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帷帐内寂静至只听风声。
素言想不出该说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
“是谁的意思?”鹂吹质问。
“我们应当学一些中州的含蓄之美。”赫连素言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的她生气。
“很好。”鹂吹袖手迎风,“回答我,谁的意思,你们意欲何为?”
“你的消息这么慢吗?”素言顾左右而言他。
“我消息的快慢与你无关。”
“诺敏做了什么,你应该是有所耳闻的,那您如今作为他他拉家族的大家长,你觉得你姨是疯了,还是这满朝文武中,唯一的一个实诚人呀?”她话锋骤然一转,“不过您首先也要感谢我们,不然他他拉家此刻能做主的是你的好舅舅,要是你姨当政,怕是先问你一个弑亲的大逆不道。”
“假设毫无意义。”鹂吹道,“既然不愿意回答,那便是金墨与她串通一气,这倒不意外,那好,我现在只问你,你的目的是什么。”她拿棍鞭指着素言,“诺敏的指控,我无法佐证,也不认同她的行为,但她的问题,确实是你们应当回答的,也是你们必须许诺并证明的。”
“还有,”她知道自己有些盛气凌人,但却忍不住要说,“连你也要回答这几个问题,赫连素言,你父母自中州来,又回中州去,你如今心向何方?”
素言沉默片刻,“我在中州可不担一官半职。”
“倘若许你当呢。”鹂吹微微笑过,她推开素言,掀起帷帐的帘子,扬声道,“她的意见,我认可一半,东国诺敏妃确实当废。”说话间她视线扫过她的姨母,停留须臾,又抬起,“因为东周此刻是我们的敌人,东周不遵守我们的规则,不认同我们的律法,甚至上城从未册封他为汗王,从未准许他承袭其父之位,而诺敏妃违令不报,私作主张,立其为嗣,称得上一句该死。”
随后,她看向金墨,“东周是我们的敌人,可鸣岐皇帝与承平副君在时,我们曾并肩而战,这些情谊上无法抵消东周对我们的敌意,那陈国与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当如何论?我们的祖辈,因为剑南道卫氏暴君无道,倒施逆行,才背井离乡,飘零关外,百年不得归乡,只能过世时面南而葬,再望一望故乡。”她深吸口气,“作为他他拉家主,何日我们对东周宣战,何日我以家主之名献叛贼诺敏祭旗,来日我们与陈国一战,望你与她栋鄂茉奇雅也能做到同样的事,否则,我认为你们不适合坐在这里,帝位不是享受,是一种义务与职责,任何一个人坐上这把椅子,都代表着承诺,承诺我们,完成祖辈的夙愿。”
顷刻间议论声沸起,又在刹那间安静。
金墨屈指敲着椅子扶手。
那名来自南国女子正要开口,“我……”
却又被鹂吹喝止,“你的话已带到,不必再开口了。”
“雍郡王。”金墨缓缓开口,她极其平静,“你希望我怎么做?”
