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魂梦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订婚

“蠢是蠢了些，但是心性还是不错的。”南旋轻笑着说道，随即想起还没见到启泽，便问道：“对了，母后，族皇呢？我得把我收服夔牛的事情告诉他，让他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你族皇去了玄虎族商量联姻事宜，这一时半会儿恐怕还回不来。”贞南说。

“族皇去了玄虎族！？”南旋像是听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般的稀罕事，立即转头看向南玉，“族皇可是真疼你啊，南玉！居然为了你去玄虎族！”

南玉白了一眼南旋，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什么！”

实际上，启泽肯纡尊降贵去玄虎族找兆义，并不单单只是为了商议婚事，更确切地说是他有求于兆义，婚事是后者开出的条件。

近百年来，末桑树的结界变得异常，之前封印岙豸的时候，启泽就发现了末桑树根有被魔化的迹象。这可不是小事！

末桑树关乎整个幽都山的安危，玄族的灵脉受损不说，那些被镇在树底下还未来得及被净化的妖魔若是同时逃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第一个遭殃的肯定就是玄族！

启泽苦思冥想，终于想到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得不寻求幽都四大玄族族皇的支持。对玄豹、玄蛇以及玄狐三玄族启泽尚有信心说服的，唯有兆义。

一日，启泽将兆义带到末桑树下，打开结界，让后者亲眼目睹末桑树的情况。

结界下，黑色魔气涌动不息，末桑树根在其间若隐若现。

兆义见状，心下一沉，眉头深锁：“此事非同小可！”他转头看向启泽，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玄鸟族皇是否找到了解决之策？”

他明知启泽找他来是有求于他，却明知故问。

启泽点点头，“嗯！不过此事需要兆义兄的出手相助。”

兆义对启泽此时的称兄道弟很是不屑，冷笑一声：“玄鸟一族统领着幽都山，若幽都山出了什么事自然应该有你们担着。总不能平日无事的时候就压我们一头，一有事了就要我们其他玄族出来顶着吧？”

“若玄鸟族能独力承担，必定不会麻烦其它玄族。”启泽叹了一口气，指着地下说：“末桑树根的魔气虽已浓厚，但若是增强树根的灵力，或许能净化掉这些魔气。”

兆义以为启泽这是要他给末桑树渡送灵力，“末桑树根如此硕大，就算是聚集整个玄虎族的灵力，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的确不够。”启泽说，“只有聚集整个幽都的灵力才能净化掉这些的魔气。”

兆义一停，面露惊诧，正要说什么却被启泽打断：“不过，让所有的玄族子民甘愿消耗自己的灵力去净化这些魔气，也太异想天开了，就算他们真的愿意，牺牲未免过大，得不偿失。”

“你有其它办法？”

启泽点头，语气平缓地说道：“在幽都，五大玄族各自拥有一块调控本族领界内灵脉流向的瑿灵碎玉，若各玄族族皇能同时启用瑿灵碎玉，让所有灵脉分流的灵气流回末桑树，增强其灵力，这样一来末桑树也不用往外输出灵气，只需七日，应该就能净化掉那些魔气。”

兆义瞠目道：“瑿灵碎玉？！”

瑿灵玉乃九天玄女飞升天神之后所炼化的第一件宝器，用以调控末桑灵脉的走势，能让灵脉流经原本灵气匮乏之地，以避免幽都各玄族之间再因争夺灵气充盈的地盘而起冲突。

玄女用瑿灵玉将幽都山的灵脉走势重新调整，使其均匀分布在幽都山之后，就将玉交由当时的玄鸟族皇保管。后者得到瑿灵玉担心此玉会引来更大的纷争，便同玄女商量要把瑿灵玉破成五份，五大玄族各执其一。

玄女听到后也十分赞成，便照做了。与此同时，为了不让居心叵测的人觊觎瑿灵碎玉，玄女在碎玉上施了咒，只有各玄族族皇的血和元神才能启用碎玉，若使用过度，元神还会有消散的风险。

