对方。

“还行，已经解决了。”闻清荔的妈妈不以为意，随口敷衍了两句，她将强仔搂在怀身边，亲切地抚摸着他的头，温柔的笑容和目光全都在强仔的身上，“今天的汇演好不好看，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

“嗯，写完了。”强仔眼神躲闪。

闻清荔注意到这一变化，发现强仔在面对母亲时，身上骤然变得怯懦的气质。

回想起曾经的自己，一点也不奇怪强仔的变化。

“真乖，妈妈带你回家，我们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等等。”闻清荔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过既然已经把人叫住了，那干脆直说好了。

她暗自吸了一口气，象征性地扬了扬嘴角，让自己变得清醒。

“强仔，你让姐夫带你去书房待一会儿好不好。”闻清荔轻声细语的，“我有话要和妈妈说。”

强仔左右看看，见妈妈没反驳，点了点头，乖乖道：“好。”

“姜老师，带强仔去书房。”闻清荔回头看向姜杞年，吩咐道，“记得把门带上。”

姜杞年不问缘由，只负责执行命令。

客厅里就闻清荔母女。

“看着你们两姐弟这样相处，我感觉很欣慰。”闻清荔的妈妈笑着道，“以前我总怕你不喜欢你弟弟，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以后你们两姐弟还是应该多来往。”她道，“毕竟家人才是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等我们不在了，你们还能有个伴，可以互相拉一把。”

“开玩笑呢。”闻清荔噗嗤笑出声，“我和他，差了都快二十岁了，怎么伴？怎么拉？”

闻清荔的妈妈脸上笑容凝滞，垮着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和强仔都是我的孩子，人这一辈子要多难得才能有个兄弟姐妹情。”

“那父母和子女不是很难得。”闻清荔回道，“网上都说出生前是子女选择了父母，强仔选择你当他妈是因为认可你，可是你连他喜欢的事都不愿意支持他。”

“什么意思？”闻清荔的妈妈问，“他什么喜欢的事我没支持他。”

“音乐。”闻清荔道，“今天我去学校，老师见到我就说强仔的音乐天赋很高，之前给家长已经提过这事了，可是家长并没有重视。”

“学那玩意儿干嘛，烧钱的玩意儿。”闻清荔的妈妈理直气壮，“何况学习就踏踏实实学，课外搞些其他的，哪里还有心思学。”

“这么多年了，你的育儿观就不能与时俱进一点吗？”闻清荔有些生气了，“我那个年代国家就已经倡导全面发展了，更何况是现在，只会学习的人未来不会有太大的竞争力。”

“学习没有竞争力，那国家还提倡‘活到老，学到老’。”

不管闻清荔说什么，她的妈妈总有一万句反驳的话等着。

“我们说的学习根本不是一回事。”闻清荔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也学会了用冷静和理智的态度来应对。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美术吗？”她缓缓道，“如果你和爸爸没有离婚，我可能会像你认知的那样，按照你的想法学一个纯文化的专业。”

“可是我很喜欢画画，小学老师、初中老师，每次的美术课，我的画都是公认的画得最好的，可是无论我在学校得到多少赞美，在你那里都变得一文不值。”闻清荔淡声道，“说句不好听的，我很庆幸你和爸爸离了婚，这才让我有机会选择自己喜欢的。”

“荔荔……”闻清荔的妈妈皱着眉。

“虽然现在你好像也不是很认可我的工作，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现在的工作是我喜欢的，我也通过这份工作获得了一定的收入。”闻清荔接着道，“我说这些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强仔还小，他的可塑性很强，而你真的需要更进一下你的育儿观了。”

“学艺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学无术，对于有天赋的人来说，它是老天赐予的一份礼物。”她道，“如果利用好了，未来不可限量。”

闻清荔的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这么多年，你好像第一次跟我说那么多。”

“可能这也是我的一个心病吧。”闻清荔坦然道，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消散，“今天我问强仔，他一脸认真地跟我说他很喜欢音乐。”

