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话宣之于口的那一刹那,清歌就后悔了。
她想,我跟一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但她仍旧逮了个空,从云菩手里把画抢了回来。
她嘴里敷衍着云菩,视线却盯着画里的两只毛茸茸的胖兔子出神。
长姐画技并不好,她画的小动物总是肥嘟嘟的,拥有一个滚圆的身躯,无论是鸟、兔子还是小猫,都是圆乎乎的。
她始终记得那一天,长姐偷偷带她出宫玩,还领她去街上游玩,她们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出门看了花灯,长姐还给她买了一对儿鹦鹉和糖人,翌日,长姐声称要出门一趟,她以为还是去外边玩耍,便哭闹着也要去。
长姐拗不过,给她画了两只兔子,叫她去和画里的兔子玩。
时至今日,无论长姐病情如何严重,人是否彻底的疯癫痴傻,长姐都记得有个小孩喜欢兔子,需要画兔子去哄她。
只是当年是她,而如今长姐把喜欢兔子的孩子记成了云菩。
这让她心里不是滋味,泛上淡淡的酸。
她想像姨母希望的那般,做一个公平公正的人,也想像生父那边,做一个圆滑而又游刃有余的官家,只是两样她都做不到。
为君者是万人的仰仗,因此她心中所有的恐惧、惊慌、忐忑与痛苦,都不能道出。
她以为长姐回来了,她便再度能拥有倾诉衷肠机会,只是现实却不让她如愿。
她又痛苦不已地攥紧了画纸,质问云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哪怕是疯的,活在幻觉里的长姐,那也是正常的,可以让她依赖的姐姐。
“需要有人告诉她。”云菩也有她的道理,“她病了,而不是陪她演这一出戏码,哄骗她一切如常。”
片刻沉默后,四公主忽然说,“你难道不能明日,后日,哪怕数个时辰后,到傍晚也好,再打破这一切么?”
“没区别。”云菩看着歇斯底里的竹庭,又看向杨棋。
杨棋三指扣着她的水烟,极其用力,指关节都泛出青白,视线盯着竹庭的身影,面容与视线皆是痛苦。
“阿姐对我来说,不完全是姐姐。”四公主说,“她是我最亲的人。”她停顿许久,说起一桩皇室秘闻,“父皇不希望我母后与姨母走的太近,他不愿意看到纪氏姐妹的相亲相爱,他之所以立我母亲为后的同时又纳了姨母,是为挑拨离间,致使姐妹反目成仇,让纪氏卷入母后和姨母膝下子嗣的储位争斗,借此分化纪氏,所以我母亲是名义上的皇后,但父皇赐予姨母协理六宫之权,让姨母做实质上的皇后,我自生下来,便抱养给了姨母。”说着,她忽粲然一笑,“只可惜,在他生前,母亲和姨母始终没有斗起来。”
四公主从不说平白无故的话语。
“姨母虽自认身正,视我如己出,但实际上我能感受得到,她偏爱这长姐和二姐。”她摇摇头,“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那时,二姐也还是个小孩,只有长姐最疼我。”
她似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要说服她,只是事实上,四公主既不能说服自己,也没能说服她,就是很失败的发起了脾气,“我只想再见一次我的姐姐。”她凶狠地瞪着眼,像咬牙切齿的鹿,声音也变得很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她已经这样了。”云菩只觉得无力。
四公主不适合当一个官家,却坐在了官家的位置——她并不是说四公主不够聪明,至少在杨棋称竹庭为主上时,四公主也流露出了探究的神情——四公主很天真,也很幼稚,欠缺敏锐也欠缺手段。
倘若把她放在四公主的位置上,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会优先处理杨棋,因为竹庭已经疯了,这点改变不了,不如做些能做的。
但四公主偏不。
“不,她不是这样的。”四公主很固执,“可能你生下来,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疯疯癫癫的样子,那都是你……”她又记起了自己安慰人的那些谎话,硬生生地把话变成了:“父亲、我父亲和我姨母的错,但我认识的她,不是这个样子。”
