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魂梦 第7章 第七章天晔

妇人和辛容的回忆，拼凑出了当年的真相。齐意听得两眼婆娑，心里暗自叫道：我C，我这是穿越到了恐怖游戏的节奏啊！

她不断在心里默念，这些都是游戏剧情，谷兰儿是假的，辛容也是假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她让柯延打开结界后，走到辛容身旁，虽然她一向洁癖，但此刻并未嫌弃辛容身上的脏污和异味，一把将辛容搂在怀里。

这拥抱的感觉是如此真实，齐意忍不住想，这个世界是假的，可辛容的记忆里，这些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痛苦。即使辛容在她眼中只是一个NPC，她也不愿辛容是一个被永远地设定在痛苦里的NPC。

“不行！辛容。”齐意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们要回去，回到阴山村！我们要向他们证明，你不是树妖！你的母亲被他们……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说完，她侧头看向柯延，像在寻求支持。柯延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提议。

齐意拉着辛容让开了树根的位置，辛容没有反抗。

柯延聚集灵力，凝成一团赤焰，飞向树根。火焰迅速蔓延，燃烧到藤花所在的枝条。

花瓣纷纷飞离，在空中盘旋，无所依附。

树藤与枝条燃尽后，树根处露出一根白色金属棍，插在石头中，上面雕着精美的花纹。

洞里的四个人凑近，看到银棍末端雕刻着一个鸟头，栩栩如生。

忽然，尖锐的鸟喙猛然张开，吓得众人一跳。

鸟嘴里露出一个小小的黑孔，洞内那些飞舞着的紫藤花瓣，纷纷飞进黑孔，形成一股淡紫色荧光柱。

当最后一片花瓣消失后，鸟喙骤然合上。紫色荧光顺着鸟头纹路游走一番，渐渐隐去。

他们等了许久，棍子却没了动静。

“这是什么意思？”齐意皱眉，“这树妖是死了还是没死？”

柯延也不确定：“我觉得没死。这棍子大概就是树妖的根本，灵力火焰烧不掉它，藤蔓说不定还会再生。”

“那怎么办？”齐意有些泄气。

柯延犹豫片刻，伸手去拔金属棍。可刚一碰到，就被一股强劲的电流弹开。

“有电！”他说。

接着，他试着用灵力控制金属棍，却只让它轻轻地晃了晃。无论怎么加大灵力，始终无法拔出。

齐意看他青筋暴凸，汗水浸湿了鬓角，便建议他先休息一下。

她开始观察这根金属棍，心想：灵火烧不毁，灵力也拔不动，还不能碰……

对了，它是带电所以不能碰！

她转过身体，打量着四周，目光最后停留在柯延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走到柯延面前，故意凑得很近。

“你干什么？” 柯延本能地后退。

“别动！”

齐意拉住他的手臂，然后双手伸向他的头顶，解下那条墨绿色的发带。看到柯延整个身体僵住，她故意放慢了动作，余光瞥见到对方紧张的表情，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心道：这心理素质也不怎么样嘛，白在娱乐圈混这么久了！

解下发带后，齐意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得意地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其缠绕在金属棍上，然后对柯延说：“你现在试试。”

“轻浮！”柯延低声说道，但还是走上前，轻轻触碰被发带包裹着的金属棍子，果然没有再被电到，随即用力开始拔。

发带绝缘体的作用在这里也成立，看来唯物世界的理论在这个世界也是通用的。

可隔绝了电，棍子依然死死地钉在了地上一样，无法拔出，就算加上灵力，棍子也纹丝不动。

柯延回头，正好对上齐意的目光，“看来不行。”

“我就不信了！都到这一步了，我们这关过不去？”

齐意走到小棍子前，用力一拔。由于用力过猛，她踉跄后退了几步。

金属棍子被拔出来了，连带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众人被刺得闭上眼睛，待白光散去，他们看到齐意手中的金属棍子竟连着约五米长的根部。主根和侧根都闪着银色光芒的，在空中飘荡着，不断有电流流闪而过——与其说是根，它更像是一道的闪电。

片晌，银光消失，根部也随之消散，齐意手中只剩下那根金属棍。棍子顺着她的手腕滑去，弯成了一个小圈，鸟头和尾羽交错闭合，化作一只精致的银镯。

齐意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镯，上面的纹样应该是一只凤凰，还雕刻着‘天晔’二字。

她打量着这个柯延奈何不了却被自己轻而易举拔出然后乖乖缩在自己腕上的银棍，脑中立刻联想到了游戏中那些认主的高级法器，喃喃道：“天晔……这莫非是我的法器？”

柯延靠近，目光落在她的手镯上。

齐意得意地抬起手腕炫耀：“你看！我有法器了！看它刚才的样子，肯定非常厉害！”

柯延扯了一下嘴角，笑得难以察觉，“那你现在有灵力了吗？”

齐意胡乱地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丧气地说：“没有。”

可能还要再等等吧，她心想，但有防身武器也不错！

“恭喜姑娘捕杀树妖，获得至宝武器！”一旁的夫人插话道，“这是不是意味着阴山再无树妖，我们也不用再困在这里了？”

“嗯……应该是的。”齐意扫了一眼辛容，对妇人说：“我们带辛容回村，你愿意作证，告诉村民，辛容并不是树妖，而且还救了你吗？”

妇人点点头，“当然！村里误会了辛容这么久，该还她一个公道！”

得到妇人肯定的回答，齐意又转身低头问辛容：“你愿意吗？”

辛容有些犹豫，避开了齐意的目光。

“如果他们敢伤害你，我会保护你！”齐意抬起手腕，展示她的银镯。

辛容思忖片刻，然后抿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们走！”

