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栖忆终于搞明白了,知道自己苦等多久的援兵终于赶到。他扭头朝外看去,仔仔细细寻找了一番,见场上没有赤火军一人,晓得送出去的酒红血珀起了作用,才放下心来。没休息多少时间,又仓皇起身,躲避着箭雨,脑中疯狂想着对策。
“这种地方,岂有尔等乱耍?!”
浑厚的声音突然在嘈杂的战场上破天而出,但没有人停下,箭雨纷纷,早已把晚归城大地造得千疮百孔。
晚归城知县赵思华气得白花胡子乱飞,嘴中唾沫横飞,双眼似箭,一改往日温和厚道的形象,拖着一身病见不往战场上走去。
“什么江湖纷争,竟也能如此兴师动众!”赵思华双眼通红,一双手会的啪啪响,“都停下!给我滚回逍遥谷!”
哪里有人听他的话,但是聪明点的一下就看出来了,好啊,这是把他们的景天计划看成是普通的江湖纷争了!
羯族大军中有人早先反应过来,知道不能久留,还要留足人马对付赤火军,但是现在早就乱成一团,藏在山头上的埋伏不知道消息,还以为来人正是赤火军,而留在悬崖下面的,就是面红耳赤地大吼也没办法停下他们的攻势。
下属愈来愈慌,知道决不能这么下去,又开始在那里哇哇大叫:“老大呢!”
“掉江里了吗不是,有人去救了!”
“滚回去!都给我滚去!官府没兵了不成么?”赵思华这下是真生气了,也不太敢走进,身后跟着一队人马,穿着明州队的衣服,显然是来平乱的。
“小的江湖风筝我管不了,你们都闹得这么大……”赵思华明显是什么都不知道,糊里糊涂的就下达指令:“快去!不能让他们胡闹!”
赵思华在原地急得团团转,绝对是热锅上最大的那只蚂蚁,身后的明州队动作迅速,立马冲进场内,企图结束这一场动乱。
好在羯族大军还算有点脑子,逐渐意识到不对后,就开始向后撤,但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有退路。
后面是虎视眈眈的琉璃阁,前面是汹涌翻腾的溯洄江,匕首不见,就是溜索也过不去。
“清姑娘!”
一道明亮清丽的声音响起。
水月请本来在山头上拉弓,听闻这声音,只当是某个小弟子,没太在意,但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把她的手往自己肩膀上放。
水月请当即转身,往这人身上就射出一箭。
“嘶——”
箭才出手水月清就愣住了。
“琼山荷羽?”
“是我,是我。”荷羽抹了抹两颊的汗水,肩膀上露出了点鲜血,但她面不改色,“清姑娘。”
水月清很没有礼貌地有转身,拉起弓。
荷羽有点尴尬,主动抽出身侧的弓箭,站在他身边一起杀敌。
都是女中豪杰,但此时一人冷着个脸,一人面无表情,明显是和对方不对付。
半晌后,水月清才冷冷开口:“这种地方,你们琼山派来凑什么热闹,有逍遥谷就够了。”
恰逢此时,有一恶镰派弟子从后偷袭,拿着一把长枪就往荷羽身上刺去,荷羽何等敏锐,当即回眸,拉弓射箭,美眸一顿,就将长枪狠狠打歪,箭当即一转,正中那位弟子的眉心。
“不自量力。”荷羽轻声道,解决了这个后,又转身回来,站在山头,再次开口,“我不是来帮清姑娘的。”
水月清“呵呵”了一声,她身穿紫衣,腰间戴玉,乃是琉璃阁的校服,衬得她愈加俊美。
反观荷羽,头戴白纱笠帽,一身轻纱白衣,如仙子般清冷。她知道水月清不信,便又开口:“本就不是,之前的事我会向你解释的,现在我要找人。”
“自己去找啊,来找我干嘛。”
“没有找你,是碰巧看到了。”荷羽射出一箭,冷静道,“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明白……”
她话说到一半有低声下去,眸光刹那间变得冷冽,竟赫然收起弓,就要从山头跳下去。
水月清看了她一眼,有点吃惊,连忙拦住:“你作甚?”
“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水月清面露急色,“下面多危险,你武功还没我厉害,竟敢下去?下面有我师父就够了!”
荷羽一把甩开她的手,也没解释,豁然往下一跳!
她跳得用力,落地时却轻飘飘。在厮杀的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游走在一片繁茂草丛中,却没找到她想找的人。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看到的……”
“嘿!姑娘!你在那作甚,多危险!你那家的女儿,知不知道分寸?”
