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诡异猎狱 第3章 白檀

“下车。”巫究吩咐。

苏凌淮别别扭扭的下车，不肯再动。

巫究奇了怪了：这孩子小时候活泼有度，嘴上抹蜜，可爱乖巧；怎么长大了这幅德行？

算了算了，外面天寒地冻的。巫究打开别墅门让苏凌淮进去。

“最近华高附近有分尸案，猫狗鸟雀，乃至人类婴孩，流浪老人，属人力所为，与异无关。”暖气充盈室内，巫究脱掉大衣，缓声说：“说了你经验不够本事不足，再好吃好睡混个几年不好吗？非要接什么案子。碰上这桩事儿我还要费心你的安危……”

“你先休息吧，睡我隔壁那个房间。冰箱里有速食产品，饿了自己随便煮点吃，零食我之后给你买。”

巫究连夜赶来，疲惫不堪，收拾好洗漱用品预备洗洗睡了。

进浴室前，他回头说：“院中那棵树可抚慰亡灵，让它帮帮你怀中那个小家伙吧。”

苏凌淮别过头去不搭理，等巫究一进浴室，立马翻箱倒柜找了个干净盒子，小心翼翼地把猫移到里面。

卷卷叼了把菜刀放到苏凌淮手边，“拿这个刨坑。”

“拿这玩意儿刨坑？”

“他长那么凶，看着就吓人，他家的东西我哪儿敢乱翻啊？明面上看着也就这刀还算好使，你切菜一样把刀插进土里，再用力一撇把土翻开，那不就成坑了吗？”

言之有理，苏凌淮拎着把菜刀去树下刨坑安葬小猫。

“你安息吧。虽然我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刨的坑又大又深，希望你住的舒服。”苏凌淮跟卷卷有模有样的拜了拜。

卷卷的领地意识非常强，自己休息的地方不允许其它生物染指，哪怕是主人苏凌淮。

于是安置好小猫后，苏凌淮给卷卷在客厅临时搭了个小窝，自己洗漱完回房睡了。

房间内充盈的是白檀香味，跟巫究身上的味道极其相似。

苏凌淮喜欢这个味道，抱着被子嗅闻，但一联想到巫究，又忿忿地往被子上砸了几拳，“哼！坏人！讨厌你！”

等苏凌淮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他抱着被子探头查看，发现巫究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沙发上品茶。

苏凌淮见老巫公如此悠闲，故意挑事儿，他赤脚走到巫究身边踹了踹那人的膝盖，“没衣服。”

趾高气扬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拿捏了对面男人什么要命的把柄。

下三白眼锋锐冰冷，巫究望向苏凌淮，微微皱眉，“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苏凌淮紧张得脚趾扣地，还强装淡定，“怎么？哼！”

巫究起身，精瘦高挑的身影压迫感强烈，苏凌淮有点后悔招惹这个男人。

而巫究没有与苏凌淮计较，拿出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金毛狗睡衣递给苏凌淮，“拖鞋在你房间放了一双。”

苏凌淮裹着被子艰难接过睡衣，赶忙跑了。

屋内暖气充足不需要穿衣服御寒，习惯裸睡的苏凌淮睡醒后才意识到自己行李在巫究手里。

是他一开始没把衣服还给我，我不得不找他要衣服。他还凶我！哼！真令人讨厌！

苏凌淮边穿睡衣边诽谤。

穿衣服的功夫，外卖到了。

苏凌淮不会在饿的时候跟食物过不去，没事儿人一样凑到巫究身旁跟着吃。

巫究吃饭动作慢条斯理，速率却快，拿纸巾擦完嘴不经意发问：“脚踝上纹身是怎么回事？”

苏凌淮正没形象地蹲在桌前大快朵颐，闻言一愣，这才想到踹人的时候用的是右脚，脚踝上纹了一圈纯黑的细长花木枝叶。

“哼！还不是某人扣扣搜搜的，送脚链都只送一个。左脚戴了右脚孤孤单单的怎么行？哼！”

巫究无话可说——送一个脚链的某人正是他。

脚链上编织的铃铛平常不会响动，只有碰上异才会有规律的震响。最重要的是只有佩戴它的人才能感受到动静，不会打草惊蛇，不会坏事。

不是太贵重的法器，但以苏凌淮的能力是决计炼不出来的。巫究抽空炼了一个编到脚链上送给他，想着够用就行，谁知道他心思这么敏感，连脚都不能厚此薄彼。

卷卷埋首干饭，心中疑惑。

苏凌淮小时候确实敏感，但现在的他对很多事情都大大咧咧不上心，没心没肺过得很高兴，根本不会这么呛人。

何况，苏凌淮很容易满足，随便收到点什么都能兴奋个大半天，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抱怨得到的太少。

怎么见了这个男人就像个全自动炮仗一样？还哼来哼去的？

没猜错的话，这个男人就是苏凌淮太高兴了要骂两句，不高兴了也要骂两句的老巫公吧。除了长得凶点，人好像还不错。

卷卷觉得奇怪，但苏凌淮没有被附身，也没有冷落自己的嘴，一直在挑肉放到一次性餐盒盖上喂自己，所以它决定再观察观察。

晚上九点半左右，苏凌淮靠脸进了校门。

不知道哪个年级晚自习结束了，一群学生争先恐后百米冲刺进食堂买夜宵。

苏凌淮险些被撞倒，赶忙贴到临近的一棵树上防止被误伤。

眼看一名矮小的男同学在楼梯口被挤搡倒地，一场踩踏事故不可避免，苏凌淮大叫一声，“别跑了，快停下！”

