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茉奇雅和她哥哥到底谁更古怪些的这一问题,若让洛伊丝评论,她心中的天平倾向于茉奇雅。
这个乖巧的女孩有时能做出很诡异的事情。
比如现在,她把别人的脑袋搁桌子上,用餐巾仔细垫好,然后跟她说,“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家店不太好吃?下次我们换一家。”
“真不好意思。”她指指瑞恩的脑袋,“他眼睛对着我,我吃不下去。”
茉奇雅的脑袋也挺有问题的,只是她不承认,她把瑞恩的脑袋转了一下,“这样好一些吗。”
洛伊丝重重地叹了口气。
“说真的。”茉奇雅总会跟她恶魔低语,“要是你是教皇的话,你就不用愁你哥跟你丈夫的奇怪性格了。”
邻居这个叫信的国家是一个家家户户都只认母亲的原始部族,只是挨着东陆,这让她们拥有先进又发达的一切,却依旧以女人作为唯一主导,这导致茉奇雅总以为她才是嘉礼家的主人,只跟她谈判。
其实她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女孩,家族用来联姻,并巩固家族势力的棋子,她连自己的命运都做不了主,更何况去夺取教皇之位。
当然她不愿意纠正茉奇雅的这种错觉,这种误会让她有一种作为男人的快意,她和茉奇雅像两个绅士一样,在酒馆里,杯酒之间密谋着天下大事。
即便她没有这种能力,可幻想一下总是无伤大雅的。
做过短暂的白日梦后,她还是告诉了茉奇雅,“我第一个丈夫,是个只喜欢不满十岁女孩的变态,可我父亲还是把我嫁给了他,我恨他,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依然假装我们浓情蜜意,我第二个丈夫,你知道这个家伙。你看,我都不能自己挑丈夫。”
“等你回梵蒂冈后,”云菩说,“你只要照料好了你的父亲和你哥,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她倒没认为嘉礼教皇一家的主人是倒霉的洛伊丝,当然,她也不认为洛伊丝跟自己父兄有着深厚的感情。
倘若嘉礼将洛伊丝悉心培养,设为继承者,那她万万不敢教唆洛伊丝做这种事。
但平心而论,论办事的爽快和利索,她觉得洛伊丝比她爹和她哥好使。
老嘉礼上了年纪,脑子不那么灵光,经常忘事,甚至还有一股老男人的臭味,不管躲得多远,就算她这种鼻子不是很灵的人,那种年迈腐朽的味道依然能闻到,每次她都很想捏住鼻子。
至于小嘉礼,她觉得那个男的是个自以为是的弱智,他倒不是不努力办事,只是智商摆在那里,他努力的极限也就那样了。
可是嘉礼一家都是阿拉贡人,看在安妮塔海军舰队的面子上,她只能撺掇洛伊丝。
洛伊丝动手那是她家的家事,她动手那可就是隔空殴打安妮塔了——即便她和安妮塔唯一的共识就是老男人真的有尸臭,她和那个阿姨唯一的一次相谈甚欢就是疯狂往谈判的房间里喷香水并说老嘉礼的坏话。
依然是那句话,嘉礼是唯一一个出身阿拉贡郡的教宗,为阿拉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教宗的位置不仅是嘉礼家财富的体现,更是阿拉贡在西陆权势的彰显,因此,安妮塔极其看重这个老头。
“我这辈子都不会回梵蒂冈,茉奇雅。”洛伊丝的视线涌上悲伤。“不要跟我说这种话啦,我哥经常挂在嘴边,说一切结束后接我回梵蒂冈,可是你瞧,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的婚礼了,我流产过,生过已经死了的小孩,我怀孕过五次,露易丝是我第四个孩子,我还该死的在这里,这家馆子里跟你吃饭。”
“哦不,我会让你回去的。”云菩承诺,“我可不是你哥,只开不能兑现的银票。”
自然洛伊丝不会相信这种以哄骗为目的,用来安慰人的假话,但她从不免费请人吃饭。
她端着薄荷茶,看着茉奇雅,心情特别好的送茉奇雅回到边界,回馆子里拎上瑞恩的人头。
茉奇雅是一个自我感觉特别良好的女孩,对自己外界名声浑然不觉,对于她自己的国度来说,名声问题很好解决,她发了点粮食,叫小孩免费去义书塾读书,过年时又用抄家官员得来的钱挨家挨户发了点,这些恩惠堵住了所有信国子民的嘴巴。
至于其他国度,人家的百姓可没拿她的吃的,也没拿到她的钱,小孩也没有免费的书读——虽然今晚这家馆子的老板娘和老板吵架的时候已经开始大喊大叫“你要再这个样子,等这里被信国侵吞,那个不能容忍喘气男人的女人杀你的时候我会在旁边一边吃烤排骨一边叫好!”