荷羽一愣,下意识地握紧手中弓箭,朝那里看去。
对她说话的人是赵思华。
在赵思华身后,还站着一人。
荷羽顿时感觉玄幻无比,愣了好半晌,眉头紧蹙,站在丛林间一动不动。赵思华着急得要死,立马派身后的明州军去拉她过来。
荷羽才不会让人碰,分神几秒后,自己好端端走过来了,直接绕过赵思华,一把抓住池念森的手,开口就问:“你怎么在这?”
池念森挑挑眉,没说话。
荷羽急了:“你一个三先生,武功学得二五八万,在这里干嘛?”
池念森:“……”
突然有一箭从天而坠,朝他们射来!
明州军立马闪身上前,把众人往身边一推,这才幸免于难。
荷羽看了赵思华一眼,知道他老人家不好留在这里,这才说:“我们先走!找个安静地儿。”
赵思华哪里肯,他也是为难,心中虽害怕,但也不能真的一走了之。反而是这姑娘反复去安慰他,叫他放心,只是小事。
一众人先行离开,只剩下明州军还留在那里,继续维持纪律,他们人虽少,没办法阻断纷争,但避免纷争闹大的本事还是有的。
寻了出没人的地儿,赵思华被人搀扶着去休息。他刚走,荷羽马上就逮住池念森,问:“陈大人呢?”
池念森愣了愣:“你说什么?”
“陈大人呢?”荷羽越来越急了,“我方才还看到他的!你不是和他关系最好吗?你不知道?”
池念森摇摇头:“你未免把我想得太厉害了,这我怎么知道。”
不远处传来喊打喊杀的声音,火舌冲天而上,烧得天空一片殷红,就像冤魂未尽的鲜血一般,呐喊着,诉说着。
荷羽眼里透露出几分焦急:“他在的!在的!”
池念森却仍然是皱着眉头没发出声音。
荷羽显然也是局外人,并不知道其中内幕,见池念森也不知道人在哪里,便死了这条心,又问:“这里怎么回事?恶镰派为什么又和琉璃阁打起来,他们不是早就打过了吗?”
这次池念森有反应了,他眸光倏然变冷,竟然有点阴险的样子,恶狼般的神色盯向荷羽,语气却还是很温柔,却不由让人毛骨悚然:“琉璃阁?哼,琉璃阁。是啊,他们又打起来了。”
荷羽一呆,张口欲言。
池念森继续说:“就是他们干的好事。”
“谁的好事?”
池念森一把将手伸向荷羽的细脖子,五根本来葱白好看的手指,刹那间变得漆黑,顶端指甲疯长,短短数秒间就生出一双鹰爪,刺进荷羽的脖子内。
荷羽始料不及,震惊地看着面前的池念森。
“姑娘啊!”赵思华不知什么时候找来了,恰好看见这一幕,顿时惊叫出声。
“没……没事。”荷羽艰难地回答,她的身子微微向后倾,在巨大的压力下,她吐字艰难,又挥了挥手,表示让赵思华赶紧走。
池念森的眸光变得极其阴冷,怪兽一般盯着荷羽看。
“原来你也是……这么多人。”
荷羽呼吸急促,靠着一番巧劲,把身体向后一翻,脖间用了很大的力,竟将池念森都撼动了几分。
“你、不、是、他。”荷羽冷哼道,“骗我。”
池念森笑起来:“杀了你便是。你管这么多干嘛,我还有很多事要干。”说完,他就要大开杀戒,黑色指甲紧紧拧住荷羽细软的脖子。
赵思华再度大喊,一位明州军立马赶来,见到这一幕,也是一诧。
“滚开!”池念森大喊,“给我滚!”
“定是羯族的!定然!定然!”赵思华喘着粗气,不敢相信地盯着面前池念森的恐怖的身影。
“竟是他!”明州军也很生气,大吼出声,当即上身就要刺杀。
“万事不到最后,还不能下定论。”
赵思华还算有点理智,虽然不敢相信温文尔雅的池念森竟然是羯族的手下,但还是留了一分疑虑。
明州军没有出手的机会。
当他的手刚碰到剑柄时,他就被斜刺过来的一双魔爪死死掐住命脉,睁大眼睛,哆嗦着一步也走不了。
池念森出手狠辣,竟就这么把明州军给解决了。
荷羽此时情况不太妙。
她已经确定这人绝对不是池念森,但却想不出他的身份。
恶镰派的谁,能有这么高的伪装本事?
“琉璃剑诀!”
伪装成池念森的刀疤脸一听到这个,立马一晃,扭头向上看去。
荷羽抓紧时机,一脚踢过去,把这刀疤脸踢了个猝不及防,吃痛的同时眉目前紫光一闪,显然就是那名动天下的琉璃剑诀!