然而没人听他的。

“喂！你们快停啊！是不是有病，要死人了！”苏凌淮艰难逆着人流上前，一双宽大的手揽着他的肩把他带走远离纷乱。

是巫究，他载苏凌淮来学校，但是在校门就不见了。为此，苏凌淮还原地跺脚气了好一会儿。

“你干嘛！救人啊！”苏凌淮挣扎。

“已经救了”巫究道。

他抬手指尖轻动，苏凌淮感觉自己腿抖了一下，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像躺在床上将睡未睡时脑子为了确定身体还活着发出的蹬腿指令。

苏凌淮以为是自己气出毛病了，下一秒手臂也不自禁地抬了一下，抬了一下，又抬了一下。

这好像不是正常反应！

苏凌淮抬头看巫究。

巫究这才放下手，苏凌淮奇怪的身体反应恰巧停止。

“人对自己身体的保护程序致使人无法开发出身体的极限。但是猎奇者能够通过短暂的控制让人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比如：摔倒后顶着踩踏的压力找准机会快速起身。”

“倒霉死了！幸好我身手敏捷！”远处被大部队落下的男生背上有着凌乱的脚印。

后来的两个打闹着的同学见状，上前扶住了他。

“当然，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正常人可能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巫究说。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凌淮，“你还是个孩子，保全自己都难。不要急着做好事，否则害人害己。”

苏凌淮：“哼！”

嘴上不认，但苏凌淮听进去了，“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变厉害？”

“成长哪里是可以急于求成的？你个子都没长好，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苏凌淮气得跳脚，但看到教学楼高层全亮着灯——还有班级在上课，他只得压低声音叫，“你什么意思啊你？我不够高吗？我穿个增高鞋跟你一样高，我踩个高跷比你还高，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矮？”

巫究不是说他矮……

猎奇者不同于一般人。

在身体发育到最巅峰的时期，猎奇者会陆续觉醒一些特殊能力，并且身体各方面都会升华一次，从此容颜永驻，不再衰老。

苏凌淮明显没到这一阶段，巫究这么说不过是在陈述客观事实，最多是言辞不恰当用了“个子”这么个引人误会的词语。

然而巫究好声好气解释完苏凌淮竟然还是气，一步跨三个台阶把那人甩在身后。

巫究无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到了顶层，苏凌淮才终于停下来靠在墙边呼呼喘气，“上顶楼干嘛？累死我了。”

巫究施施然跟来，闲庭信步，轻松得很，“跑那么快，你不累谁累？”

“这是校园中心区域最高的地方，方便我探查标记所有异，也方便我布结界。”巫究解释。

“那你快开始吧。今晚抓到明天就不会有学生遇害了，大家就能好好学习了。”

巫究：“不行。”

苏凌淮冲到巫究面前，焦急地问：“为什么？你不把异收了就还会有人遇害。”

为了不打扰到楼下学生，苏凌淮再急都没大声喧哗，一直压着声音讲话。

巫究摸摸苏凌淮柔软的发，“有人。”

“啊？”苏凌淮止住疯狂甩头的冲动，偷偷摸摸往走廊里探头看。

靠近另一侧楼道的第二个教室门前站着个女同学，手里拿着几张纸，头歪在封死的铁丝网上，应是在背书。

苏凌淮叹道：“她好认真啊。”

“去问问。”巫究拉起苏凌淮，“在学校，要多跟学生聊，形单影只的最好。”

那位女同学注意到了靠近的两人，没什么反应，仍是自顾自地小声背诵。

“同学，能聊会儿天吗？”巫究单刀直入。

她举着资料的手缓缓放下，“哦，好。去教室坐着聊吧。”

她转身，苏凌淮注意到粘着小雏菊的淡绿色发绳紧绑的低马尾。

看着她直直进入教室的背影，苏凌淮惊讶：她就这么答应了？

这怎么行！

眼前这个女同学身形并不健硕，甚至看上去很文弱，应当没有与成年男性较量的力量，跑估计也跑不快。

这一层教室是空的，下一层教室只填满了一半，人员集中在另半侧，若是出了意外不一定有人能听到动静赶来救助。

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答应两个陌生男人的要求，还大咧咧地进入教室把后背暴露出来，但凡两人心生不轨她可怎么办？

苏凌淮担心她：怕不是读书读傻了，怎么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

若是有混蛋见色起意……即使在这个日渐开明的社会里，心理的伤害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阅历的增长而消减，可这种事只要降临了就是巨大的不幸。

还有混账东西断人手脚以牟利，这可是切切实实再无可挽回的伤害。

甚至是那些盯上人体器官的，碰上连命都没了！

她、她、她……

“你不该这么答应的。”苏凌淮忍不住开口，“如果我们是坏人呢？”

女同学回头，用不解的眼神打量了莫名其妙的苏凌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