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连翘的呼吸几乎停滞住,她眼睛都不敢闭地看着谢清辉,他的面容前半遮着漆黑凌乱的发,曾经如暖玉般白皙透亮的脸颊上挂着腥臭发黑的血,衣服亦是破破烂烂,躯体遍处是伤,在这囚笼之中被折腾得几乎只剩下半条命。
而如今又有这个机会...
那道士脸上带着淫\贱之色,油腻、暧昧的眼神在谢清辉和顾连翘身上反复,他拖拉着嗓音道:“当年皇上亲政后,所纳美人不可胜数,不过几日便忘却姓名。谢皇后能盛宠这么多年,想必还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你既来自谢家,不如也让我们长长见识,看看其中翘楚到底如何?”
他话音刚落,围着的兵卫便发出一阵阵嬉笑、恶心的怂恿声,那姓姚的道士仍循循善诱道:“只不过这点丢点颜面的小事而已,相比谢公子能分得清轻重,古有韩信能忍胯下之辱,如今...”他有油腻的眼神扫在顾连翘身上,顾连翘只觉得身躯被毒蛇的红信舔舐到一般。
“只是一场快事罢了,谢公子何不答应我的这个小小请求呢?”
谢清辉终于动了,他蜷缩在囚牢之中,一连数日吃喝鲜少,两靥也瘦得凹陷下去,眼睛也布满血丝,他眼神淡淡的落在顾连翘身上,没太多的情绪,顾连翘只感到害怕。
她不住地往后退,嘴里喃喃:“不要...谢公子...你不能这样...”巨大的惶恐使得顾连翘心猛跳,牵扯到呼吸都疼,身后的卫兵死死地堵住她的退路。
她看见谢清辉动了脚,朝她迈过来,她不住后退,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实实地摔在地上,可她根本来不及呼痛,她试图朝身边求救,但只看到那些人淫邪粘腻的目光。
终于,谢清辉的鞋面落在她的跟前,她几乎没有勇气抬起头,她难以想象自己将要遭遇什么。
或许此遭过去,别说还能做沈从舟的妻子,怕是连苟活着都会被别人的闲言碎语给淹死。
顾连翘几乎急出了眼泪,她开始哀求谢清辉,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可他仍那般冷漠地看着她,好像她和身边的石头、沙土都一样,没有生命。
完了。
顾连翘有些悲哀的想。
谢清辉从前都瞧不起她,不曾把她放在心上半点,如今遇到这种事,还有什么理由保全自己?
她耳畔听到妖道歇斯底里的笑声还有兵卫的起哄声,火焰燃烧的哔啵声是催命的音符,顾连翘的脸颊上感受到从上方倾斜下来的发丝,她呼吸顷刻前停住,她鼓起勇气想到...
纵使如此,纵使如此!谢清辉若真这般,那自己不如一死倒好!
就在她咬紧牙关,欲要咬断舌根,突然脸上洒下一阵温热,刺鼻的铁锈味传递到她的鼻腔内,哄乱声嗡的一下炸开了。
谢清辉不知何时,趁人不注意,竭力从兵卫手里抽出一柄剑,挑开眼前人的攻势,将剑刃横在了那妖道脖颈上。
姓姚的道士当下吓得冷汗涔涔,下瞥着眼睛看着锋可削碎头发的刀刃,“谢...谢公子...有话好说嘛,别伤了和气...欸欸欸,好好好,我不说便是了,刀刀刀,别再近了...”
谢清辉挟持他之后,有兵卫欲要上前,他剑刃往里一松,吓得那道士忙喝道:“都退下,都退下。谢公子,谢大公子!我先才也是给你开个玩笑...别当真!”
谢清辉手里的力度不减:“给我一匹马,放我离开!”
姓姚的眼睛珠子滴溜直转:“好商量,这个真的好商量。”又对着地上被吓呆了的顾连翘道:“刚刚你这位姬妾吓坏了吧,欸,我就开个玩笑,别害怕啊。”
顾连翘后背上起的白毛汗还没下去,谢清辉瞥了她一眼:“还不起来?”
顾连翘死里逃生,蹿一般躲到他身后。
重病之后,谢清辉肩胛上的蝴蝶骨异常明显,从顾连翘这个角度看去,他握住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几乎是凭着一股劲儿才站在这。
姓姚的道士为了能活命,谢清辉开的什么条件都敢答应,直到三人快走了沙场闸口,闸口乍开,顾连翘察觉到了生的希望,朝那靠近,即将接近那,谢清辉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稍稍松了些。
就在此时,突闻一道男声道:“我看谁敢放他们走!”
