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魂梦 第5章 第五章 灵力

柯延轻轻推开残破的院门，随着一声“砰”，两块木板从门上掉落，发出沉闷的声响。

齐意隐隐感到不安，不自觉压低声音：“里面好像有妖气。”

柯延瞥了一眼自己弄坏的院门，并未理会，抬脚迈步走了进去，“都被藤蔓缠死多少次了？还怕这点妖气？”

好像也是。

齐意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便跟着进了院子。

在这个萧条破败的院子里，长满青苔的木架和水缸横倒在地，杂草丛生，独独院角的一棵树透着勃勃生机，郁郁绿叶托着朵朵绒绒的淡红，在风中轻轻摇曳，漾着幽幽浅香。

柯延走到树下，齐意也跟了过去，忍不住赞叹：“花开得真漂亮！”

“嗯。”柯延微微点头，“这些合欢花开得静谧，让人感觉安详，应该与树妖无关。”

齐意弯腰拾起草丛上一朵刚被风吹落的合欢花，笑着说：“毛茸茸的，真可爱。”随即，她顺手就将花递到柯延面前。

柯延往后退了小半步，疑惑地问：“这是做什么？”

“送你花呀？”齐意把花又递近了一些，“你不是最喜欢合欢花了吗。”

就算穿越到了游戏里，齐意依然依旧改不了喜欢到处撩人的习惯。

柯延一时愣住，略显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齐意瞥了一眼柯延，“我知道的可多了！我闺蜜可是你的大粉！”

柯延望着那朵合欢花，恍惚间想起儿时，他也曾捡起地上的合欢花送给爷爷。那时，爷爷看着他脏兮兮的小手中握着鲜艳的花，满眼慈爱，笑着说道：“合欢花，合家欢乐，真好！”

“你到底要不要？”齐意晃了晃手中花。

柯延回过神，顿了顿，问她：“那你呢？”

“我？”齐意一脸迷惑。

“你也听我的歌？”

“当然听啊！你现在这么红，想听不到你的歌，很难。” 齐意心道：我还粉了你好多年呢！

面对自己喜欢多年的偶像，齐意的内心其实是激动的，不过要她像余美诗那样看到柯延就两眼冒星光地大喊大叫，她还是做不到，她可是一条矜持的延长线。送一朵地上捡的花，就像是临时起意一般，刚刚好。

柯延接过花，别在腰间，“谢谢你的支持！”

“你这个答谢方式也太官方了吧！都感觉不到你的诚意。”齐意调侃道。

柯延冷冷地回道：“你在地上随便捡的一朵花，难道还要我三拜九叩？”

齐意讪笑着说：“那倒也不用那么客气。”

她了解的柯延就是话虽少，却不妨碍他呛人的本事。

没想到他私底下还真是这样，嗯，感觉确实不太好相处的样子。那些有粉丝滤镜的人还总夸这样的他好可爱。

但不管怎么说人设至少是稳住了。

此时，齐意主意到身后的屋门并未上锁，提议说：“我们进去看看？”

柯延点了点头，二人相继推门而入。

松动的大门一推便开，‘吱呀’一声，顿时灰尘四扬，一股霉臭扑鼻而来，齐意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整个屋子不是很大，只有两间房，进门的厅室摆放着桌椅，透过里间卧室的门可以看到土炕上陈旧的卧具。屋内的家具摆放很整齐，只是上面覆满厚厚的积尘，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昏暗的光线，加上密布的蛛网，让屋子显得有些阴沉。

“难怪村民们害怕这里有妖气。”齐意自言自语道。

“他们怕的不是妖气，是怨气。”柯延环顾四周，决定先去卧室看看。

“怨气？”齐意连忙跟上。

柯延一边翻找炕上的柜子，一边解释：“刚才的祭司说了，谷兰儿拼死保护辛容。显然，她的死是那些村民直接造成的。他们怎么会怕妖气，整座山都是妖气，这阴山村也早就被妖气包裹。他们那些杀人凶手，害怕的其实是谷兰儿冤魂不散，会回来复仇。”

