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虎难下 第10章 orange

赵因玮找来了这几年来过繁星的实习生的资料表。筛选过后，她将目标锁定在了杨吉部门短暂实习过的六名女性身上。

坐在楼下咖啡厅，赵因玮打开这几份资料。她决定用试用期满意度回访的借口来联系对方。

第一个电话打通，刚说明来意，赵因玮就收获了一句骂声。

“你们这个垃圾公司还没倒闭呢？我呸。”

赵因玮看向电脑上的资料表，“陈思雯，23岁。”旁边还附了一张彩色一寸照，眼睛大大的，嘴角咧得很开，看起来是非常开朗的女孩儿。

接下来的事情进展得过分顺利，陈思雯表示如果她们要告杨吉，她愿意出庭做证。

还有一名有过被骚扰经历实习生愿意匿名提供证据，不在人前公开。

又多了两份证据，就在自己一个公司，竟然有这种败类。赵因玮面色沉静，心里已经掀起了一场暴风雨。

繁星是她倾注过热爱和心血的一家公司。

在这里，她有过绞尽脑汁设计的方案被毙、拜访客户被挖苦悻悻而归、半夜三更处理紧急事件，也有过路线荣登推荐榜第一、团队合作取得成绩、还有日常工作的点点滴滴。

即使赵因玮决定了要离开，也不能否认在繁星她收获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未来繁星的发展走向什么道理她不清楚，但是在她离职之前，她的眼里容不下这种沙子。

赵因玮收起电脑，拿着咖啡上了楼。

一到门口，余恬就招呼道，“赵经理，刚刚有一个你的快递送过来，好大一箱。”她指了指身后，“就放在这里，要不要我帮你搬进去。”

嗯？一大箱，什么东西。赵因玮有点疑惑，她最近没买过什么，难道是合作商送过来的礼物。这也不是什么节假日。

“我看看，”赵因玮探头望去，一个黄色的大纸箱子，外包装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从前台桌上的笔筒里拿了把剪刀，准备拆开看看，余恬好奇的探过头来。

剪开胶带，一打开上边的纸板，一张便签放在最上边。

“淮南镇的橘子好甜，你尝尝？多补充维C，就当是果汁的谢礼。——金”

赵因玮心里头有了数，金开会知道她的工作地址并不奇怪。

她将便签随手塞进兜里，面对余恬打探的视线，赵因玮笑着拿了几个橘子放到桌上，“朋友送的，今天大家有口福了。”

赵因玮收得太快，余恬没看清纸上的字，有点失望的暗自撇撇嘴，赵经理的八卦可不常见，下次她一定好好练练眼神儿。

心里这样想着，余恬弯腰抓住箱子一边，“这么重，我和你一起搬进去吧。”

办公室里大家一拥而上，满满一箱橘子顷刻间就剩了三分之一。

赵因玮选了个圆圆的橘子放在自己桌上。看着剩下的橘子，她心里头有了主意。

房间里不可能只有一只蟑螂。

赵因玮端着箱子到了隔壁部门，隔壁杨吉刚好不在。看见赵因玮端着箱子过来，有人注意到招呼了她一声，大家投过来了视线。

赵因玮把橘子放到桌上，杨吉旁边座位的吴雪蔚站了起来。

“玮玮姐，你怎么过来啦。”她笑着就迎了过来。

“给大家来送水果，我就放在这里吧，想吃的可以自己过来拿。”赵因玮又问道，“杨经理出去啦？”

“有个外地的地接社老板今天来江市，杨哥总要尽尽地主之谊嘛。”吴雪蔚也不避讳什么，两边虽然明里暗里有些竞争，但这种事也没必要瞒着赵因玮。

毕竟她随便打听打听也能知道，不如自己卖个好。

“杨经理真是大忙人，我们繁星的中流砥柱啊。”赵因玮附和着，她想，她已经知道突破口在哪里了。

“大家记得过来拿橘子哦，”赵因玮朝着办公室大声说道，“我就先回去了。”

赵因玮顿了顿，又跟吴雪蔚说道，“对了，雪蔚，你下午有空来找我一下。”

“我们合作过的久裕民宿那边想联合当地景点推些新产品，我看你之前跟着杨经理做的山庄系列就很好，想看看你能不能接这个项目。”