五万年来，幽都灵脉走势一直很稳定，玄鸟族统领幽都山之后，各玄族也都相安无事，所以，还未曾有人启用过这瑿灵碎玉。

也不怪兆义会如此惊讶，操控瑿灵碎玉需要用元神与之相结合，也就是说兆义需要元神出窍七日！相当于这七日他就要将命交了出去，而且此前完全没有关于启用瑿灵碎玉的相关记载，要是操作不当出了什么意外，还会有神魂俱灭的风险，这还不如让他直接渡送灵力给末桑树呢！

兆义回绝道：“恕我无能为力。”

“可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其它更好的办法了。”启泽一只手搭在兆义的肩膀上，近乎哀求地问道：“若玄族的灵脉受损，幽都山生灵涂炭，兆义兄难道能袖手旁观？”

兆义没有回答，神情变得复杂，他一直对玄鸟族充满了敌意，这次末桑树出了问题，启泽若是解决不好，他或许还能趁机动摇玄鸟如今在幽都的地位。

但这个赌注的筹码太大，这可是整个玄族的灵脉！若因一己私欲令灵脉受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就是整个幽都玄族的罪人，遑论重振玄虎族？

回去挣扎了几日，兆义最终决定同意启泽的提议，但有个前提。

玄虎皇族人丁一直很兴旺，唯独到了到兆义这一代，他膝下只有甯姜一个女儿，主要也是因为甯姜母亲过世之后，他对其难以忘怀未再续弦。他担心如果在操控瑿灵碎玉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甯姜一个人伶仃孤苦没有依靠，就算能顺利继承族皇之位，但也少不了被她那些叔叔们为难，所以，他想给甯姜找个靠山。

“联姻吧！”

“当然可以。”启泽立刻应允了兆义的提议：“我的七个儿子中，尚未婚配的有三个……”

兆义不等启泽说完，打断道：“我看南玉就很不错！他与甯姜本就有同门情谊，我看他们相处得也很好。”

在一旁的贞南听到后，心想这兆义还真会选，上来就要挑他们玄鸟族万年难遇的九色玄鸟，这甯姜将来是要继任族皇之位的，与南玉联姻，岂不就是要南玉入赘玄虎族？！

“可是南玉比甯姜小了快一百岁。我们家老五年龄就稍长一些，更会体贴人。”

“这个年纪不重要，再说也没有小太多。”兆义说。

贞南正想说什么，却见启泽伸手挡在自己面前，对兆义说：“可以，我马上令人准备好聘书聘礼，立即让两个孩子回来把亲定了！”

兆义满意地点点头，他心头盘算的是：这玄鸟族的九色玄鸟自古以来就没有平庸之辈，现在先让他家南玉当个下家，万一以后这南玉真没出息，辜负了九色玄鸟的盛名，到时候再让甯姜退婚也不迟。

“这次定亲，也是情急之下的仓促决定，我并未提前过问甯姜的意愿，以后，若是她想反悔，希望玄鸟族不要为难她。”

听到兆义这样说，贞南简直就是要气炸了，这把南玉当什么了？！

不过，启泽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就同意了，为了整个幽都山的安危，只能牺牲南玉。

将南玉召回幽都之后，贞南对他说：“我们原本想着你的婚事应该由你自己做主，如今硬让你与玄虎族的宗姬定亲，也是族皇万不得已，为了玄族，只能委屈你了。”

委屈？太求之不得了好吧！南玉这些年原本就一直在琢磨着怎样将师姐变成恋人，现在好了，在族皇的安排下直接成了未婚妻！

“不委屈，母后不用内疚，莫说幽都山了，就是在神界，师姐都是庸中佼佼，能娶她为妻，是我的福气！”

少年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让贞南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开心还是在宽慰自己，心中暗叹：这老七到底是比小八要懂事啊，这事要是摊在了小八身上，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她有些心疼南玉，怔怔地望着这个曾经怀里的幼雏，已然从一个调皮捣蛋的小男孩，长成如今能肩负担当的少年，她的视线不由得渐渐模糊。