“是的,我生下来,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云菩供认不讳,“那都是我的错。”
她本想极有风度的做一个年长者,但四公主越揪着她不放,她便盯着四公主紧握的涂鸦画作开始生闷气——她可以原谅母亲记不清时间,总以为她还在稚龄;说给她做了她最喜欢的饭菜却煮了奇怪的东西;硬说她喜欢兔子与猫狗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却不管她很嫌弃小动物的事实,凡此种种,她不得不原谅,因为母亲是个病人。
可从四公主的反应来看,母亲更像是把她三个妹妹的喜好,强加在了她头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是妹妹们喜欢的,就该是她喜欢的。
忽然她就想到了娜娜说的话——卫竹庭其实压根儿就不了解她。
她也不知道如何用恰当的词语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只不过她会庆幸,还好她真正年少的时候听不懂中州官话。
倘若小时候的她真的能听懂这一切话语,可能会伤心吧。
“你们别吵了。”纪鸯硬生生地把她们隔开。
表妹耷拉着脑袋,“我没有和她吵架。”
四姨沉默了好一会儿,湿漉漉的眼睛长长久久的看着抱着母亲骸骨痛哭的姨母,又痛苦的别开脸。
或许表妹是想下一剂猛药,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刺激姨母的方式让姨母恢复正常,可姨母不仅一点都没好,表妹和四姨吵完架后她也气病了,能一起照顾姨母的人又少了两个——还要匀一个出去照料犯了肺病的表妹。
每日看见母亲的骸骨,她还是会想到自己的冤屈,纪太妃将一切罪责都加诸到了她的头上,各种平白无故的指责只要一想到就会让她萌生不如一死了之的念头,只是她现在没空去想这些事情。
她想回宫住,宁可过每天被女官申斥的日子。
表妹的家里都像一个鸟笼,里面养着无数只鹦鹉,各个都会说话,每一只小鹦鹉的叫声都敌得过五百只鹅和八千只蝈蝈。
而此刻,她相信表妹地位卓然了。
至少表妹能爬起来吃饭的时候只有娜娜她们几个女伴是一起坐下来吃饭的。
今天表妹说不舒服,不吃午饭了,她带来的那群女孩子就全坐了下来。
而且这群女孩子的嘴巴一刻不得闲,她们固然只读过一点书,根本不算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她们却什么都想聊上几句,筷子一拿,嘴巴就闭不上了,她们根本不知道懂餐时要安静的规矩,也不明白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吃饭的同时她们叽叽呱呱的,路过的狗和飞过的鸟都得被她们说几句,连斜织的细雨都躲不过被评头论足一番——真的很像那些冬天在书院前坐着晒太阳的落榜的书生。
如若世上有后悔药卖,她宁可憋屈地死在宫里。
“我跟你说呀。”翠星河说话时会晃动筷子,菜汁甩在了盘子边。
这是压垮纪鸯的倒数第二根稻草。
“我真是受够了。”她企图教训翠星河,“吃饭时也要遵守规矩的。”
翠星河看她一眼,试探地说,“豆浆?”
纪鸯丢下碗筷,她一言不发,沉着脸走进西次间,“云菩,你给我起来。”
“不要。”云菩飞快地缩回被子里。
其实哪怕是小时候的她,也一度想让在晋阳发生的倒霉事就留在太原。
只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伤病都会反复,有时仅是高声地说了几句话,随之而来的是胸壁的剧痛和喘不上气。
郑珏曾安慰过她,说她这种情况是肺里的空气从恢复的不怎么样的伤口里跑出来了,积累在胸腔,只是难受,倒不至于死人。
但难受一项就够她反复地给所有她不喜欢的人重新记上好几笔,包括这里的竹庭在内。
于是她躺在床上,拿着本子,写着她只能跟自己说的那些念叨。
很快,她躺的有点饿,开始画图充饥——她近日吃不下饭的原因是吞咽时胸侧痛的太厉害,倒不是她不饿,至于做,她不想起床,自然懒得去煎炒烹炸。
她追忆着之前吃过的好吃的,在本子里画着舒芙蕾。
在她画翻糖蛋糕的时候纪鸯冲了进来。
她只能学竹庭发病时的木头人样子,直挺挺的躺着,虽然她所有见不得人的唠叨都用拉丁文写成,可图大家都认识。
纪鸯果然很不讲道理,她哗地拉开床帘,“混账,”她骂道,“豆腐脑,都怪你,你的家臣今天都知道跟我说豆浆了!”