“长辈的事,我一概不知。”鹂吹说,话里话外尽是咄咄逼人,“若此事是假,那便罢了,倘若是真,我提请罢黜承平副君信国副君白帐可汗之位,收回追赠封号,迁坟另葬。”
“你质疑的,担忧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样的顾虑令你屡次三番口不择言?你是担心我疑心你背叛吗?”金墨支着头,她柔声道,“鹂吹,诺敏之事只到诺敏为止,我向你承诺,绝不会牵连他他拉家族,因为我坐在这里,”她话语里警告的意味加重了些许,“我就姓他他拉,我当然知道他他拉的忠心。”
暂时安抚过鹂吹,草草了结此事,金墨这才松懈下来,倚在椅子里。
她看向站在帐外的素言。
“乱,称得上,乱无章法。”她转动着扳指,轻声道。
素言看向她,一言未发,遥遥屈膝行礼告退。
“母亲,”金墨取下扳指,这是她母亲的旧物,泛黄的岫玉扳指雕刻成鸾鸟的形状,她捻着扳指,自言自语道,“你教她们我们生来都是一样的人,君王臣子只是各司其职,并无高下之分,而今日,她们站在此,逼问我,你是不是中州人,若你是中州人,活着要祭旗,死了要被罢黜,甚至陵寝都不许你继续住。”她默然了片刻,透过扳指的指圈看向帐外茫茫青山,“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怕你会成为那些你认为不讲道理的帝王,你怕你背负恶名,你怕你……”
忽然她垂下眼眸,握起扳指,“可你……”她视线转而凌厉,狠狠攥住那枚扳指,边缘嵌入掌心留下红痕,于心中无声质问——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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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庭在黑暗中踱步。
虽然置身于茫茫的一片黑暗,但她却莫名地觉得安心。
过了很久,她在寂静中坐下,自言自语起来。
“我很痛苦,可我不能痛苦,我很委屈,可我却过的已经比其他女子更好,我希望我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但我又什么都做不到,救下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她在漆黑中仰起脸,“为什么活着那么苦,那么痛。”
她抱着自己,幻想另一个自己拥着她。
似乎两个人分担这种痛苦会好受些。
“不要继续想着这些。”她对自己说,“要做你能做的,做你可以做的,成与不成,不过都是命罢了。”
说完自己又愤恨地骂道,“你骗谁。”
忽然间她真的觉得有另一个自己,挨着自己坐下,同她贴着背,“太痛苦就忘了吧,睡醒了就好了,我会替你记得。”
“是吗?”声音从身后遥遥传来。“那我想睡,我只想一辈子这么的睡下去,再也不会醒过来。”
“可是你真的能睡吗?”她问自己。
她总觉得,无论她做什么,竹庭都仍然是知道的。
合起眼,再睁开,却是清晨,蒙蒙亮的天,点亮一室,遥遥地,雀鸟啾啾隐约可闻。
侧过头,她看见云菩像一只小猫似的蜷缩在床边。
只要云菩睡在她身边,她总会睡得格外的沉,好久才能醒过来。
她支着身子起来,凑过去挨了挨云菩的脸,小声嘀咕道,“真可爱。”
“很好。”云菩打了个很大的哈欠,她喃喃说道,“又是那个谁。”
“你不喜欢我吗?”疯癫的竹庭如今以“小茉”自居,愣是把娜娜吓得直叫唤。
“你会不会是妖魔鬼怪?”她说,“比如山间的小妖怪,是小老鼠或者小兔子?”
只要别是那种度量衡修炼成精的离谱说辞,她都能接受。
竹庭却摇摇头,说,“你喜欢小妖怪吗?”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俊不禁,“等有空上山,姐姐去给你抓一只,不过说不准是松鼠妖怪,那可怎么办?”
云菩只想把自己从床上揪起来,打上一顿再问问自己,为什么这次不进宫住,是喜欢自己刷锅洗衣,还是喜欢跟疯疯癫癫的竹庭独处。
她就像倒霉的小马,套了一个新车,不管这个车叫四公主还是叫竹庭,不能改变的都是她很惨。
只是她很懒,生气也仅仅是蔫蔫地躺在床上发呆。
“你好些了吗?”竹庭问。
“我一直都挺好的。”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与这个离奇的竹庭相处。
竹庭沉默了会儿,问,“你今天想吃什么呀?”
“什么都不想吃,因为我不想刷碗。”她又裹着被子,缩成一个球。
只要她不吃饭,娜娜和琪琪格她们就没脸叫她洗碗。
让她重新经历一遍年少时的光景真的就是一种报复,一种报应,一种折磨,因为她不喜欢家务,不喜欢做饭,更不喜欢打仗,讨厌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厌恶行军时没有垫子的床和可以硌掉牙齿的饼,当然,最烦的是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外加疯掉的竹庭。
她不吃东西就很容易发病,而疯了的竹庭还不停地缠着她说话,没多久她便觉得那种恶心头晕的劲儿上来了。
作为正经君王——不是漠西草原上这种每日面对草台班子欲语泪先流的虚假皇帝,她卧室里摆满了各种点心,还有最新鲜的水果,几乎每一日都不重样。
现在她不仅没有点心,甚至连冰糖都舍不得买,只能吃点郑珏关店前没卖出去的沙棘球或者山楂球。
她觉得糖球可能有点风干了,吃起来有点难吃,里面变得很碎。
神志不清的竹庭不给她任何自怨自艾的机会,非常离奇的问她,“珠珠是来给你送解药的吗?”
