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怀 第10章 升旗

紧赶慢赶，好在没迟到，云玥一路飞奔上三楼，教室后门也跟往常一样开着，夏季，这么多人挤在一个教室，难免会有味，要开前后门窗保持风气对流。

云玥猫着腰就溜回了座位。

桌上是萧可可给摆好的课本，整理校服后站直身闭眼背书，有模有样，还真像早上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她抬头看眼讲台，江长夫还是跟之前一样，搬个椅子坐在讲台旁，低着头在教案和作业本上圈圈画画，完全没发现谁在认真背书，谁在假装努力，谁在抱着脑袋呼呼大睡，谁偷偷借着打扫卫生的名义偷偷跟着溜出去放空。

手边突然有个纸球擦过。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透过书的缝隙，萧可可正奔着往云玥这边看。

[好家伙，周一一大早你就来了个速度与激情！快给我说说新老师，本来想在公交车上问的，结果忘了。]

一大早...

可不是，一大早就碰到了梨浅。

速度与激情，还真是说的一点错都没有，本来云玥都忘了这茬，现在倒好，车内的不自在全回想起来。

她瞬间在原地站不住，一尴尬就甩手，袖子里跟燃着落叶一般，有些恼火的回一句：[就你会说话，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萧可可看到后还愣了下。

合着她就是个工具人？

一大早这么呛嘴。

对这张纸条也就置之不理，周一早读时间段，全体师生都要去广场参加升旗仪式，铃声刚响起，赵康水就挤到萧可可旁边抱怨：“云一玥今天脾气好大，我早上在校门口外面碰到她，她撅我一嘴，你两关系这么好，放个风，给我说说她吃错什么药了？”

谁料萧可可比云玥还凶。

“我怎么知道！你问我问谁？”

“你们两是不是今天都亲戚来了，情绪格外的失控，这样不利于我们小团体的团结。”

赵康水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萧可可身后，所有人都缓慢朝着广场的方向挪步，队伍排序是按身高，云玥和萧可可差不多一般到，再加上那会两人有意在一起，所以，她们的位置是一排。

两人面朝一边，谁也不理谁。

像是要置气到底。

周一早上的事都比较多，升旗仪式，校长讲话立新学期目标，年级主任抓典型说教，尖子生分享学习经验，大家听着听着就都开始走神，都在等着原地解散去吃早饭。

她们班的位置是广场南边。

隔壁就只有一个班级，突然，那边开始交头接耳，站在他们班旁边，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像是突然开启什么交流会议，也就跟着不自觉往过看，这一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老师们依旧站在银杏树撑开的绿绒大树。

只不过...

这次多了一个新的身影。

她不同于别的老师那般两手怀胸，傲睨一切的站那闲聊，而是两手背后，安安静静的看着主席台上的发言人，高雅清秀的姿态，仿佛与周围的人和环境就不是一个次元世界的。

“这就是这学期新来的那个老师吧？”

“估摸是。”

“看起来与我们这里格格不入。”

“听说家里很有钱，上下班开的奥迪。”

“但听说奥迪是个老男人开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人群中，学生们开始小声交流。

云玥闻声转头，刚侧过身，就看到萧可可也扭着半个身子往过看，目光掠过身旁人，她的目光落在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梨浅身上。

发型变了？

车上时，柔软长发还是散下来的。

而此时，则是用了一个发夹将长发整个住上盘起，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两侧散落了些发丝，但并不给人凌乱的感觉，反而显得随性慵懒了些。

云玥看着鼻梁上多出来的黑色框架眼镜，突然想起来梨浅去她家时说过，她也同样近视，怎么都是黑框眼镜，戴在人家鼻梁上，就成了时尚单品？

别说，站那还真有些像网红。

那种教如何穿搭的美女。

“你说她有没有整过容？鼻子感觉有点像。”

一句低声窃语传入云玥耳中。

谁这么八卦？她下意识寻着声源去看，原来是隔壁班那几个要走艺术的女孩，云玥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自己的鼻子长不过别人，就说别人整容？可真够可笑。

她能听到，身旁的萧可可自然也能听到。

萧可可突然放下芥蒂盯着她看，只是看还不够，右手比一个七还放在下巴处，云玥睨她一眼：“有屁你就放，别在那光顾着摆poss，装什么大文人？”

萧可可反手打她下，示意她好好说话。

“我摆什么摆了？正儿八经的思考姿势，对了，有一说一，其实你这鼻子和你家那熟人挺像，所以，我感觉段雅那几个家伙说那话纯属是羡慕嫉妒恨。”