来人正是水月清。
不知她什么时候已经掌握琉璃剑诀的剑法,此时运用得炉火纯青,顿时,悬崖内侧紫光大胜,直冲云霄!红的天与紫的光交相辉映,渲染出一幅绝美画面。
水月清目不斜视,嘴中振振有词,次次不留情面。
恶镰派的宿敌就是这套剑法,刀疤脸虽然羯族出身,但在恶镰派潜伏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套剑法的可怕,只与水月清对峙了几招,就有逃走的意思。明知这姑娘的内力没自己的厉害,但怕有他人相助,于是他边跑边抗,动作极快。
水月清也没有追击他的意思,见他跑了,也就不再追去,赶忙回来看荷羽。
“咳咳咳,你怎么来这里?”
“终归是不放心。”水月清少年老成地叹一口气,“你武功不精,出了事你那些小弟子肯定又要怪罪到我琉璃阁身上来。”
荷羽:“……”
荷羽:“我说了,之前的事,我会日后向你们解释清楚的。”
水月清见她没受什么伤,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道:“危难之间,先顾好自己吧,这次我看见了,下次不一定就有人来救你。”
荷羽一时语塞,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
“荷羽?”
“谁!”荷羽立马回神,反手抽弓,利箭上弓,对准声音来源。
待她看清来者,手一僵。
江笙声有点害怕:“荷羽,你也没必要这样吧。”
荷羽:“你随你师姐来的?”
江笙声点头,“师姐说我上不了战场,只能在旁边站着。”
荷羽突然意识到身后还有人,她侧头看了看,看见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她好像不会说话,只是怯生生地跟在江笙声身后。
江笙声也注意到了她,知道她是斯琴,他的态度依然很冷漠:“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跟着我。”
斯琴摇摇头。
江笙声撑了一下,感觉自己装不下去了,就跑过去,拉住斯琴的手,轻声道:“你不能乱跑,跟我走。”
斯琴终于笑了,感觉她等了好久,才等来了弟弟的原谅。
荷羽在一边颇有感慨:“也是,毕竟是姐弟。”
“不是一个妈的。”
“那也算。”
荷羽慢慢放下心来,柔声道:“你们去赵知县那里吧,那里没人,安全些。”她说完这话,也不等江笙声的回复,立马就足见一点,运气走了。
闹了这么一通,荷羽是什么心思都没有。她很清楚,琼山派此次前来,是为了观摩的,她原也以为是恶镰派和琉璃阁的再度交锋,在这里潜伏了一阵,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就被莫名其妙的卷入纷争中,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知道了些他不该知道的东西。
好像,这恶镰派……另有身份。
还有那易容成池念森的男子,他又是谁?
荷羽走到一半,突然听到琼山掌门喊她,他立马飞去与其会合。
先不管这些,看了再说。
溯洄江口。
池念森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
尽管陆泽洋安慰他好多遍,但他还是心里发怵。他知道他们不能很快就下去,不然容易遭琉璃阁的人怀疑,所以放了水后就有在溯洄江上游徘徊了一阵,等有人来报情况如何时,这才下去。
“齐国师很聪明,他不会有事的。”陆川这样说。
“他会不会被江水给淹了?”
陆川:“不会。”
“可是你把用麻袋把坝口堵住,水势这么凶猛,我方才站在远处都差点被激流卷走。”
陆川:“不会。”
“他万一想不开怎么办?”
陆川:“不会。”
“琉璃阁的人会不会把他误杀了?”
陆川:“……”
陆川:“不会。”
二人此时坐车顺着水流往下走,一路上池念森想象力爆棚,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想了一遍,就是不可能的他也着实研究了一番。
“齐国师把羯族大军引到溯洄江,这样方便逍遥谷中的门派与之交手,他晓得其中利害关系,不会做出任何不适合的事情来。”
“得——”
星月亮出来一点,翻涌着的暗云渐渐沉寂下去,它们都被染成红色,没有力量再兴风作浪了。
陈栖忆躺在丛林深处,闭着眼,浑身是伤。
耳边还有打杀的声音。
怎么还不来?他焦急地想着。
天气很冷,早春时节含着未驱散的东意。陈栖忆脸上似乎都结了霜,嘴唇没有血色,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他此时又饿又冷,却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只能这样干等着。
明明也不是很难找,怎么还不来?
战事逐渐透露出优劣,羯族大军始料不及,没想到逍遥谷的偷袭,在拼死搏斗一番后,找不到后车的路,又要抵挡催命般地攻击,逐渐失去了斗力,渐渐败退下来。
溯洄江在怒吼着,不知道是在庆祝,还是在唏嘘。
松风音一脚踩在恶镰派弟子的尸体上,手持银剑,面露决绝之色,他爆发内力,甩出一个剑花,向天一吼:“上!”