南玉见贞南红了眼眶，担忧地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

贞南拭去眼角的泪痕，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南玉的头，说道：“没什么，吾儿果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许多，母后甚是欣慰。”

“原来如此。”南玉点点头，随后问道：“对了，刚才母后说为了玄族才要牺牲我？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突然要我和师姐订婚呢？”

贞南觉得既然要南玉为了玄族牺牲自己的幸福，那就得让他知道原因，于是便将末桑树的事情告诉了他。

得知前因后果之后，南玉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先前得知要与甯姜成婚时的欣喜也随之而散。南玉虽然没有贞南想象中的懂事，若不是刚好定亲对象也是心上人，他才会答应得如此利索，但他也不是那种顽劣无知之辈，他知道末桑树被魔化意味着什么，启泽要启用瑿灵碎玉布阵又意味着什么。

兆义担心自己用元神操控瑿灵碎玉会发生意外，启泽何尝又不会有神魂俱灭的风险？

整个玄族面临危机，自己的父亲即将以身犯险，南玉又怎么欣喜得起来？

“你族皇担心引起恐慌，并未将此事公开。”贞南叮嘱道：“小八那边也瞒着，免得她徒增烦恼。这次让你单独回来，就是怕她发现什么端倪。”

“可小八若是问起我突然订婚的原因，我该怎么回答？这次不让她回来，怕是早就起了疑心，那丫头精着呢，不好糊弄！”

贞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我们情急之下欠了考虑。”她顿了顿，说：“若是她真问起，那你就说是你一直心仪兆义家那丫头，求了我们多次去提亲的。至于为什么不让她回来……就说你怕提亲被拒，在她面前丢了脸面，所以才不想让她跟着来的。”

南玉：“……”

之后，贞南让人将提亲准备的聘礼都搬出来准备着。

“聘礼和婚书已备好。”贞南把南玉叫过来对他说：“且等你族皇消息，兆义那边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你就要举行订婚仪式了。”

她正感慨着，却看到南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中疼惜，便对他说：“你若是着急回神界，订亲宴后就可启程。”

南玉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他此刻的闷闷不乐，是因为他心中正琢磨着贞南刚才说的那句“兆义那边不出意外的话……”

是啊，与甯姜订婚他是十万个愿意的。可订婚虽说是兆义提出来的，但是甯姜却不一定会同意。她应该跟他一样，都是回到幽都才知道这件事，一时间肯定难以接受。所以订婚这事，还未板上钉钉。

想到这里，南玉心中忐忑不安，根本无心看那些聘礼。

恰巧此时，南旋从南海回来，得知南玉要订婚，倒没有显得意外，反而是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英勇降服夔牛的事迹。

她刚讲完端木青堂的事，一只玄鸟就从远处飞来，落在院中，化作人形——他是启泽的侍从。

在门口行过礼之后，他道：“启禀族后，族皇说可以带着聘礼前往玄虎族。”

南玉闻言，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转头看向贞南，激动地问：“也就是说，师姐也同意了？！”

贞南笑着点了点头。

南玉伸出手捏着南旋的胳膊，一脸地不可置信：“师姐答应了与我订婚了！”

南旋被捏得有点疼，扒开南玉他的手，揉着胳膊嘟囔道：“知道了！也不知道你给族皇施了什么法，他竟然愿意帮你去提亲！”

贞南想着既然南旋都来了，不带她去参加订婚仪式有点说不过去，便都一同前往玄虎族。

一行人带着聘礼，浩浩荡荡地抵达了玄虎族的玄黎王宫。

一入宫，南玉便四处搜寻着甯姜的身影，终于在兆义身后的不远处看见了她。

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清冷，看不出悲喜。

南玉有些失落，他心中暗想甯姜必然是不愿意嫁给他的，可她又不敢违背兆义的命令，只能委屈地答应这门亲事。

他像木偶一般给启泽和兆义见了礼，之后就一直在走神，直到听到贞南唤他，他才如梦中惊醒一般答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