至少在她丈夫眼里,这是一个变态,哦不,这是一群变态。
就如那个叫厄音珠的女护卫以为各居长桌尽头的两把椅子是主人席,于是每天都自觉坐在真正主人的位置吃饭,她丈夫连句话都不敢说,默默地端饭回房。
她回到宫殿,叫厄音珠和她的侍女一起帮她收拾行李,戴上茉奇雅的扳指,抱着人头,看见丈夫时跌跪在地,哀哀痛哭,凄然泪下,把戒指给她丈夫看,撕心裂肺地喊:“夫君……”
若不是她父亲是教宗,她丈夫今晚会连夜把她送到茉奇雅家,茉奇雅是一个特别挑剔的女孩,肯定神情扭曲地骂她丈夫脑子有问题,并叫她带着她的丑小孩滚回梵蒂冈——说实话,她也觉得露西不太好看,希望露西长大后会变漂亮。
至于茉奇雅的名声,若她能兵临梵蒂冈,这就是圣母的转世,教宗与主教是她忠实的仆从,所有旧账一笔勾销,至于她娶婆婆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为一句话——神没有性别,她也没有性别。
夫君连连摇头,咬牙切齿又目眦欲裂,拔出长剑,拖曳在紫色的厚波斯地毯上,“欺人太甚!”他提起长剑,不敢杀她,更没种去跟茉奇雅决斗。
发了一通脾气后,夫君颓然说,“我保护不了你。”他说,“我们分开吧,你搬去行宫。”
洛伊丝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你……”
“今晚你就得走。”夫君咬牙说道。
“你个懦夫!”洛伊丝开心地蹦起来,为了遮掩自己突兀的举止,她哀嚎道,“你怎能如此待我,我们是多年的夫妻,我还为你生儿育女。你但凡是个男人,你去找她决斗,把我抢回来。”
“莉莉,我是一国之君,”夫君哪有那种胆子,“我要以大局为重。现今,我们不是信国的对手,我会写信给你父亲,给你兄长,写信给其他大公和国王,要求他们援助,我要东征,我要重组东征军,”他涕泪横流地发誓赌咒,“你且委屈这段时日,我发誓,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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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以为她到此为止,”郑珏捧着紫苏水,和母亲坐在一家饮品店里。
西信和中州是截然不同的风貌,街上开着各色小店,摆着桌椅,男男女女都会坐下来,吃个晚饭或喝些饮品。
起初街上只卖奶茶或汤饭,不料随茉奇雅匪夷所思又合乎东之东部族常情的举措铺展开,大量的流民涌入。
这家店的老板就是中州人。
虽然她在送茶饮的时候刻意的含胸低头,可是透过刘海,额角有着刺字,是被发落去勾栏的罪家之女,不知道怎么逃出来的,又如何来到此间。
诚然,来这里做一份工,赚些糊口钱或种些只够自己吃的粮食,好过被家人典卖,张开双腿或出卖肚皮,最后依然免不了一死,她倒不想评论这些人做出这样的选择,靠自己养活自己总比沦落于勾栏,由道貌岸然的士大夫用一两银子品味好的多,起码目前来说,茉奇雅未对中州宣战,因太常长公主的缘故,双方勉强算是姻亲,现在大家是非常模糊的关系。
“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她确实每每以为茉奇雅棋行至山穷水尽,每每茉奇雅都有后手。
就让出官职给妻女一事,茉奇雅后手是通过展示枪械威力,一来巩固威信,二来弹压民众。
此事的处理上茉奇雅做了扩大化株连,效果却是扭转灾年变成日子对付着能过——别误会,雪灾还是雪灾,牲畜冻死无数,只是人直接少掉一半外加收缴了一大半官员累年的经营,这让她有余钱放粮。