逍遥谷弟子攻势如风,他们自幼生活在仙境般的逍遥谷,自有一番仙人之姿在,场上紫光源源不断,琉璃剑诀喊得那叫个起劲。
恶镰派终于扛不住了。
他们在一点点后退。
已往一向百战无一损的羯族大军也临来了他们的失败。刀疤脸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计划的这一场几乎天衣无缝的战斗,最后居然反被人给算计了,他那可笑的自信心,也终将泯灭在更大的光环中。他败给了他的易容。
打败他们的是逍遥谷,亦是阴谋。
可怜江笙声自始至终都以为是恶镰派偷走了他的酒红血珀,可怜水月清至今仍不明白自己被吸进画中的真正原因。
而在幕后主使的,就是一个白面青年。
他叫池念森。
“齐忆!”
心底的咆哮足以吞噬一切,比那凶猛的溯洄将谁都要急切,池念森身着青衣,在悬崖深处无声呐喊着。
落叶打在他肩膀上,回旋着又落到地上。
月光开始出现,指引着他前方的路。
“在哪?在哪?”
池念森眼眸猩红,他看到了满地的鲜血,他看到了无数人头,他看到了怒吼下的悲哀。可是唯独没有看见——
他的齐忆。
万里青山如今也终于崩塌,倒在赤子心的凶猛爱意中,山河为其呼喊,明月为其诉说。
猛然间,梦中的无数画面咬痛了他,他看见了那棵还带着血迹的老树,看着他的苍老,看着他的最后一片叶子也徐徐落下。
树下也是有一块石头,老树也曾有绿意盎然的时候。
可是,他的齐忆呢?
他为什么不在树下?
池念森颤抖着,漫无目的但又充满决心地不停寻找着,他发了疯一般地翻开每一块巨石,喜洁的他此次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的指甲缝里埋了泥土,他的手掌已经被石子磨破。
我再也不逗你了,我喜欢你,真的,池念森无数次在心中叫喊。
他终于找到了。
当他翻开一块石头的时候。
男子安静地躺在从中,好像听到了声音,眉睫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池念森呼吸猛地变得急促,他快速蹲下来,红着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这张脸。他发抖着伸出手,往陈栖忆的脸上碰去。
他刚碰到,他就把眼睛睁开了。
池念森终于落下一滴泪。
“找到你了。”
“这次是我找到你了。”
池念森双眼朦胧,只感觉胸中鼻尖尽是酸意,刺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陈栖忆看着他,抬起一只带伤的手,轻声道:“别怕。”
池念森俯身抱起他,低头亲了亲他,踉踉跄跄走在黑暗中,与早就准备好的陆川接头。
“我们赢了吗?”
池念森强笑着:“赢了。”
月光变得很皎洁。
战事已定。
恶镰派已败,再无回旋余地。王百忠的最后一丝念想也终于破碎,一切好像重回到开始。
王百忠不能再是反派,当年那个酒红血珀的案子也终于变成了一个传说。
当恶镰派倒下的一刻,就是《琉璃凤竹图》出现的时刻。
唯有让原书的剧情回归正轨,让一切都重新开始,多年消失的这幅画才能回来,它是书本的象征。
《琉璃凤竹图》从来没有被人偷走,它只是隐藏起来,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操控着人物的去向。
主角二人不是没有系统,只是他们的系统藏在《琉璃凤竹图》里。
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一切都是这么巧合,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重逢而设置的。
整个故事为他们而服务,他们就是真正的主角。
同时,他们也是画外人。
恶镰派的销声匿迹,代表着《琉璃凤竹图》最后营造的幻境也终于破碎,属于现实世界的他们终于可以回去。
一切明了——
“无论是《五牛图》还是《韩熙载夜宴图》,它们抢夺的都是原书里的人物,它们本身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真实存在的画作。而《琉璃凤竹图》则恰好相反,它抢夺的我们是真实存在的,而它本身,是虚构的。”
只有冲破了画的束缚,一切才能扭转过来,他们才能明白这个真相。
“我知道是你。不会有其他人,你知道吗,有个人冒充成你的样子,但是有些东西他是冒充不了的,我一看就知道了。”
“嗯……”池念森点点头,“乖,张嘴。”
“一定要喝吗?”
“你别想躲。”
“行罢。”
“……”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很快。”
晨曦登上山头,卷来满山花香。
正文完
写完啦!今天真把我累坏了。
感谢一直有人看,不然我也写不下去的……
写得不好,几乎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这点我特清楚,但是至少是坚持完了,没有弃坑,所以还是给自己点个赞!
还会有几篇番外,具体什么时候更新就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8章 归雁洛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