卫兵中央分出一条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长满络腮胡的男子带着一个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过来。
那男子道:“主上有令,私下放他们走者,死!”
姓姚的道士忙指着自己脖颈上的那柄剑:“陈大人,陈大人您看看,小的这儿还有凶器!”
络腮胡冷笑一声:“你差点误了主上大事,就是死了又如何?”
“欸,你他妈的!”道士爆了粗口,急道:“我妹妹是贵妃!你竟然这般待我,不怕到时候...”
“宵小也别忘了,你的妹妹是谁派人送到皇帝身边受宠!”
那妖道终于闭嘴。
人质无用,谢清辉也不会便宜敌人,他刀刃一转,妖道瞬间殒命。
顾连翘还是第一次看到杀人,她的呼吸被喷射出来的鲜血给掐住,脸色煞白,谢清辉却笑得轻松:“害怕吗?他刚刚那般侮辱你我,你难道不恨?”
怕,怎么会不怕,但人质无用,纵使杀了他,他们要怎么从这里逃出去?涌上来的兵卫越来越多,谢清辉体力逐渐不止,他的身上又多了不少鲜血淋漓的伤口,最后他单手撑着剑,竭力抬头,视线逐渐模糊。
最后落在被俘获的顾连翘身上。
谢清辉知道自己如今很难看,但他还是几乎强挤出一丝微笑,示意顾连翘别担心。
下一秒,他横拿起剑刃,握住刀柄,离脖颈不到一寸。
顾连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扑过去:“谢清辉!”
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提住衣领,那人冷冷地看着谢清辉,“你大可寻死,待你死后,我便将此女子投入军营,做下贱肮脏的营妓,等到用烂了,再送入便将的‘羊肉铺’,剐她的肉,抽她的血,骨头再敲碎了喂狗!”
“谢清辉,我说到做到!”
顾连翘的命运被人轻易定下,她几乎害怕到浑身无劲,谢清辉一言不发地看着顾连翘。
顾连翘从未看过这般复杂的眼神,她紧紧地盯着谢清辉的眼睛,脸上的肌肉忍不住颤抖,想跟他说什么,喉咙却被梗塞,视线被泪水模糊。
良久,只听“咣当”一声,铁剑跌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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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换了一个地方关押,囚笼被吊在半空中,白日里炙热的日光灼烤着他们,每当他们被折腾得快要奄奄一息的时候,下面的人又会送来很少的食物和水。
顾连翘的精神几乎快要崩溃了,谢清辉整日闭着眼,唇上枯皮翻滚,但就是不说一句话。
顾连翘知道,他是想死的,最后还是因为她,才没有自刎。
因着这‘恩情’,顾连翘每日竭力地给他喂送食物和水,但回应她的,只是他挥手把她推开。
顾连翘抬头,透过牢笼的空隙看着白惨惨的日光,她在想,她这次要是能够回去,一定跟沈从舟好好地待在白云村,哪都不去。
但灼热、缺水、伸展不开四肢的空间和寂寞几乎折磨得顾连翘难以熬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出去的可能,是否在下一刻就要咽气。
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席卷着心底里的伤心尽数席卷而来。
最后,她几乎是在意识模糊中,看着谢清辉道:
“谢清辉,我以前是喜欢过你的......很喜欢。”
谢清辉眼皮微动,但还是没有睁开。
“我知道,你当时恨我为什么没能拒绝谢老夫人的亲事。但人总会有贪心的,我想......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她埋着头,把自己的委屈还有拧巴一点点都挤了出来,反正她或许也要死了。
“你知道,像我们这种穷苦家庭出身的人能遇到你,跟你结亲几乎是痴人说梦。当时有很多人笑话我,可我想着,是不是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只要留在你身边,你总会愿意看见我的。。”
“你长得好,家世好,对我好,所以我喜欢你也很正常。我对谢老夫人有救命之恩,我承认一开始我就心思不纯,我家当时快没钱了,但娘也要治病,我想着你们这种家族,指头缝露点东西,就够我们吃很久了。起初我根本不敢肖想你。”
“但老夫人向我提了婚事......我没拒绝。”她慢慢说着,开始呜咽:“或许这一开始就是错的。”
顾连翘想到了她娘,在旁人眼里,她娘糊涂又贪婪。
但她娘是这个世界上最关心她的人。
顾连翘很后悔,她眼泪不住地往外掉,似是把这一辈子的委屈都显露了出来。她说:“当初我就该拿着银子就走的,不去谢府。或许我现在没有遇到你,也过得很好。从舟...从舟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生死不明。”