“如今看来,铁骑却成了真的铁骑。”母亲喝着桃子紫苏水,她开起茉奇雅的玩笑,“是个挺喜欢风花雪月的小姑娘吧,偏好一些柔软字眼,否则新军营没必要叫花月骑。”
“徐老倒是中规中矩,鹰啊虎的。”郑珏笑笑,“人家还是个小姑娘。”
“不要轻视一个君主。”母亲告诉她,“不得妄下决断与评价,君王的那把椅子,只要能坐上去,没被掀下来,就都不是泛泛之辈。”
“是。”郑珏说,“烟/花和爆/竹,本都是寻常节庆的用物,设计以绚丽宏大为上品,谁知都是凡品,此种用途,才算是上品。”
她有时跟栋鄂茉奇雅有些八字不合。
背后议论茉奇雅时却会在街上碰到茉奇雅。
这个姑娘不像正常皇帝那样,规规矩矩又安安分分的住在宫里,她是真的很喜欢没事就出来在街上溜达。
还好她眼尖,看见去买煎豆腐和小土豆的茉奇雅,赶紧让母亲带上兜帽,趁茉奇雅没发现,从侧门溜走。
“好吃吗?”她索性结了帐,出来找茉奇雅。
“就是土豆?”茉奇雅牵着小松花,“土豆有什么好吃不好吃的。”
“你觉得你是好吃的土豆吗?”她好奇地问。
茉奇雅觉得自己水平挺不错的,她依托的理由是,“街上有卖这种煎货和炸肉饼的了。”她说,“我祖父在的时候,街上只有土豆丝馅或没有馅的馅饼。”
“因为暂时人少了。”郑珏有时很知趣,不再跟她打哑谜,只是这种“慷慨”取决于郑珏的心情,不是每次都有,“只是老本会有吃尽的时候,一个冬天,还够,明年开春,又当如何?”
这时郑珏作为大家小姐的出身一览无遗。
“田里种地的是男人,对不对,对于那些贫困人家,”云菩反问,“买不起牛,你猜他们用什么犁地。一品鱼肉,从来都有两种吃法。”
她敢这么做,当然知道到底干活的是谁。
就拿几百年前的草原来说,王公贵族死绝了,日子都能照样过,因为干活的是奴隶。
而在王公贵族与奴隶及君与臣之外最大的云泥之别,是男女。
只用来分糕点和张嘴吃饭的死多少都无关紧要,只要干活的在,日子不仅不会过不下去,还会松快些。
“你是真的不怕激起义愤。”郑珏摇首,“妹妹,你年纪还轻,并非垂垂老矣,用你的话来说,来日方长,需从长久计,从周天子分封诸侯再到六海归一,至汉方兴,其间近九百年。”
“忽兰,”茉奇雅倏然说,“十五年就是一代人,新一茬人长大,你告诉她们这个世间是什么样子,耳濡目染,她们就认为这个世间就是什么样的。”
“听过一句话吗?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云菩拎着煎豆腐,“古往今来,至殷商之前的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到如今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历经数朝百代,那是因为这是由奢入俭。从殷商之后,第一个男子当了皇,此后代代男子理所应当就是皇,这是有俭入奢,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时间计算方式。”
就像君臣之道,从周天子的君与臣共治天下再到陈朝的吾皇万岁,需要近千年的光阴。
但拿西信来说,承平妃一句君臣没有尊卑,是共同打理国家的同伴,都没过十五年,凡她治下那一代成长起来的人,都将这句话刻入血骨。
只要她一张嘴,保准就有人拿承平的话堵她。
“人还是不太愿意做牲畜的。”她说,“凡是人,都想三六九等,秩序井然,自己高高在上,这是人的本性。”
不管夫妻母子及兄弟姊妹之间感情多么深厚,人是想过像样日子的,只有战败不得不当奴隶的奴隶,从没有自愿做奴隶的。
