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荔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将至凌晨，客厅的灯还亮着，餐桌上的食物几乎被消灭得一干二净，桌上的酒瓶个个都见了底。

曾雪的丈夫刚刚来把人接走，一起将人送下电梯的闻清荔和姜杞年回到客厅，在餐桌底下发现了林风。

“我以为他酒量不错，原来不能喝的吗？”闻清荔看着姜杞年把人扶起来，记忆不禁回到两个小时前。

说起来，整个餐桌上，就林风这家伙喝酒喝得最来劲儿。

“人菜瘾大罢了。”姜杞年把人抗在身上，看向闻清荔，征询她的意见，“看这样是回不了了，今晚让他留宿吧。”

闻清荔点头，抬脚就往卧室的方向走，提前把卧室的门打开。

“让他睡这里吧。”她打开平时姜杞年睡的侧卧，“你回主卧睡去。”

喝醉的林风还是比较好糊弄的，比平时清醒状态安静多了，任由姜杞年摆弄自己的身体，甚至偶尔还会配合一下，不得不说挺省心的。

姜杞年把他扔床上，绷着脸把他的鞋子脱掉。

“给他盖个薄一点的毯子吧，万一再感冒了怎么办？”闻清荔站在房门口，懒懒地抱着手臂。

床上就有一条被子，不过是姜杞年平时盖的，姜杞年想也没想，把被子收走，从其他地方找了一条薄被出来，搭在林风的身上。

卧室的灯一关，门也被关上，将门外的声音隔绝。

“时间不早了。”姜杞年看到闻清荔打了一个哈欠，“早点休息，桌子我明天起来收拾。”

“嗯。”闻清荔抻了一下腰，习惯性地转向自己的侧卧。

刚走两步，她顿了顿，转过来看着姜杞年，“今晚我们一起睡主卧吧。”

姜杞年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默一瞬，才开口，仿佛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他道：“很晚了，你今晚还忙活了一桌子菜……我怕你累着。”

“还好啊，我习惯了，做饭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累。”闻清荔说着说着，声音逐渐消失，总算反应过来姜杞年的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笑着解释，“我是觉得林老师住家里，总不好我俩还分房睡吧，万一他以为我俩关系不好咋办。”

闻清荔自觉这种搭伙过日子的，给外人，特别是对方的亲朋好友一类的，塑造一种夫妻恩爱、生活美满的形象是最基本的。

姜杞年微微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着，看向闻清荔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闻清荔不觉有他，话都到这，反而想借着刚刚的话调戏一下姜杞年，“我是不觉得累的，而且……”

她故意顿了顿。

“而且什么？”姜杞年挑眉，眼镜背后的眼睛有种了然的情绪，好像知道闻清荔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舔了舔唇，暖色的灯光下，微敞的领口下，冷白色的皮肤，锁骨凸现，风光勾人。

闻清荔耳朵莫名开始发热，她发誓绝对不是害羞，就是突然有点燥热而已。

她咽了下口水，“这个时间点正是夜生活最热闹的时候，单纯睡觉有点可惜了。”

姜杞年轻笑两声，勾得闻清荔异常口渴。

“我觉得可以做点有意思的事情。”闻清荔主动走向姜杞年，攀上他的脖子，她轻轻附在姜杞年的耳朵边，气息温热，“我们回房间说。”

姜杞年侧眸看向闻清荔，灯光下，闻清荔被衬得像一颗水蜜 桃，那种裹着一层外衣，却依然能想象得到有多么鲜美多汁的那种。

在闻清荔的眼中，姜杞年对她有些无与伦比的诱惑力。在姜杞年的眼中，闻清荔亦是如此。

一夜疯狂，当闻清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桌上放着一杯牛奶和三明治，已经冷了，但不妨碍闻清荔吃下肚。

有时她对食物要求挺高的，有时又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只有讨厌的食物除外，她永远都不能接受肥肉的味道，哪怕是获得很多人赞誉的红烧肉，又或者是口感可以忽略不计的肥牛。

吃饱喝足，闻清荔坐着发懵，大概是脑子还没开机。

她无聊地点开手机上的各种软件，但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

然而这样的状况没有持续很久，十分钟不到，在闻清荔还没想好今天干什么的时候，事情主动找上了她。

她的妈妈给她发来消息，要她去参加她儿子的文艺汇演。

闻清荔手里握着手机，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像是有些出神，仔细看又不像。

对面似乎没有太多耐心，只是一分钟没有回复而已，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

闻清荔把手机推开了一点，接通打开免提。

她没有出声，等对面说话。

电话接通后，有两秒的沉默，然后是闻清荔母亲的声音。

“荔荔，妈给你发的消息看见没有啊。”