齐意觉得柯延说得在理，也跟着在屋子里翻找起来，谁知她刚打开斗柜的第一个抽屉，一只硕大的大老鼠突然从里面窜出，吓得她后退了一步。

柯延见状，迅速挥手，一丝红光从他指尖射出，老鼠被击中立刻昏死在地。

看到一动不动的老鼠，齐意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望向柯延。

“你刚才那是……”

“我也不知道，刚才就像是本能反应。” 柯延困惑地望着自己的手掌。

“是灵力？”齐意意识到‘玄游魂梦’是一款仙侠游戏，游戏角色怎么可能会没有灵力？！单靠唯物世界的物理力，怎么能和那些妖魔鬼怪抗衡？想来，可能是自己玩游戏没经验，带着端木青堂瞎转悠半天，也没有打开他的灵力技能，反倒是一只老鼠激发了他的潜在灵力。

“要不，你再试试？”齐意提议说。

柯延点点头，“出去试吧，我怕掌握不好力度，把这房子弄踏了。”

到了院中，柯延集中注意力，对着杂草丛像刚才那样挥了一下手，几丝红光再次顺着他的指尖射出，光落地处瞬间出现几个凹坑，隐隐燃起了火苗。

齐意激动地鼓掌，“柯延同学，你有灵力了！真是太了不起了！”她顺势抱住了柯延，“我之前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都没有获得灵力。太好了！我们离打怪胜利又进了一步！”

抱着怀里僵直的身体，齐意很快意识到的举动有些失态。

她连忙松手，“对不起，一时高兴，我就是想到我们能赢的话，就不用再体验死亡了。”

柯延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倏地朝院墙上一指——院墙骤然轰塌了大半边，扬起大片灰尘。他心想：灵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难控制的，甚至能随心所欲的使出，这种感觉真的是太神奇了！

“啧啧啧！堪比高能激光束。”齐意感叹，“但是你怎么突然间就有了灵力？难道你之前就有，只是不会用？”

柯延思索着，“应该是才有的，就忽然间感觉和之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齐意追问。

“感觉，好像……浑身灵力充沛。”柯延顿了顿，目视远处，凝神倾听后，缓缓说道：“就连对周遭事物的感觉更灵敏了，最明显的就是感观，视觉、听觉和嗅觉都比以前好了很多。”他想起刚才打的那只老鼠，接着说：“反应速度也变快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齐意好奇地问。

“就是从我们进屋后。”

“进屋？屋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齐意皱眉思忖着，为什么他有我没有，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游戏里的角色，那岂不是一直要靠柯延罩着？当拖油瓶的感觉可不太好！

柯延突然想到腰间别着的合欢花，“难道是因为它？”他想起刚才从齐意手中接过花时，一股电流迅速从指尖传来，心跳加速。他还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争气，齐意的一朵花就让自己动了心？

“我看看！”齐意夺过花，试着挥了一下手，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齐意又试了几下，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她失望地把花还给柯延，“看来这是你的专属灵力。”

柯延接过花，仔细地别在腰带里，“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又多了些胜算。”

齐意点点头，默默地接受只能当个跟班的事实。

柯延回望屋子，冷静地说道：“这里大概找不出什么了。谷兰儿当时是打算带着女儿逃命，重要的东西都收走了。我们直接上山，去刚才的那个山洞。”

有了灵力果然不一样，柯延带着齐意上山的速度都快了很多，遇到藤蔓时不再需要费力砍断，轻轻一挥就搞定。不用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上一次丧生的地方。

眼前依旧是藤蔓密布，他们还不敢靠得太近，担心曾经致命的藤丝会再次袭击。

柯延凝聚灵力，远距离对着那面藤蔓墙施出，顿时一束强烈的红光发射过去，带起一股狂风。

藤上的叶子隐隐发着火光，像纸片一样慢慢化为灰烬。

两人紧张地注视着前方，随着藤蔓消失的地方，一个的洞口逐渐显现。

齐意抬头看向柯延：“我们要进去吗？”

柯延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没武器也没灵力，要不我进去，你在外面等我。”

果然，成了拖油瓶！

齐意装出一副弱小委屈的样子，“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个人在外面？一条低级的藤蔓就能要了我的命。要是你打赢树妖通关了，我却死了。那我岂不是要自己重新来闯这一关？我还不知道怎么获得灵力呢。”