“但你每天都在喊豆腐脑。”她现在觉得纪鸯比裴笙更可恶。
“你就这么做公主的么?”纪鸯抱怨那群姑娘吃饭是吵闹,吃相埋汰,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完全看不出当日初见时的颓然模样。
只是每次纪鸯都很快朝着奇怪的张牙舞爪方向飞奔。
总之,她就是一个混账的怪姑娘。
“我去说说她们。”云菩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出面当个和事佬。
她相信纪鸯没有夸张,这群小姑娘就是唧唧呱呱的很能说——尤其今天是七月初七,涮锅日,煮涮锅的日子所有人都要坐下来,一起吃特别辣的锅子,哪怕她躲在房间里,从醒了就一直能听见说话声。
只是说的最欢的根本不是翠星河,是纪鸯。
“以前是以前,可说不准现在她就是个变态,寄人篱下这么多年,过得痛苦,让她变态了。不过,她也可能生来就是那么的扭曲。”纪鸯是反由奢入俭难的经典反例,说话间她就往嘴巴里塞了一口菜,完美的重现了她对翠星河地控诉,可能就这一顿饭的时光,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咀嚼地同时将所有的谣言与绯闻添油加醋,“说不准她就是喜欢她姑婆,偏爱老太太。”
“她不喜欢诺敏。”云菩觉得她必须站出来替自己说句公道话。
“你怎么知道?”纪鸯还说她,“知人知面难知心。”之后绘声绘色地继续替茉奇雅与诺敏大妃的罗曼蒂克史添砖加瓦,说的细节详尽到让云菩都怀疑纪鸯是不是仰慕诺敏那个皱巴老奶奶。
她想趁着纪鸯并不知道她身份的大好时机挖苦纪鸯一番,不料娜娜从她吃涮锅专用的特大骨瓷盘子里抬起了头,“啊对了你有一张请柬。”
娜娜一打岔,小雀说,“我们要不要换个锅底?”她说,“我觉得汤煮久了。”
“换,再吃一轮。”纪鸯拿着筷子指点江山,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所以她为什么要娶诺敏?”
娜娜用视线余光瞥了一眼茉奇雅,后者正忙着看纪秘书监送来的请柬。
她逮了个空,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
翠星河抢先说,“她就是个变态啦,不要用你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的思维,去揣测变态的想法。”
茉奇雅唰地就拿信抽了翠星河的脑袋,“你讨不讨厌?”
翠星河咯咯笑着,“她知道茉奇雅是个大变态。”
云菩真的很想让翠星河立刻马上滚回上城,却又不得不去处理她此次中州之行唯一想做的事和最大的目标——纪正仪——而恰好,纪正仪请她去游湖。
实际上她觉得这一局不管怎么设计,纪正仪都没少占了便宜。称帝的君王不一定能一统天下,即便偏安一隅,那也是皇帝。
可她不得不便宜纪正仪。
西信受东之东的从母法影响颇深,只认母家,以姨表为至亲,因此,哪怕她亲手处理掉的温尔都,只需哭一鼻子,朝野的舆论上就会原谅她,但假若她料理了四公主,那她会被口水淹死。
所以她必须绕开卫清歌。
她悻悻然地叫娜娜回信,“你要出去玩么。”
“有好吃的吗?”娜娜扑闪着眼睫,充满期待地问。
当即,她决定,“你别去了,我自己去。”
珠珠和慕如到处蹭饭的事已经让她丢尽了脸——纪鸯甚至已经准备利用她们这个特点来设局挑拨离间,娜娜要是再去纪正仪家胡吃海塞一顿,她真的不想活啦。
“我不会像珠珠那样没出息的。”娜娜争辩道,“我小时候可没吃过泔水。”
茉奇雅极其刻意地扫了一眼她的小料盘。
她看了看自己堆了七种蘸料的狼藉,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茉奇雅彻底听不下去纪鸯的胡说八道,顶着她那件被洗的有些开线的薄斗篷走了,路过太后娘娘居室的时候又让斗篷滑下来,挂在肩头,猫猫祟祟地将门推开条缝,把脑袋伸进去张望。
太后娘娘就坐在门边的椅子里,她都能从门缝看得见太后娘娘,茉奇雅肯定被她娘逮了个正着。
“你好些了么。”竹庭吃力地抬起眼,问,“我好一点了。”
她想逼着自己思考,去想现在发生了什么,她又该做什么。
只是现在她根本没有想事情的力气。
“我明天出去一趟。”云菩也不进来,就露着个小脑袋,扒在门边。
“好。”她回忆起发生的事,她想将一切串在一起,可思绪断成一片一片的。
