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怀 第19章 对视

噢，是梨浅。

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

云玥无奈尬笑，算了，当没听出来是谁吧。

她低着个头就往办公室里面走，虽然心里慌，但步伐上却一点都不乱，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来办公室领赏找哪位老师来玩呢。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

云玥就听到斜后方突然多出来的叽叽喳喳声，不知道是哪个班的女孩子跟在屁股后面进来了，听声源以及几人的谈话称呼，她们应该是围着梨浅的办公桌站着。

万幸，梨浅的办公桌离她班导的有段距离。

“踩蚂蚁呢！”

黄琳娜这一声慷锵有力，给云玥吓一机灵。

“没有，黄老师...”

云玥脚下默默加速，脊背也是下意识弯曲，不开玩笑，云玥此时都想半蹲在办公桌前，利用桌子，给自己遮挡个严实。

怎么想，就怎么做。

她刚有了要下蹲的姿势，黄琳娜的呼吸就跟着屏住，赶忙弯腰去扶她：“什么情况啊，这还要跪拜啊？窗外没有哪个小兔崽子给我拍照吧？”

现在这学生厉害的很。

尤其是信息发达传播迅速的网络时代，一张照片放上去，什么故事由别人说，这要是被看到，还不得说老师霸凌学生，让学生下跪认错啊？

“跪拜？”

云玥也是一脸懵。

她只是想躲一下，怎么就跪拜了？

“那你这突然下蹲是干什么？”黄琳娜拿过纸巾去擦桌面上的水，刚一激动，水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云玥顺势跺跺脚，做戏做全套：“我就是腿有些麻。”

左耳是班主任的话。

右耳是斜后方梨浅那边的动静。

她们那边似乎在给梨浅提议什么英语角？

这些好学生就是麻烦，烦人精，自己想在老师面前表现，那就默默干成绩得了呗，她们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小小虚荣，在这瞎支招套近乎，祸害大家。

“你还知道腿麻？”

黄琳娜看她眼，椅子后挪，翘起来个二郎腿：“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正准备叫班里同学去捞你。”

哎呦，这话说的多不文明。

“黄老师...”

云玥原地无奈的小声哼唧。

细胳膊细腿这么一晃悠，高马尾跟着摇曳，配上她那委屈的小脸蛋，让人连三分气话都说不出口。

“好了好了别晃了。”

黄琳娜肃着一张脸，但嘴里的话，却是软了下来：“老师是过来人，我告诉你，女孩子光有美貌是不够的，这脑子啊——”

说到这，她气不过指指云玥的脑袋瓜。

“这脑子里得有东西，你们不是经常刷抖音，难道没看人家说，美貌加任意一样东西都是王牌，但单出，就是傻瓜。”

一听黄琳娜夸漂亮，云玥还有些开心，但听到后面的话，失落就不加掩饰地写在脸上。

她小声反驳：“我不是傻瓜。”

黄琳娜语重心长道：“你这个年纪能看的出来什么？听大人的话就对了。”

云玥摇摇头，嘟着个小嘴。

“那人家还说，光听父母大人的话，那叫愚孝。”

这小嘴吧嗒吧嗒，又一脸认真，还真像个天真无辜的小狐狸，黄琳娜想笑，但又要忍住。

她故作生气抬手，呵斥道：“云一玥我看我不罚你，你就手痒痒是吧？”

这一嗓子有些大，办公室内的同学回头看。

得，这下又要成为别人谈论的话题。

云玥下意识往后一躲，她贴着墙角，脸上细微闪过尴尬：“黄老师...别叫我曾用名。”

黄琳娜咬重音，被云玥两下三下弄的真有些上头：“初中叫顺嘴了，一被你气又给忘了。”

“噢。”

是玩笑还是真生气云玥也分的清。

看黄琳娜这下脸色变了，她也不再皮了。

对，她刚是在皮，是故意的。

因为什么？

不知道。

就是突然想展示一下她也可以和老师有说有笑，通过语言让老师记住她的一些点，对，就是证明一下。

“你这个年纪。”

这个年纪怎么了？

云玥下意识瞪大眼睛去看，只见黄琳娜脸上有些犹豫，还有班主任不敢说的话？

下一秒，她心中就后悔，黄琳娜意味深长的对她说道：“这个年纪对情爱的——”

“不不不。”

只听情爱两字，云玥就赶忙摇头。

“我都还没说完，你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是想干嘛，本来就不聪明，别给自己晃悠傻了。”毕竟是从初中一手带上来的小不点，其实，黄琳娜心中对云玥还是足够包容的。

“黄老师，我真没早恋。”

云玥皱着眉头，心中可委屈。

早恋这两字离她可遥远。

怎么男孩子在路上拉她一下跟她说话，就说她早恋？早自习，她和同桌打闹呛嘴一下，又觉得她有早恋的倾向。

那学校里这样的同学多了去了，怎么就盯着她不放。

长的漂亮也是一种错了？

能吸引大多数人的关注是挺好，但也不必这么差别对待，上纲上线吧，就是普通同窗友谊，总是被误解。

黄琳娜用手中的笔敲了敲云玥的头：

“你也知道我后面要说什么呐，你心中没有这样的想法是最好的，女孩子，要学会自我保护，分清每个阶段的目标，别每天在课堂上一张无辜脸，瞪着个大眼睛神游。”

这些话听的云玥头疼。

一头疼烦躁。

两手下意识有小动作。

她随意整理散落下的发尾，出于爱美心理，抬头那一刻下意识寻找有反光的地方，只是一偏头，余光内就多出熟悉身影。

云玥这才想起，还有个别扭点的存在。

起初有关心她在哪。

但后面被说的心里委屈了，就忘记去关注。

她下意识挪眸去看不该看的地方。

只见梨浅站在饮水机前，距离不远，恰好视线相碰，她碰上那一双泛着微光被水莹润的眼眸，就在她多想，害怕梨浅将这些告诉她妈妈时，对方只是看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又是这种淡淡看不出喜乐的眼神。

就跟那天早晨。

看到她和秦杰在一起时的眼神一样。

不知为何，云玥心中突然有股冰窟般的寒意。

“哎…”

不知道是不是又幻听了，她刚好像听到了一声很小很细微的叹息声，上次她才和梨浅说过这种话题，说过她不是主动方，但这次，又因为同样的问题再次被叫到办公室...