吴雪蔚眼睛微微睁大，内心激动起来。久裕民宿可不是个小项目，久光当地并不发达，久裕基本上是一家独大。

这不是赵因玮手里头的资源吗？怎么会想到自己，吴雪蔚冷静下来。

但是跟着杨吉手底下久了，除了自己出去谈合作，她根本拿不到其它资源。事实上之前的山庄系列也是她独立谈下来的，最后却变成了和杨吉合作。

此刻赵因玮投来橄榄枝，不管前边是刀山火海，冲着久裕这个招牌，吴雪蔚都想闯一闯。

“我随时都有时间，看玮玮姐你的安排。”办公室很大，还不停有人打接电话的声音。她们站在这边交谈旁人并不能听清，但吴雪蔚还是微微放低了声音，向赵因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没几个人注意这边，除了胡笛时不时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上几眼。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赵因玮看吴雪蔚更加顺眼了，“那午休过后吧，一点半我在会议室给你讲讲久裕的资料。”

“要先跟杨经理说一声吗？毕竟是借他的人，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又怕他不同意，所以我直接来问你了。”赵因玮扬扬眉毛，“你也知道，杨经理对我好像有些偏见。”

吴雪蔚有些担心，要是让杨吉听到肯定会给她拦下来，“我手头工作不紧，我先了解一下项目，要是有信心再跟杨经理汇报吧。”她这样说道。

要是能做到这个项目，转到赵经理手底下去她也愿意。赵经理既然递了这个树枝，肯定不会不管自己死活，吴雪蔚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放下了心。

“好，那就下午会议室见了。你先忙吧。”赵因玮冲她笑了笑，转身出了办公室。

下午，会议室。

看着前边的PPT，听着赵因玮在旁边的讲解，吴雪蔚的眼睛越来越亮。

“久光县未来三年会大力发展当地旅游，有名人IP再加上年底开通的高铁，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你知道如果我们要进军，现在的关键点是什么吗？”赵因玮把PPT停在了久光雪山风景图的页面，向吴雪蔚问道。

“价格……口碑……推广……服务……售后……”吴雪蔚思索着。

“是渠道。”赵因玮一锤定音。

久光的风景独特，但当地发展得并不好，基础条件并没有像自然风光一样令人心动，而这一切完善起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吴雪蔚一下子想通了关键点。

“要是能拿下久裕的独家合作……”久裕是当地一位富商开的公司，不仅仅有民宿，还有几家饭店和农家乐。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听到消息的可不止我们一家。”赵因玮点道，“久裕的老板很在乎环保事业，你可以想想从这方面入手。”

吴雪蔚心情激荡起伏不定，她还有些疑虑，“我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选我来做这个吗？”

赵因玮放下手里的翻页笔，往后将背倚在了椅子上。“你的成绩我一直是看见的，我很看好你。”

她微微靠向吴雪蔚的方向，“有个消息，你迟早也会知道。我不介意提前透露给你。”

“我已经递交了辞职信，下个月就会正式离职。”赵因玮说道。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吴雪蔚有些震惊，一时失语。她很快反应过来，“可是您手下林黎、方昭他们的能力做这个也绰绰有余。”

她不得不承认，赵因玮手底下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如果要选一个接班人，比自己合适的大有人在。

“方昭有她的项目，林黎自己会打算。至于为什么选你，” 赵因玮语含深意，“不是我手下，是杨经理手下。”

许总监调过来之后，吴雪蔚以为公司职位又会恢复方柯在时候的格局。可是听赵因玮的话，似乎会有不小的变动。

杨经理难道会离职吗？不可能的，吴雪蔚比谁都清楚。

那就只有一个意思了，她看向赵因玮。

赵因玮回望着她笑了笑，“我最近收到了一些举报。”

虽然不知道杨吉哪里得罪了赵因玮，但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吴雪蔚怎么可能让放任它溜走。

实打实的饼和虚无缥缈的未来。

吴雪蔚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我有一些关于杨经理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吴雪蔚手里的把柄比赵因玮想象的还要多。

杨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赵因玮点击了发送键。

总部的处理效率比赵因玮想象的更快，铁证如山，再加上胡笛和陈思雯两位当事人的指认，杨吉很快收到了警方的通知。

总部处理这件事的人事是许映濡，她当时就当机立断报警了。爱屋及乌，赵因玮对许映濡的表哥许映亚都多了几分熟稔。

倒是段星，接到许映濡电话的时候还犹豫了一番，从许映亚嘴里听到这话，让赵因玮对资本家的认识又上了一个台面。

公司的开除处分下来的时候，杨吉人还在看守所里拘留。

赵因玮将自己的年假申请单交到许映亚桌上的时候还开玩笑，“没想到有人比我还先走。”

“自作孽不可活。”许映亚摇摇头，“公司是绝对不允许这种行为的。”

“十天长假了，你打算去哪儿玩？”他顺口问道。

“淮南镇。”赵因玮回答道。

“那边的橘子甜，再去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