“什么?”她爬起来,“什么解药?”
这真的不是竹庭第一次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而且每次竹庭都会听不见她的解释。
竹庭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伸手过来,摸了摸她的脸颊,“不愿意说的话就算了。”
“这是糖球,真的是糖球。”她飞快地又倒出来两颗,“不信你尝尝。”
竹庭哪怕疯也执拗的很,摇摇头,起身走了,连衣服都不换,还穿着寝衣。
她有一种今天完蛋了的预感,但又不想面对自己凄凉的人生,于是她洗了把脸,躲去书房。
结果珠珠占领了书房。
“我知道你希望我怎么做,我也做了你希望我做的事情。”珠珠拿着一小碟小米,端到鹦鹉跟前儿,“你会说话吗?”
鹦鹉只是歪着头看她。
“我想知道你要怎么做。”贺兰珠摸了摸鹦鹉收起来的翅膀。
这种小鸟怪亲人的,还用脑袋蹭蹭她的掌心。
“我什么都不准备做。”茉奇雅却这么回答,她披着衣服坐在书桌前,什么都不干,对着空桌子发呆。
“那你知道慕如要做什么吗?”珠珠反问。
云菩将面前的隔夜糕点推到一边,“要不要吃点心?”她岔开话,“这么快赶过来是不是很累,你休息的怎么样?”
珠珠不买账,只是凝视她许久,说,“你变了,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模样,但,”她忽然说,“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哪怕你变了,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是真死还是假死?”云菩交叠手指。
有一刹那她以为这个珠珠就是她所来之处的倒霉珠珠。
可惜不是。
贺兰珠说,“那个粉身碎骨的我已经很彻底地死掉了。”她几乎从不谈从前的经历,此番却罕见地说出,“当年我的同伴背叛了我。”
云菩安静了会儿,忽然问,“那你为什么还会相信另一个同伴吗?”
“倘若不值得信,后果大概也就是死吧,到了那种情况,这个世道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珠珠把鹦鹉放回笼子,“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是真的在意也好,做给别人看的也行,你怎么做,做了什么,我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才赶回来告诉你。”她摇摇头,“我现在很茫然。”她又说,“你应当能猜得到,慕如会怎么做。”
她和珠珠的关系一直都很诡异。
其实她们都是别扭又奇怪的女孩子,与大家格格不入,这导致无论公私,她们很亲近,却处处都合不来。
或许在她觉得珠珠幼稚的时候,珠珠觉得她恶毒。
许久,她说,“明牌不一定是好打的牌。”
假设她没死,这不是死前的一场幻梦,她是一个倒霉蛋,真真实实的从一个世间,摔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她是唯一的一个人吗?
即便这个世间与她的居处有些不同,但处处相似,最重要的是,每个人的脾气秉性都如出一辙。
大大小小的事件是靠一点点运气外加事件之中的每个局内人所促成的。
她看见的是明牌,那别人呢?