她心想：柯延这条大腿可要好好抱紧。

柯延被说服，带着她进了山洞。

刚进洞没几步，双眼还没完全适应洞内的昏暗，背后的光线骤然消失，两人回头望去，洞口已经被新长出来的藤蔓重新封死。

柯延本想用灵力再破一次藤蔓，他刚聚集了一些灵力在手心，借着灵力的光他看到无数的藤丝悬在洞壁上方，就像会动的触须一般，正朝着他们二人所站的方向轻轻地伸展着，仿佛在试探着二人的危险系数。

齐意紧张得拽住了柯延的衣角。

柯延见状，迅速改变策略，将灵力洒在了他和齐意身旁的脚下，瞬间形成一个淡红发光的透明结界，将他们罩在其中。

“你现在运用灵力真是得心应手啊！”齐意带惊叹道。

柯延轻笑一下。

自从获得灵力后，他就像开了窍的天才，不用人教，就完全掌握了利用灵力发起各种灵术的技巧，这种感觉令他觉得不可思议，也有些得意。

洞壁上的藤丝忽然失去了感知目标，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没有目的地四处游走。

“洞口的藤蔓应该是除不尽的，需要找到它们的根才行。”柯延低声说道。

齐意点头表示理解，如果她有灵力，也不会浪费在那些无止境生长的藤蔓上。

他们小心翼翼继续前行，很快发现前方有隐隐的光亮。

柯延调低了一下结界的亮度，继续往前走。

走到拐角处，眼前豁然开朗，洞壁上开满了紫藤花，每一朵都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花瓣间时不时闪过丝丝电光，十分梦幻。

“哇，好美！”齐意忍不住低声赞叹。

然而，美丽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太久，一股浓重的腐臭味袭来——不远的地上有个大坑，里面七竖八地躺着一些狐狸野狼之类的动物尸体。

齐意忍不住干呕，捂着口鼻对柯延说：“我说，你这结界不能隔绝气味吗？”

柯延其实也不太好受，但还是保持冷静：“不能。隔绝了气体，我们也活不了。”

他们绕过尸坑，继续前行，突然发现前方的背光角落里竟然一直站着两个人影。

走近后才看清原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少年，说是少年，其实他蓬头垢面，脏得辨别不出性别。

他们从刚才就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柯延和齐意的一举一动，

妇人神情疑惑，开口问他们，“你……你们是神仙？”

正当此时，墙上的紫藤花忽然动了起来，花瓣尾部像蝴蝶煽动翅膀一样纷纷飞了起来，聚拢在尸坑上方，形成一朵巨大的紫色荧光云团。

云团缓缓降下，花瓣像荧光液体一样流淌倒在那些动物尸体上，渐渐覆盖了尸坑。

妇人看着尸坑中的花团瑟瑟发抖，紧紧地把少年搂在怀里。

少年一副见怪不怪地模样，反倒是对柯延和齐意更能吸引他的注意，一直好奇地盯着他们。

不久后，花瓣飞回洞壁，而坑里的那些尸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刚才熏天的尸臭也被花香替代。

妇人松了口气，这次放开了怀里的少年。

“刚才的那些尸体呢？”齐意看着空无一物的大坑，仿佛刚才的动物尸体都是她的幻觉。

“被花瓣吃了。”少年回答。

齐意抬头张望着洞中美轮美奂的紫藤花，“这些就是树妖的花瓣吗？”

少年点点头。

“你们是阴山村的村民？是被树妖抓到这里的吗？”柯延问那妇人。

妇人点点头，声音低沉的回道：“我确实是阴山村的村民，赵济的媳妇。去年冬天特别冷，河水被冻住，鱼也很难捕到。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连烧火的柴火都没有。我家男人没办法，知道山中有树妖，但还是决定冒险到山上打猎，然后就一去不回。”

妇人眼神没有焦点地看着尸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没几天我娃儿生了一场病也没了，都不知道他是病死还是饿死的。反正我也没了牵挂，就想来这山上看看，看看能不能和我男人死一处，后来就被树藤勒住……”

她拍拍身旁少年的肩膀：“多亏辛容！是她救了我。”

“你是辛……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