忽然她想起前几日的事,虽然那天她依然活在错乱的思绪里,但她流利又顺畅地说出了她所有想说出口的话语,比如告诉云菩,阿娘并不讨厌你,因为你是个女孩子,所以阿娘留下了你,也把你养大。
但这句话对她来说太复杂,她只能用极其简单的字眼,拼凑成一句,“你现在知道了,告诉你了”,企图用这句话提示云菩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云菩并没能理解她想说什么。
经过片刻沉默后,女儿很温柔的打了圆场,“嗯,我发现三姨和四姨都喜欢小兔子。”
很多时候竹庭无法从她神情和语气里看出她真实的情绪,只是她觉得云菩可能会不开心,又磕绊着解释,“不,你喜欢。”
她忽然找不到用来形容小时候的词语,只能又重复道,“你喜欢。”
“行吧,我喜欢。”云菩无奈地顺着竹庭的话往下说,“我也最喜欢小兔子。”
她掩上门,奢望隔门见槛内的一切,却不用见室内人,半晌后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又扭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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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说。”年年用笔戳戳罗袖。
罗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在她们痛苦地每天早起梳头时,这个家伙用狗尾巴草编了一顶草帽,把那些金银珠簪及步摇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插在草帽上,每天早上懒洋洋起来,用不屑的眼神看她们梳妆打扮,而自己极其飒爽地戴上帽子就出门上课。
“你的草帽多少钱?”她压低声,“能不能编一顶,卖给我?”
“不卖。”罗袖小声说,“你到处讲我坏话。”
“什么坏话?”花卷伸着脑袋过来了。
“不告诉你。”罗袖把花卷的脑袋推回去。
“我那不叫讲你坏话。”年年说,“我是描述一下你的小辫子,”她想起罗袖的那些糗事,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就是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呀?”丽丽的脑袋也凑了过来。
“是袖袖的糗事。”花卷像发现了皇室惊天秘闻一样激动,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赫连将军在痛苦地对着书本来论因地制宜。
在课堂上讲小话就是最开心的,任何八卦都别有一番风味。
“你如果告诉我,”丽丽说,“我就告诉你一个大八卦。”
“不要。”罗袖想拦住年年,可年年已经跟丽丽咬了耳朵。
丽丽笑岔了气,“哈哈哈哈你居然……”
“太过分了。”罗袖威胁,“我要杀掉你。”
这时丽丽很猥/琐地缩着脖子偷偷看赫连将军的视线,确认安全后更猥/琐地把半个身子趴在书案上,就为了把脑袋伸过来,“我跟你说个大八卦。”
“我听说,”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卿玉阿姨的小孩是换的,换的还是中州一个叫诸葛文的女将军的孩子。”
“中州还有女将军?”年年一惊一乍地,“中州的女人只能当奴隶的,我娘这才冒着丢命的险,把我送了出来。”
据年年所说,她母亲是一个勾栏楚馆里的风尘女子,她出生那年也正是安郡王奈曼萨日朗权倾朝野的那段时光,当年奈曼将军还年轻,成车的高价自陈国买珍珠和饰品,她母亲逮到机会,给她准备了干粮、水还有钱,趁天黑,将她放在卖饰品的车里,让她来到西信,能读书做官。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罗袖很不喜欢年年说中州的坏话。“你们当年还有男丞相,现在街上都看不见一个男人。”
“那是他们不听话,长得又不好看。”年年比她更适应这里,本质上,年年就是一个西信女子,“当不了中人,也不能殷勤侍奉女子,就去当肥料吧。”
“总之,她有个小夫人,叫相公喻君侧室柳。”
“她名字怎么这么长?”花卷震惊了,“她的小娘姓相公,还是姓相,姓相公喻?”