“诸葛文说的没错,你真的一肚子歪理邪说。”郑珏温婉地笑着,“不过你倒是能自圆其说。”
“若人都喜爱自虐与苦行,你怎么不回中州?”她反问,“听闻中州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得读书习字,崇尚无才便是德,但你不回新郑,却在上城街头喝些饮品。”
“无才,便是德,这句话的意思是,若一个女子没有才干,就要有德行。”郑珏纠正道。“你娘就是读过书的,能吟诗作赋,你这话是以讹传讹了。”
“读些诗词,那不算读书。”云菩说。“要这么说,那我会写字,别管我写字好看不好看,我能写,也算读过书了。”
她特别欣赏郑珏一点。
郑珏和双双最大的不同是眼见她们又要争执,立时,郑珏会换话题——双双那是迎难而上,就要正正她这张嘴。
“你倒也真的敢去中州。”郑珏说,“自古,君王不离中枢。”
她其实觉得茉奇雅人在哪里都不重要,甚至她的死活都不再重要,只要她名声打出来了,一辈子,她都只能是个活人,就算死了,棺材依然要继续治理西信,尤其以流民涌入的速度和数量来看,茉奇雅是唯一解与唯一选,因为她暧昧的出身让她具有卫姓的可能,这就轻而易举能将一切解释为皇室内部大位之争。
至于中州方面,要看新官家有没有生儿育女的打算,倘若没有,那一切也将会变得很暧昧——从信国的角度来说,这是利用栋鄂茉奇雅吞并中州,从陈国角度来说,这也可以是利用卫云菩吃下全部漠北,迂回达成天下一统,收复燕云十六州,谁是赢家只微妙的取决于茉奇雅选择用哪个姓氏。
“为什么皇帝要遵守臣子制定的规矩?”云菩对这个问题一贯百思不得其解,“可我才是皇帝。”
“你是不是没有字,我觉得你可以取个字,叫离经。”郑珏调侃她,“别号叫叛道居士。”
“那不好听。”她在家门口与郑珏挥别。
每次出门在外时都是她最快乐的时光,哪怕是去听洛伊丝唠叨。
回家她就要面对她惨淡的人生。
半疯的母亲搂着闺女,坐在餐桌旁发呆,琪琪格并没有内务府总管大臣的觉悟,她昨天洗了碗,今天就把锅和盘子都堆在盆里,暗示今日份的洗碗是她的活,而她要雇个人洗衣做饭的提议又被金墨拒绝了,理由是既然都问她借钱雇佣,就没必要花这一笔冤枉钱。
“吃不吃土豆和豆腐。”她把零嘴放在桌子上。
母亲抬起眼睛,长久的看着她,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这是什么?”
“煎小土豆。”她洗了双筷子,坐下来。
说谎是有代价的。
成芙看破她身份后她是通过装可怜,哀哀哭诉自己命不久矣,让成芙动了恻隐之心,牢牢闭嘴。
但成芙转头就把她的谎话告诉了母亲。
两个世间,两种类似的人生,卫竹庭跟她说过的唯一一句像样的话就是:“可我都没亲手杀了你父亲。”
“我不会死的。”她冲成芙说谎时其实内心冒出来的话是——可惜我比你命长,不过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影响她告诉成芙她怕死,这么年轻,就要死了,又难过又不甘心。“要真的快死了,会有医官给我开刀的,人只要没掉脑袋,都有机会活下来的。”
只是母亲不买账她的话。
说谎就这点不好,有时别人会把谎话当真。
母亲总是这个样子,有时让她难以硬起心肠,有时又能把她心生恨意。
“我确实,不中用。”母亲抚摸着闺女那只小猫,“连一口像样的吃的都没让你吃上过。”她陷入着自己的回忆,“在宫里,春天的时候要吃梅花汤饼,夏日是冷淘槐花与新鲜冰碗,秋时我会和小芍一起,做桂花白糖糕,到了隆冬,我们会在御花园里做些炙烤。”
“我会烤肉。”云菩说。“别的是真的不会。”她问,“你吃过晚饭了吗?还剩点冻饺子,我煎点饺子?”