“我想请大家一起猜牌面。”她又避开珠珠的视线,唉声叹气的琢磨起竹庭。
竹庭的新病症还是蛮可怕的,吓得娜娜每天都大喊鬼上身。
“不理解。”珠珠挽唇一晒。
“没关系。”她笑起来,“我也只是胡乱猜猜。”
就在此时,成宫人打帘而入,“你在这里。”她视线很刻意地落在珠珠身上,停顿许久才说,“我有话想与你说。”
“她听不懂。”云菩把笔放回架子上,这是她第五次整理笔架。
“江淮出事了。”成芙看了看站在鸟架前的那个年轻女孩,踌躇一番,觉得既然云菩不在意,大概这是信得过的女孩,“会稽楚王反了。”她说,“官家命诸葛文挂帅,又准了纪小姐此前的奏请,许纪小姐特立凰羽卫。”
云菩轻轻地对手呵了口气,很怕冷的模样,其实还未到深秋,晌午时分天气还算暖和,过了会儿,她把外罩大袖的袖子甩下来,藏起手,“她呀。”
“是。”成宫人总是低眉顺眼的样子。
“所以?”她试探着问。
中州人说话一定要藏满弯弯绕,一句扩成五句,旁敲侧击又带着暗含深意。
成宫人一会儿说上城冬天会不会好过些,一会儿又说诸葛文挺难的,俗务缠身。
她本身中州官话讲的就不太好,被绕了这么一大通,她只能把成宫人晾在一边,全靠自己猜,大概成宫人觉得这是必输之局,叫她带着竹庭快跑。
“她至少还是读过很多兵书的。”她许多年后回忆年轻时的事,最想不通的是她跟四公主说要不她来处理,四公主痛快地答应了,不管怎么追忆细节,四公主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甚至那里的四公主可能知道她的名字,即便如此,仍这么做了。
在她对四公主最生气的时候,她觉得这真的是愚不可及,连兵马等于承天受命这一亘古不变的道理都不懂。
但客观些,从四公主让诸葛文挂帅来看,大概是真的没有可用之人。
杨棋应当是一个更好些的选项,不过她猜四公主暂时没有魄力彻底割舍掉态度含糊的郑棠,不愿意做主,特准杨棋和离——而杨棋那种烈性女子肯定拒绝以首辅夫人的身份再度掌兵。
至于纪鸯,以此刻纪鸯的能力,那还是诸葛文好一点。
“只是,”她问,“我记得她说,她是一个杂号将军,赚点饷银拉扯儿女。”
虽然诸葛文说话时语气戏谑,但她猜诸葛文地位应该不高,不然很难那时说走就跟母亲回来了。
成芙沉默了会儿,轻声道,“中州女子不得为官,小文已是特许中的特许,只在内宫行走,于禁中办事,人们这才同意。”
“其他人呢?”云菩微微低着头,光线扫过睫羽,投下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的人称了病。”成芙柔声道,“有的人,就连我都无法信任。”她走过去,帮云菩理了下她乱糟糟的书案。“你们怎么过冬至?”
她委婉地提醒,冬至是最重要的祭祀之日,是一个走的借口。
“你与我母亲关系更近一些?”云菩问她。
“我不敢赌。”成芙垂下眉眼。
她不信官家不知情的辩解,只觉得这个宫中严寒刺骨。
所以她宁可出宫陪伴着已经疯了的长公主,和云菩带出来的小小宫女们一起谈天说地。
倏然云菩问,“倘若,有一日一个人允许你入朝为官,可最后正是这个官职害死了你,你恨不恨这个人?”
“在陈国,女子不得为官。”成芙哑然失笑,片刻后又收敛起笑,沉声道,“我忠于卫氏,忠于陈国,因此,这是不可能的。”她说,“我不是将领,也不是亲眷。”
过了会儿云菩开口道,“母亲当年和亲来到信国,身边是带着侍女的,”她捧起茶盏,“我出生后,从未见过这些人,她身边的人,只活着一个沈氏,已经降了信,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那些侍女,有的忠心耿耿,被以各种名目,分别处死,有的愿意归顺,却被祖父赏赐给追随他的将领,这些人,跟卫氏,跟陈国,都有着深仇,最终,她们也都死了。”她慢慢地合上茶盏,看向成宫人,“我可能过些时日会走,但她不能再跟我回上城。”
崔氏一干人等在时,他们是更令东之东旧部紧张的敌手,而如今没有这些敌人,她们就会想起过往,将视线落在竹庭身上。
尤其这里还多了贞纯和承平妃不可告人的往事。
她起身要走时成宫人叫住了她,“可是……”
“官家信任诸葛将军,你便也应该相信她。”她决定去找竹庭。
竹庭从不辜负她的第六感。
母亲一袭白衣,披头散发地跪在榻前,正对二姨母的骸骨。
竹庭手握棍鞭,咬着唇,喃喃道,“阿姐是败兵之将,没能护好你们,依规,愿领责罚……”
她扬起鞭,可云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扑到她怀里,她怕打到云菩,赶紧把鞭子扔了。
“你做什么?”她不高兴了,质问道。
“我真受够了。”云菩不得不跪在榻前,拿筷子把鞭子和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灰一起扒拉了出来。
她看了看粘满灰的鞭子,生气的把筷子和鞭子一起丢进了废物桶。
这会儿竹庭是竹庭了,可又在犯新的病。
“我们去杀了姓陆的,给你妹妹报仇。”她很烦躁地跟竹庭说,“你负责找到他们,我来动手,报完仇我们就回上城,怎么样?”
