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程怀鸢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当初我同意你去南城,还以为是你想通了,结果是为了一个女人!”
“……”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我已经向上面申请,下个月你就给我回来!”
“我不会走的。”程怀鸢强硬道:“在我没查清楚舅舅的事情前,我不会走!”
“你——”电话那头哽咽过后,镇定道:“你舅舅的事情已经封档,你到底在执着什么?”
从小到大,程怀鸢可以说是舅舅带大的,他父母经商,常年在国外,于是小小的程怀鸢在舅舅程修家读完了高中。
程修终身未婚,当年他卷入了长今医院失火案,由于办案不力,被上面调去了偏远的山村。
那时候,程怀鸢刚刚考上大学,他甚至在离家之前还没见到舅舅一面。
再后来,家里想让他继承家业,受到舅舅影响的程怀鸢毅然报名入伍。
想起来当初还是舅舅顶着家里的压力,给他安排进了部队。
再后来……等到他出来,却听到了舅舅的死讯。
他的头被砍断,死在了家中。
案发时,只有一个在当地流窜的流浪汉。
档案照片上显示,当时流浪汉手上拿着砍刀,刀上的血迹验过DNA,正是程修的。
这一桩案件最后以入室抢劫结案。
程怀鸢去见过罪犯,他的神经已经不正常,满嘴都在反复念叨一个名字——沈清梨。
“沈清梨?”
“是他的养女。”同事把人物关系表递给他,“案发前,有人目击过程修和沈清梨有亲密接触,沈清梨还在他家住了几天。”
“怎么可能?”程怀鸢不相信自己的舅舅会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下手。
见程怀鸢不可置信,同事把最近街道上的录像调出来,“这是案发前一天,沈清梨从程修的车上下来,两个人去了当地唯一一家高档酒店。”
“这是酒店的消费记录。”
看着清单上的物品,程怀鸢差点把纸板捏破。
“事实如此。”
同事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来,沈清梨的养父知道后,就拿着刀上门了。”
“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沈清梨被妇联带走了,她父亲依法被逮捕。”
“不不不不啊啊啊啊——”玻璃后的男人突然鬼叫,捂着自己的头,神情痛苦:“清梨,清梨是我的啊啊啊——我不会让你带她走!”
“带她走?”
“嗯,这是订票记录,两个人准备去南城。”
程修怎么可能回南城?
“清梨,清梨是我的女人哈哈哈哈……我上过她无数次,凭什么,凭什么你动我的女人!”养父胡言乱语,“瞧不起我的人统统去死!”
听到他的话,程怀鸢一惊。
同事解释道:“她养父确实不是人。”
……
偷鸡摸狗,不干正事,有钱就喝酒,喝完酒就满大街找人打,多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捡到一个8岁的小女孩,对外声称是他的女儿。
然而女孩身上总是带着青紫的伤痕。
等到街坊邻居实在看不下去,偷偷报了警,这才发现女孩从来没有读过书。
“读书?读什么书?浪费老子的钱,她得在家帮老子洗衣做饭!”
面对养父无耻的言论,当地以九年义务教育的名义将女孩送到了学校。
“妈的,免费读就去吧,不过放学了记得回来做饭,要是被老子发现在外面玩,老子把你的腿打断!”
女孩的名字是当地的老师起的。
“清梨怎么样?如花似玉,老师希望你能够善良淳朴!”
……
12岁的沈清梨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在黑夜里无助地留下眼泪。
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发霉的墙壁,耳边传来养父的怒吼:“我的酒呢!”
……
16岁的沈清梨怀着忐忑的心情度过了学生生涯最后一年。
毕业前夕,她发现自己没有来月信。
回到家,她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撕扯衣物的养父,乞求他放过自己。
养父听完只是哈哈笑,口舌黏腻地贴在她的身上说:“我的种,必须经得起折腾!”
深夜。
沈清梨看着下身止不住的血迹,腹部传来阵阵剧痛,她脸色发白,浑身酸软,没有力气。
“救命……”我要死了吗?
沈清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她想要呼救,可是喉咙干涩沙哑,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家里除了酒,就只有自来水。
滴着水的水龙头只有几米的距离,却在她眼中宛若沟壑。
“救救我……我不想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如果世界真有神明,请看看她吧!
……
养父抬头,看着玻璃外和死人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头一震,恍惚间眼前的场景变成了四四方方的院子。
周围布满了魔鬼的笑声和零散的碎肉,无数疯狂的触手从男人脖颈处长出来,他颤颤巍巍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 啊啊啊啊不要杀我——我没有杀人啊啊——”
“是他,是他,是他杀的人!”
“谁?”程怀鸢追问道。
可是养父只是癫狂重复这几句。
同事习以为常,准备带他出去,“怀鸢,这件事已经封了,你也别往外传,这些资料看过就忘了,别为难我。”
“嗯……我知道。”
……
程修银行卡的对账单上的最后一笔钱全部都转进了沈清梨的账户。
之后,他去找过一次沈清梨。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长裙,梳着丸子头,两鬓给留着恰到下巴的碎发,正好奇地翻看时尚杂志。
“你是程修的朋友?”
沈清梨翘着二郎腿,修身的衣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形。
“找我有什么事?”
她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程修生前托我把这个交给你。”程怀鸢拿出一个信封。
沈清梨挑眉,信封看着厚度不低,伸出手摸了摸,好奇道:“什么东西?”
程怀鸢拿了回来,并说道:“给你之前,我想知道,他带你去南城做什么?”
窗外的云层遮住太阳,光黯淡下来,一同遮住的还有沈清梨的半截身体,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他啊?”沈清梨的语调轻松,“想带我去买衣服呀。”
“有什么衣服需要去南城买?”程怀鸢不相信这蹩脚的借口,目光森然,“是你想去南城,对吗?”
沈清梨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程修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
“你养父生前对你进行多次的侵犯,你遇到了程修,想利用他离开养父的身边。”程怀鸢继续说:“我听说你在学校的时候风评就不好,跟好几个人都保持着不正当的的关系。”
“你想说,我引诱了程修?”沈清梨不紧不慢道,还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咖啡很苦,苦到舌尖发涩。
“传闻是传闻,事实是事实。”
“空穴不来风。”程怀鸢盯着沈清梨的脸说道:“你长得确实不错 。”
“……”
沈清梨摸了摸脸蛋,刚刚涂了保湿乳,现下手感有些腻乎。
“一个女人,空有美貌,只会带来灾难。”沈清梨将桌上的杂志翻页,指了指最近火热的电影海报给程怀鸢看,“你瞧,这种道理大家都懂。”
“与其指责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不如有空关怀一下社会。”
“在别人遇到危机时挺身而出才是你的职责不是吗?程.警.官。”
程怀鸢一愣。
“下次出来,记得把内衬换掉。”
“……”
沈清梨提起脚边的白色纸袋准备离开。
“你去哪?东西还没给你。”
沈清梨看着那个信封,指了指腕表,悠悠道:“快发车了,有什么问题,你下次再问我吧。”
“至于那个信封,你自己留着。”
她不喜欢用现金。
累赘。
“沈清梨!”
再她离开这家店的最后时刻,程怀鸢叫住她,还想要说什么。
她没有为他停留,坐上一辆出租车从民文县消失。
再后来,程怀鸢正式毕业后,本来是要回京都,却听到南郊这一块出现了几次无头案件。
最后一桩便是陈文生。
而沈清梨的身影再次闯入程怀鸢的视线。
她变得更加妖娆,明明是同一张脸,气质却越来越诱人。
伊甸园中的苹果即将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