“还有我真的很想说，养孩子不是把它生出来，给它吃饱穿暖就行的。”她补充道，“这么说不是想否定当父母的付出，只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在适当的物质富足基础上，父母精神上的支持同样重要。”

两人聊了二十来分钟，最后是闻清荔去敲书房的门。

书房里，一大一小正坐在书架边的地毯上看书。

把人送出门，闻清荔转回来准备洗漱。

“清清。”姜杞年站在门口，看着镜子里的闻清荔，眼睛总是温情脉脉的。

闻清荔含糊地应了一声，一嘴的泡沫。

“明天我要出差，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大概一周的时间。”姜杞年道。

“哦。”闻清荔漱了漱口，吐掉口腔里的泡沫，“去哪里？”

“南芜。”

“嗯？！”闻清荔听到地方，震惊加意外，“我和阿雪正打算去那边玩儿呢。”

“我们也是明天的飞机。”她问，“你几点走？”

姜杞年道：“八点。”

“这不巧了。”闻清荔兴奋道，“我们也是。”

姜杞年心情本来还有点小低落，毕竟要一个星期见不到闻清荔了，以闻清荔对两人感情的认知，也不可能会主动给他打电话或者视频，而自己又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想念，以免吓到对方。

这下他担心的问题都不存在了。

看到整理好的行李箱并排放在一起，姜杞年有种愉悦的幸福感。

决定结婚的时候，因为姜杞年只有一个爷爷，而且年纪大了，不适合折腾，而闻清荔只有一个妈妈，也是没有太多感情，所以两人达成共识，就扯了一个证，没有举行婚礼，更别说度蜜月了。

现在……姜杞年想着接下来的时间，隐隐有些期待。

睡之前，闻清荔迫不及待地把这一消息分享给她的旅游搭子，她的好闺蜜曾雪。

结果不曾想等来一个晴天霹雳。

【曾雪：宝宝对不起，我明后天要和我老公去一趟国外，因为有个宴会必须我俩去社交一下。你懂的，商业往来就是这样的。】

闻清荔回了她六个省略号。

【曾雪：对不起嘛亲爱的，回来给你带礼物，最近爱马仕新出了几款包包，回来给你带。】

富婆哄人的方式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并且有效。

【闻清荔：我也不是看上包包了，是因为你是我最亲爱的宝宝，所以我才会理解你。】

【闻清荔：［图片.jpg］我喜欢这款，谢谢。】

曾雪发来几个白眼，然后回了一个ok的手势。

隔天早上，闻清荔到点起床，和姜杞年一起打开门，两人对视一眼。

“早上好。”

“早。”

洗漱完以后，根本没时间再做早饭。到机场后，还有多余的时间，于是闻清荔拉着姜杞年到旁边坐下。从包里掏出几个从家里带的干粮。

“将就垫垫肚子。”闻清荔撕开一个面包，怼到姜杞年的嘴角，看到对方发愣的样子，有点呆呆的可爱，是很少看到的一面。

“你嘴唇有点发白，低血糖了吧。”她将面包拿开了一点，“先吃点东西。”

姜杞年低着头咬了一口面包，然后才伸手把面包接过来，眉眼弯弯的，斯文俊逸，皮肤雪白，透着一股病气。

吃完一个面包，又喝了一罐牛奶，他才肉眼可见的有了些气色。

“等你出差回来，是不是该去趟医院了。”闻清荔数着日子，结婚之前，她就听姜杞年说起过，他每个月都需要去趟医院，因为他体质比较弱，需要定期检查，以防身体出现什么问题。

“我已经预约了下周一的门诊。”姜杞年脾气温和，并不排斥对自己身体的议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上了飞机，闻清荔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看着外面的风景，心情格外的舒畅。

只是没过多久，早起的后遗症还是来了。

“我眯一会儿。”闻清荔打着哈欠，“万一到了我还没醒，记得叫我。”

姜杞年下意识地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了，“靠我肩膀吧，脖子可能舒服一点。”

“我睡了。”闻清荔靠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闭着眼睛道。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