竹庭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她不该死,你更不该遭这样的罪,都是因为我。”她轻声说,“我本以为我会死,可最终,我活,她死,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剩了,只剩我喘着的这口气,我想以我这条命,换她活下去,但最终,她死了。”她无神地看着墙壁,“杨玖,是我母妃的养母。”
“杨玖,和卫氏有着血海深仇,卫氏这般待她,她凭什么放过你?她对陈宣战之日,你便是祭奠过往祖辈的祭品,是信国的战俘,你以为你是和亲公主吗?你是俘虏,开战之时就是你的死期,你将会在成千上万人面前,被五马分尸或三千刀凌迟,只有贵族才能被斩首,有一个痛快好死。”云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开口,话说出口前先退开数步,以防竹庭恼羞成怒要打人,“你本就是死局,只是杨玖没算计过天意,死的更早,你妹妹的死那是自作孽。”
“这是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生他的骨血,替他家延绵子嗣,分娩之时,却被他迫害,活生生的疼死。”竹庭果然勃然大怒,她大概当真不许别人说芍阁的不是,“你不怪他,却要说小芍自作孽。”
“她若无辜,那纪鸯算什么?”她凝视着竹庭,“纪鸯活该遭受她遇到的那一切吗?”她又退开几步,走到门口,准备状况不对伺机跑了再说,反正这是竹庭的家,是时候让成宫人这个嘴里的忠臣来尽忠了,但她要快乐一下嘴。
不知道竹庭到底哪句话说错了,还是每句话都不对,她对金墨所有的怨恨顷刻间朝着竹庭发作,“大概你原本也想为他生儿育女,举案齐眉,可能你也觉得,给他诞下子嗣,一切都会不一样,你们和乐美满,我这辈子真是自讨没趣。”
其实她知道,她能活下来全靠竹庭的怯懦,恨着温尔都,却没有杀生的骨气。
草原上,像她这样的孩子,要么不会被生下来,要么生下来也会死,在东之东,母亲从不养育违背自己意愿到来的孩子。
只是竹庭为芍阁的辩解让她一下子想起了金墨。
她继承了竹庭的怯懦,宁可让娜娜去练手,也不想让局面走到她不得不斩杀金墨的地步。
可她真的恨,真的怨。
金墨口口声声地说,无论宫规礼制还是血缘,她们都是亲人,是母女,是姑侄,却一次又一次的怀孕,每次给她点优待,一些长辈的疼爱,又会因为怀上孩子而转瞬即逝。
但所有人都叫她感恩,又说她脾气不好和整日里目无纲纪全因金墨的溺宠。
珠珠这个千年博后除了发不出文章外什么都会,会修水管,修下水道,会设计枪,设计水泵(还会穿越,珠珠不是丧,她不太喜欢这个没有自来水没有电还没有暖气的鬼地方)
珠珠是隐藏在文中的穿越女,所以最后云小狗提前了至少3-4个世纪拿到了枪的图纸(然后她又重生了,简直就是叠buff)
不过珠珠还是有道德底线的,起码她没给云小狗兜售DMSO和FBS一比一,来点液氮来点冻存管,咱们女本子就是要整点ag的小日子去
round1珠珠觉得云小狗是个幼稚的小鬼她俩没有任何共同语言(所以珠珠是对她朝纲独断狄克推多行为最不满的)
round2她俩终于算同龄人了
云小狗还是出手去捞了诸葛阿姨
本来我设计了紧张刺激各有算计再来点计中计连环计和互相利用,结果主视角是云小狗这个小破孩
云小狗everyday:啊,倒霉,啊,I am touching fis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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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