“我家那熟人？”

云玥愣了下，随后想起她那晚跟萧可可说过这个话题。

萧可可非常肯定的点头：“对啊，她是你们家什么亲戚？长的漂亮，还开的奥迪，这是大有来头，应该不是赵康水说的那些吧？”

不知道这一层关系时，还使劲猜。

现在知道了，因为认可云玥的家庭教风，倒开始意识到之前的说法有多荒谬。

云玥听到后赶忙拉了下萧可可的衣袖，示意她嗓门放小：“你能不能小点声，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办公室哪位跟我家有关系。”

“好好好我知道了。”

萧可可意识到后立马收音，她小小吐槽：“怪不得赵康水刚跟我说你今早吃枪药了，看他那傻样，还不知道论八卦论错了人，舞到了正主熟人面前，这不是找打？”

云玥听到这话瞬间无奈又无语。

她都要头疼死。

“快打住，你再别说了，人家根本就不熟悉我，你不要乱说话，要是真教我们班，你也不要嘴大随便说，可别想着因为和我认识，你就少写作业吗，在课堂上视使劲皮。”

萧可可做出一个令对方将十万个心放在肚子里的表情：“你这都在想什么？我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傻子，我还想给新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对了。”萧可可看着不怎么搭理她的云玥，碎碎念道：“一看你这几天就没刷微博，昨天不是才有个话题。”

云玥确实没怎么上网冲浪。

“什么话题？”

萧可可挑眉，打了个饿嗝：“就是那个呀，网友都把自己的神仙颜值老师贴上去，下面就会说，要是当年他们的老师长这个样子，哪一科也就不至于考多少多少分这样。”

考多少，跟老师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关系？

眉眼微低，云玥要笑不笑的回怼：“肤浅，不过都是自己给自己找补的一个话术罢了。”

今天怎么反常的这么厉害？

“你没发烧吧？”

不讨论也就罢了，还变得有些不识趣，萧可可立刻抬手去触云玥的额头：“你今跟变了个人似得，说话的范倒跟咱们得年纪第一李呆子有一拼了。”

年级第一...

云玥抬头看眼正站在主席台上分享学习方法的李胜利，不知为何，下意识又转头看了眼大树下，梨浅的姿势没变，还是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

尖子生，应该会被每个老师都认识吧？

云玥叹了口气，面对萧可可刚才的调侃，她轻声回复道：“人家李胜利怎么了，你觉得李胜利是书呆子，那人家还觉得我们这一群不好好看书学习的学生傻的天真。”

“人家？”

萧可可没听懂。

云玥没再多说，她收回望去的眼神，罕见的对萧可可说道：“以后下午出去的补课，我一节不落，就是我表姐说的那样，要自己对自己的功课有规划，不能因为是高一，就每天在学校瞎晃。”

萧可可以为自己幻听：“你吃错药了吧这是，突然立学习上的flag？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打脸可是打的很快。”

数达十秒的安静，云玥继续肯定。

“对，我下午要去上物理课，我也要把我会的做到很好，尝尝当一个好学生是什么感觉，你不想吗？高中就三年，换种身份也挺好玩的。”

“我不。”

萧可可赶忙摇头：“这我可不陪你，我妈都说了，我能学个什么是什么，只要不学坏，保持心情愉悦不抑郁，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消息了。”

这话说的可真够拉仇恨...

注意到萧可可长发上的蒲公英花絮，云玥抬手轻拍，帮她整理：“也是，就你家那一代代传下来的红木家具生意，只要你不玩火，也够你造了。”

萧可可眼半眯，笑了笑。

“只要够我造，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不管你以后工资怎么样，出去都我买单，如何？”

云玥只笑不说话，扭头开始望演讲台。

这么姐妹情深的话还不搭理？

萧可可眼见对方不理，刚准备张嘴继续说，垂落在腿侧的右手就忽地被软绵绵的手指勾了勾，云玥轻轻拽了拽她，随后，身边有脚步声走过，一两个人窃窃私语还行，但当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声音就聚增，班主任上前整理秩序。

班主任没说话。

但一个眼神足够威慑大家。

待那让人有压迫感的身影重新走到后排，连大气都不敢喘的萧可可瞬间放下悬起的心，给云玥一个超级感谢的眼神，云玥头没动，眼神则是微微左撇。

目光碰上，两人相视一笑，有种交头接耳后成功的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