她是一贯的挑食,只是她的挑剔遗传至母亲。
寻常小摊小贩卖的菜品,假如味道比较好,她都是吃的,母亲是一眼都不会看的,琪琪格煮的一锅糊糊,母亲也不会动筷子。
她半夜煎了一锅饺子,却又和母亲吵了一架。
起因是母亲说,“若你想去中州,我有一桩心事,未了。”
她想起她所在世间里卫竹庭做下的事,匆忙说,“不要去挖二姨的墓,也不要去烧人家的坟。”
卫竹庭回了中州第一件事就是拿着菜刀去陆府,要杀尚了二姨的男人,知道陆氏一族已遭株连,就去陆氏的祖坟墓地,一把火把一整个山头烧了个干净。
当她以为这是母亲发疯的极限后,母亲去皇家陵园,把自己父亲的棺材砍了个稀碎,又把二姨的棺从墓里拖了出来。
她不是不许母亲发泄,也不是不同意母亲发疯,母亲冲死人发疯总好过冲她犯病,但母亲把二姨的尸体从棺材里翻出来,抱回了家,放在自己卧房东边窗下的床上,不许任何人靠近二姨的尸体,甚至每天吃饭都要把二姨抱到桌子前,放在椅子上坐好。
纪鸯那时看她和母亲的目光如刀,简直能杀人。
母亲这会儿当然绝不承认自己心里的打算,甚至有一些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说,“我怎会如此?”
她们吵了一架后母亲闷不吭声,她便去吃晚饭了。
不料她才拿起筷子,母亲给她查数,“你吃了九个饺子了。”
她不懂母亲的动机,但这种行为让她愤懑,“我花钱买的面粉、肉馅和菜,你还要跟我算,我吃了多少嘛?”
“我不是这个意思。”竹庭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比较喜欢这个馅的。”
似乎云菩到了快长大又没彻底成人的年岁,和小芍一样,敏感易怒。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踩了她的猫尾巴,她被云菩反问,“你是在说我嘴馋吗?”
“就是一顿晚饭。”她不想和云菩吵。
但云菩抓着她不放,“你觉得我花销大,那我把钱都还你,以后你花你的钱,我花我的钱。”
其实云菩知道母亲就是倒霉,正好撞到她连番跟双双、娜娜吵架,外加挨郑珏阴阳怪气挤兑,连日的怒气积攒下来,她又联想到母亲当年那险些难以收场的闹剧,至此难以抑制怒火。
她还是说了一句气话,“但我只还到某一日之前的,在那日之前,我们是母女,你于我有生身之恩,从那日之后,恩怨钱财相抵。”
最点背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母亲在晚上是脑子不太灵光又很呆滞的,她敢将这种话语说出口,确实是抱有对母亲发脾气而母亲又听不懂,无法理解的侥幸心理,但她就是天运不太好,每每发火,都万里挑一的捡到了母亲罕见神智清醒的时刻。
母亲没有任何反驳,也没有木僵的跟猫依偎在一起,只是说,“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想不通我应该如何待你,应该如何与你相处,我只记得我对你父亲的恨,不记得要如何对你,这样吧,你要是死在我前边,我去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顷刻间把下一句气话咽回去,她很多时候会恨自己怯懦,只是她就是这种柔弱个性,努力想坚硬起来,却又做不到。“我跟双双姨和娜娜吵架了,你为什么要数我吃了几个饺子呀。”
云小狗最大错觉,她性格柔弱可欺
咋说呢,皇帝这个职业没有下限,只存在上限
竹子姐:女鹅你是不是青春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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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