闻清荔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叔叔也不知道怎么的，跟人打架，把人打进医院了。”闻清荔的妈妈语气焦急，“你叔叔那么老实，肯定是对方把你叔逼急了才动的手，我等一下得去一趟医院和派出所了解情况。”

“强仔的学校今天有文艺汇演，你帮我去一趟吧。”

“必须要去吗？”闻清荔淡声开口，尽管她妈妈遇到急事，可是她好像并不能感同身受，反而表现得过于冷漠。

明明她是个有时刷到短视频都能共情其中的喜怒哀乐的人。

“都是学校要求的。”闻清荔的妈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焦急而又烦躁，语气特别不耐，“现在的破学校真是一天天屁事儿多，什么都要家长参与。”

“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直接给老师说，理由合理的话，老师会体谅的。”闻清荔道，她心底其实是有一点抗拒接触和她妈相关的所有人事物。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我就让你帮我去学校看看，又不是找你借钱。”闻清荔的妈妈开始指责她。

闻清荔感觉有些疲惫，和她妈对上，她已经懒得辩解。

“等一下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去看一下就行了。”闻清荔的妈妈不给人拒绝的机会，或者理所应当地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小忙而已，加上自己有更着急的事，一直以来对闻清荔偶尔浮现出来的愧疚也没有出现。

电话挂掉，没过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应该是发来的地址。

闻清荔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故意不去理会。

她起身走开，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闻清荔暗骂了一句脏话，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地址和文艺汇演开始的时间，到衣帽间随便找了一套衣服换上。

她打了一个车，二十分钟后便到达小学门口。校外停了很多车，看样子都是来看孩子汇演的家长。

周围都是一片欢声笑语，闻清荔带着口罩，露出的眼睛里透着漠不关心，有些冷淡的神色足够让人想象出口罩底下是一张多么臭的脸。

闻清荔的妈妈在发来的消息里说所有孩子会在老师的统一带领下在校门口等待家长，所以她只需要在校门口找人就行了。

闻清荔穿过一群萝卜头，视线在身边小孩子和家长嬉闹的场面一扫而过。

她来到校门口，在剩下的孩子里找到她妈的儿子。

“强仔。”闻清荔看着孩子堆里最角落的小身影。

听见有人叫自己，小男孩儿慢吞吞抬起头，露出和闻清荔有些相似的眉眼。

“荔荔姐姐？”强仔不太确定。

闻清荔扬了扬下巴，“过来。”

“哦。”强仔听话照做，拉着小书包的带子，低着头往前。

“卫强姐姐你好，我是卫强的班主任，关于卫强有些事情想和你聊一下。”班上的老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的，扎着马尾，一身格子衬衫，像高中生一样。

“不好意思，有什么事跟他监护人说就行，我们也不是很熟。”闻清荔直接道，“或者直接手机沟通，学校应该统计过家长的联系方式吧。”

“我就是想说卫强在音乐上很有天赋，可以适当给他报一点音乐相关的兴趣班。”班主任坚持道，“之前跟家长联系过，家长不是很支持。”

班主任说得比较委婉，何止是不支持，还把她阴阳了一顿，话里的意思是既然老师觉得孩子有天赋，埋没了可惜，那为什么不掏钱给孩子报班，反正老师的工作不就是培育祖国的花朵，何况老师一个月赚那么多。

当时把这位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的小姑娘给气的够呛，一星期都没吃下饭。

不过看到卫强的天赋，不好好发掘的话，又真的觉得很可惜。

本来今天想着跟卫强的家长再沟通一下，结果来了一个姐姐。既然是姐姐，年轻人应该更好说话，可是似乎也不好相处。

正当年轻老师想着要怎么继续说时，闻清荔已经跟着孩子进学校，根本没打算听老师继续说下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走着，气氛突然有些安静。

“你想学音乐吗？”闻清荔率先开口。

强仔闷头走路，声音软软的，“妈妈说我应该好好学习，不要想其他的。”

闻清荔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小身影，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同样的话她曾经也听过，她扯了扯嘴角，觉得可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有的人还是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