“他不会死。”谢清辉睁开眼,看着她脸上的泪,囚牢里条件差,她身上糊得脏兮兮的,泪水洗涤脸上的脏痕,她抬起脸,眼睛亮亮的,像极了一只可怜的猫。
他的嗓音如同石子滚过沙砾一般,格外沙哑,只说了这么一句。
顾连翘抽了抽鼻子,看着他:“你又不是神仙,说他不会死就真的不会死吗?谢清辉,我娘死了。”谢清辉应了一声,嗓子也堵得难受。
“其实我好恨你,你要是当初......当初帮帮我就好了。”顾连翘手背揩了揩脸上的眼泪。“谢府那么多人,早点去搜山,或许我娘......我娘的尸身还是完整的。”她抽抽嗒嗒,前言不搭后语,把所有的错都赖在谢清辉身上:“还有,如果当初你放我跟沈从舟离开,也许我们如今也不会这般,生死不知。”
谢清辉沉默,他看着顾连翘落泪,那泪水像是滴在他心口上的,烫得他喉咙像是被烧干了似的,一句能安抚她的话都说不出。
顾连翘一边埋怨一边抽泣,最后她安静地抱着膝盖蜷缩在那。
在炙热的阳光下,她脸颊通红,额上汗涔涔的,谢清辉侧过身子,伸手,她的脸烫得厉害。
没有药,谢清辉大声向下面的兵卫叫喊,也无人搭理。
谢清辉对他们有用,但顾连翘却是一文不值的。
无药无水甚至无粮,谢清辉把顾连翘抱过来,她像一只猫一样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呼吸也浅浅的。
谢清辉记得,当时悔婚之事发生后,谢老夫人把他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
有一句话他到如今还记得:
“连翘那丫头说自己是小狗身体,皮实得很,寻常磕了碰了也不要紧,打个滚儿就够了。但是清辉,她自己能这么想,但你却不能这般对待。”
“一个女子坚强是因为无人可依,一旦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会比谁都脆弱。”
顾连翘起烧之后,嘴唇枯白,送上来的水早就没了,不到点是不会再送的。
谢清辉当时还笑话沈从舟做戏,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他把手送进口中,划破指腹,再将血滴进顾连翘嘴里。
谢家子嗣从小便食用各种珍贵药材,日积月累,身上的血肉都带着药用,他持续将血味到顾连翘嘴中。
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指节上的疮疤。
温和地说:“顾小狗,你可别这么轻易死了。我的血珍贵得很,你好之后,得赔偿我。”他伸手,将她额前碎发拢到耳后,语气温柔缓和道:“你要是死了,我就把沈从舟杀了,把跟你交好的人都杀了,送下来去陪你。”
“最后还不让你跟沈从舟再做夫妻,我会把他尸骨一寸寸碾碎,撒在大街上前人踩,万人踏。”
“所以,顾连翘别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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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失禁体质的乖女*心机病弱太子
1.黄木香得了一种难以启齿的“病症”,每逢雨夜,她总会陷入一场冗长的梦魇
在梦里,那个男人看不清面容,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总是罔顾她的意愿,一寸寸地攻城略地,直到她委屈得哭出来,才又怜惜地为她抹去眼泪
黄父心疼独女一日日消瘦,算了八字为她谋得一位夫君
据说,只要他们成亲,黄木香的身体便会好起来。
2.为了彻底摆脱梦魇,黄木香搬到未婚夫家里小住时日
未婚夫什么都好,只是爱带她见生人,琼林宴上他指着高位上那个苍白的男子言:“那位可是太子,若能得他垂怜,便是泼天的富贵。”
黄木香抬头,对上太子的眼,只见他漆发白肤,黝黑的眸落在人身上无端让人心悸
自那日后,黄木香的“病症”越发严重,不分白夜她总会被那双看不清面容的手拉入梦魇,渐渐地,一些痕迹也开始蔓延到她的身体上,她“病”得越发厉害。
3.当朝太子慕容彧自小体弱,但在梦中他一改往日冷淡疏离的性子,对一个女子做尽恶劣之事,她每被自己欺负哭一次,他的身体就会好几分
他寻了那人许久,终不得结果
东宫入了一批新的幕僚,慕容彧听着那个男人抱怨自己未婚妻得了“癔症”,被梦魇折磨得不轻,而且梦醒后总爱哭个不停
慕容彧温和地听着,好像一个关心属下的主公
在夜深之时,他站在黄木香的床榻前: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良药。
阅读指南:
1.男强女弱文
2.伺香的伺是伺机而动的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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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