有了厉害的法器傍身，虽然还不知怎么用，可齐意俨然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牵着辛容，大摇大摆地朝洞口走去。

下山的途中，齐意好奇辛容的身世，问她：“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辛容摇摇头，“我娘没告诉我，她只跟我说，我是神仙送给她的孩子。”

“神仙送的孩子？”齐意抬手瞥了一眼手镯，心里泛起了嘀咕，难不成，她父亲还真和树妖有关？

回到阴山村，村民得知树妖已被消灭，相互奔相走告，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片庆祝的气氛中。

齐意带着辛容和妇人径直去了祭司家，柯延漫不经心地跟在她们后面。

祭司看到长大后的辛容，面露愧色，主动提议在十五月圆之夜，也就是一天后，布置一个灭妖阵，到时辛容没有显现原形，再加上赵吴氏作证，大家就会相信她是清白的。

齐意听到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安排，并趁机对祭司之前对谷兰儿的行为唾弃了一番。

祭司没有反驳，默默地低头听着，接受着自己应有的惩罚。

解决完这些事后，齐意和柯延陪辛容回到了她的家，并帮忙打扫整理了一番。

“今天就先这样凑合吧！”齐意累得已经不在乎久无人睡的炕上是不是有过什么蛇虫鼠蚁的粪便了，直接倒了下去。

这时，她发现最应该打扫的地方还脏着——辛容还浑身脏污、臭烘烘的。

于是她强撑着身体，带着辛容去河边洗澡。

下水前，齐意将辛容发上的结块统统剪丢。

待辛容从水里出来时，虽然顶着一头狗啃的发型，却未遮掩住她清秀的五官，齐意忍不住称赞道：“好一个美人胚子！”

回到屋里，齐意让柯延用灵力帮忙辛容的头发烘干，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刚才打扫屋子的时候为什么没让柯延用灵力帮忙？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累了，脑子不够用？她懊恼地拍了一下头，然后彻底瘫倒在了炕上，疲惫得不愿再动。

深夜，齐意在凉风的吹佛中醒来，发现辛容紧紧蜷缩在自己身旁，似乎很不安。她正打算起身去关窗户时，意外瞥见窗外的合欢树，再山间皓月下，融融夜色中，树影婆娑，婀娜静谧，一时间看出了神。

一觉醒来，她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微凉的晚风拂面，让她自觉无比清醒，而眼前宁静的美景又如此真实。现在，她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也许真的要等打败了魔王才能回去，就是不知道得等多久。

胡思乱想了半晌，齐意觉得嗓子有点干，下床去找水喝。

一进外屋，就看到柯延正坐在门槛上，怔怔地望着窗外合欢树出神。

风清月朗，柯延眼角停驻着的一颗不可查觉的晶莹被齐意收在了眼底。

“你不困的吗？”齐意一边往缺口的碗里倒水，一边问道。

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喝完水，她给柯延也倒了一碗，递到他面前，“这位小哥哥，是有什么心事么？说出来让小姐姐我开导开导你。”

柯延接过碗，轻点了一下头以示感谢，依旧一言不发。

齐意跨过柯延，走了出去。

皎洁的月亮高悬，四周一片静谧。

刚才在屋内隔着窗户，感受还没有这么真切，这种毫无人造灯光污染的月色，即使是在做实验的大山里，也是罕见的。

“真美！”她忍不住感叹。

她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沉默的柯延，故意调侃道：“哎，只可惜没有镁光灯和掌声来得可爱！”

她凑进柯延面前，“突然没有了的粉丝簇拥，住不了星级大酒店不说，还要在这深山老林里面打妖怪，连睡觉的床都没有。啧啧啧，这生活落差，是我，我也哭。”

柯延没看她，只冷冷道：“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齐意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可是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变哑巴了！”

她坐到柯延身边，仰头望月，托着腮自言自语道：“这个世界的月亮也是真实的月亮吗？这里的时间相对于现实世界的时间是膨胀了还是收缩了？”

想到这，齐意心下一惊，侧头对柯延说：“你说，会不会等我们打完怪回到现实世界，都变成了老头老太太？”

柯延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要抓紧时间通关！”齐意说。

闻言，柯延淡淡地说道：“那你还在这里耽误时间！明明收服树妖就可以直接离开这里了的。”

齐意听出了柯延语气里的埋怨，“可我这不是为了帮辛容讨回公道嘛!”

“一个游戏而已，至于这么认真？世上哪儿没有不公，你管得过来吗？”

齐意沉默半晌，认真说道：“也许对你来说就只是游戏吧。但我感觉这里的NPC很真实，他们有血有肉，感情也和我们一样。”她顿了顿，“我们那个所谓的真实世界，说不定也是某个游戏的设定呢？与自己没有交集的人也是如同NPC一样的存在，但如果我们了解到他们的不幸后，是个正常人都会跟着难过，无法不触动的。”

“既然我遇到了，我就做不到袖手旁观，何况我还有这个能力。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不公的事情能少一件则少一件。你就当我圣母吧，我真的做不到漠视身边的不幸。”

柯延默默地注视着齐意。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小时候就没有想过当一名武功盖世的大侠？四处惩奸除恶，打抱不平！让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齐意陈词慷慨，满脸正气。

“没有。”柯延淡淡地答道。

“你……”齐意叹了一口气，“真可怜，可以想象你的童年生活该是多么的枯燥无味！”

柯延哼笑一声，不再接话，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这么晚你去哪？”齐意问。

“散步！”柯延没回头，径直出了院子。

“你小心遇到妖怪！”齐意嘟着嘴，她原本还想与他商量如果辛容真的是树妖的孩子该怎么办，现在人走了，现在只好等明天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