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个满嘴谎言的孩子？

“你想什么呢？”

黄琳娜看着迟迟不吭声的云玥，也注意到了她刚才的眼神，小声说道：“好好学习，以后就跟你梨老师一样，人长的漂亮，脑袋又聪明，多好的。”

又是这样的话...

哪能什么好处都给一个人占了。

云玥没了刚才想展示的劲，低落道：“嗯。”

“我又没说你什么。”

黄琳娜看出小姑娘的憋屈，语气放柔了些：“小云同学，我对你已经很包容了，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怎么说的张一凡。”

不是一码事...

云玥知道此时情绪的跌落起伏是因为什么。

她抬头故作轻松一笑，有些撒娇:

“我知道黄老师私下对我可好了，那我以后努力嘛，尽最大努力去学习，以后也当一个能被黄老师总在班里给下届学生提起的优秀学姐。”

“你啊你，这嘴一天抹了蜜。”

云玥这哄人的话之前可没少说，黄琳娜已经对她这些许诺见怪不怪：“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想什么，我现在就对你两个要求，一是不准早恋，二是稳住现在的成绩，不准掉梯队，争取高三走个二本。”

“没问题！”

云玥又做出必胜的手势。

黄琳娜是又想笑又想撅她，只能挥挥手示意她出去：“好了好了，赶紧去饭堂吃饭吧，别第一节课迟到了，又给我说是吃饭长身体去了。”

云玥嘴甜道：

“黄老师要吃什么呀，我去饭堂买回来。”

成绩不好是成绩不好的事，但云玥的三观和教养，是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

黄琳娜继续摆手示意：“你赶紧去吃饭吧，以后少气我，我就阿弥陀福了。”

云玥两手背后，出去的姿态再也没有刚进来时那般沉重，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之前又不是没有进办公室挨批过，这次的异常，她想了想，还是怕梨浅听到后告诉她父母。

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也没有想的必要。

云玥刚一脚踏出办公室。

脖子就被人圈住，整个将她往楼梯口方向拖。

“疼疼疼，喘不上来气了。”

看着云玥手捂胸口，不断轻咳的摸样，萧可可赶忙澄清：“你可别碰瓷，我都没使劲。”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一凡在旁煽风点火：“你看你勒的，她脸都变红了。”

“噢？你这纯属于过河拆迁啊。”

萧可可听到后就给张一凡一拳头，两眼瞪的通圆：“云玥一早没回教室，你在那担心的不行，然后，我才给你打掩护一起过来办公室门口等她的。”

噢？

还是个这情况？

云玥一脚踩在台阶上，站久了做个拉伸运动，免得小腿有肌肉，她在一旁阴阳怪气道：“张一凡，你能有这么好心？我看你是关心我在黄老师面前有没有说错话吧？”

张一凡蹲在台阶上。

“你还知道你这小嘴上没个把门的啊？”

切，这话说的...

云玥送他一白眼：“拜托，我也不是傻的好吧，再说对了，今天所有一切的源头，可都是因为你先嘴巴犯欠，说我吃饱有劲没地使的。”

萧可可看向云玥，用手指向张一凡，立马表态站队：“啊？这他可没告诉我。不然我肯定先捶他一顿。”

张一凡从台阶上站起来，一脸冤枉。

“对，我是说你了，但你这行为就是很值得人说啊？”

萧可可跟着吃瓜：“什么行为？”

“扪心自问，你说云玥之前的桌面如何？”张一凡急于求证自己早上的言语是事出有因，并没有故意找茬。

萧可可说出公认的事实。

“她之前的桌面？那不是就是小鸡吃米，小米撒一地。”

“那不就对了。”

张一凡两手重重一拍，跟找到什么证人一般激动：“你知道她早上在那里干嘛？她在整理她那一亩三分地，还用纸巾擦我两的桌子，你说我能不调侃调侃嘛？”

云玥抬腿踢了下张一凡：“你才一亩三分地。”

张一凡往后躲躲，拍打校服外套上的尘土，求助的眼神落在萧可可身上，萧可可有些为难的看向云玥，试探性问道：“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整理桌子呢？”

云玥都要被这两人气笑。

“我在你们眼中，是有多懒？”

两人异口同声：“挺懒。”

这默契没得说，张一凡和萧可可两人激动握手，这一动作有够浮夸的，云玥都没眼看他两，刚转身下楼梯准备去饭堂吃饭去，楼梯口，就出现一熟悉身影。

几乎是下意识，云玥猛地又转回身。

在萧可可和张一凡诧异的眼神下，她可以说是连滚带爬的飞速往楼上跑，那速度，蹦跶上台阶时简直就跟兔子一样。

下一秒，两人看向楼梯口恭敬说道。

“梨老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