“断句都不会。”年年鄙夷地看着花卷,说出惊天之语,“她的小夫人叫相公喻君,诰封侧室,赐号是柳。”
罗袖要尖叫了,“不是,是她相公姓喻,她丈夫的妾室姓柳。”
“什么玩意。”花卷撇撇嘴,“将军是要落饰的,落饰以后不能和男人在一起。”忽然她眼睛一亮,“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把孩子送给卿玉姐了,因为那是她和野男人的私生女。”
“她一个女将军哪里来的私生女?”罗袖简直无话可说。
“她落饰了啊,堂堂大将军都要落饰的,哪有生孩子的将军?万一生出来一个中人,你养还是不养,养吧,做中人也要选相貌身材与才智的,不是谁都能当的,不养吧,又是自己的小孩。”花卷完整地用西信风俗讲述了一个离谱的故事,“规矩就是这样,落饰了只能通过三择练来过继继承人,哪怕在落饰后跟别的男子生了孩子,孩子也算做外室私生,不能继承她的爵位,更不能继承她的家产。”
“不对,”年年打岔,“奈曼家会生小孩。”
“她家据说有一种神奇的药,特别准,男子吃了后要么不能仅中人之职,让女子妊娠,要么就只能让女子生出女儿。”丽丽小声说。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寒芒一闪,一枚黑棋携风声凌空而过,正中丽丽的脑门。
素言面色凝重地看着书案上面的两盒棋子,这是萨日朗落下的,是她当年的梦魇。
萨日朗不会下棋,更不通棋数,但萨日朗家里有很多副棋盘和棋子。
起初她以为是双双姨喜欢对弈,后来她知道了,棋子是用来打上课热火朝天讲小话的倒霉小番薯的。
当年她跟同僚在课上闲谈时,没少被萨日朗用棋子打脑袋,有一堂课她被打了四次,也正是那次,她发誓,倘若她有出人头地之日,她绝不会做像萨日朗那样的烂人。
此刻她出人头地了。
但她又抓起一枚棋子,劈手扔过去,紧接着,听声辩位,打中了第三个。
“你们讲话的声音比我还大了。”素言说,“去后边站着。”
她把这群小年糕赶到屋后,继续对着她甚至课前没来得及看一遍的兵法绞尽脑汁的瞎讲。
“天时,地利,人……”她刚开了个头,被她发配到屋后的小豆饼聚成一个圈,又热切的聊上了。
显然,和她小时候一样,上课的内容多枯燥,还是别人家的闲话好玩。
虽然她也好奇,也支起耳朵偷听诸葛文家的精彩家事,但为人师表,她要赏罚分明,课后她就给这四个留堂的小馒头找了活,“你们要将功赎罪,协助裴公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云小狗:谣言止于智者,谢谢
当年云小狗身份揭穿的时候,纪鸯第一反应不是你个大骗子而是:我靠云小狗娶她婆婆
基本上这个小说的时空里最离谱的三个谣言,云小狗娶婆婆(云小狗:我不想活啦);卿玉、诸葛文和诸葛文小老婆三个人生了个崽(卿玉:?);萨日朗家有神奇的生女神药(萨日朗:我家只是如果生了男孩子就养到十三岁扫地出门……)
这只云小狗是2.0版,1.0版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多愁善感的纤细女孩,还要靠她现在觉得很没出息的四姨开导,清歌要是当了近三十年的皇帝,心态也不一样(云小狗履历严格来说应该是十三岁登基十七岁亲政二十六岁一统东西,从此开始了她在拜占庭花天酒地打牌摸鱼睡懒觉的日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1章 第二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