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 第2章 乃故人

乃故人

大魔头魏胥看着站在不远处着月白僧袍的人，竟纯情的红了眼眶。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魏胥想。此时，魏胥发现不止自己，在场所有人都在他强大气场下露出拘谨，恭敬又向往的神色。三觉的月牙色僧袍，随着清晨的风摆动，剑眉，星目，高挺并锋利的鼻梁，薄唇紧抿。除开漆黑的眉，漆黑的眼，整张脸和稍稍露出的秀丽脖颈都是迭丽的白，如绝世美玉般的白，透出高贵与凉意的白。这张如玉的脸突然与魏胥记忆里的那个冷漠又略凉薄的少年和尚重合。

“终于又见到你了，觉！”

三觉暼了一眼魏胥，接着便一言不发。目不斜视，背手而立。魏胥知道，他在等他解释。解释今日行为所为何？魏胥有些紧张，为何？能为何？我跋山涉水，十年刻苦，无非是来见你，带着一些底气，怀着无法说出口的目的。当然，魏胥是不可能说他来是为了见他的，并且还抱着想和他发生一点什么的念头来的。魏胥清了清嗓子，“三觉法师法名远扬，我近来心魔作祟，几近走火入魔，听闻法师清心诀可抑心魔，因此大胆叨扰法师”

盯着三觉那双深邃漆黑的眼，魏胥听着自己用略带着紧张的嗓子说到。可惜，那双可以吸引万物的眼睛里没有自己...

闻言，三觉终于淡淡的把目光放在了魏胥的身上，魏胥有些激动，想看看漆黑的眼中是否有自己期待的东西。自是没有的。

此时，那双眼只有审视，仿佛可以看透人灵魂的审视。即使是这样，魏胥那张有着桃花眼的脸，变得绯红，绯红还有蔓延趋势，从耳朵到纤细的脖颈。

“他在看我，他在看我”这时，魏胥脑袋空空，只有这四字在脑中回荡。哪还有平时镇定自若的教主样子。

三觉看他呆蠢的样子，像是勾了一下唇角，又好似没有，脸上还是那张拒人千里，冷漠的样子。

“嗯”，随即转身向巍峨的寺里走去。

“嗯”是什么意思呢，众人面面相觑！只有自小长在三觉身边的小沙弥，走到魏胥面前，规规矩矩的鞠了个礼，示意魏胥跟随他进寺。

魏胥不自觉伸长脖子，看着三觉俊逸的背影被层叠的僧人挡住，最后连他月白僧袍也消失在重重的庙宇之中。一晃就看不见了。魏胥有些心慌的，不觉的加快步子。不觉竟超过了带路的小沙弥。

‘施主！！’直到听见小沙弥的惊呼方才镇定下来。魏胥自嘲地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快的没有人可以察觉。

‘呃，请带路’魏胥很快恢复到镇定的状态。

然而，让魏胥失望的是，小沙弥并没有如魏胥所愿，带他去见三觉大师。而是把他带到了一间小房间。魏胥来时观察了下，是一个四合院式的院子，院内排列整齐的钟了四排秀丽修长的竹子，正好给四合院四周的每个房形成天然的屏障。每排竹林下是纵横的青石板，供人行走。环境自是清幽，并且弥漫着寺庙特有的檀香与烟火结合的特有味道。让人不自觉的静心。但魏胥知道，三觉大师不会在这里，因为再明显不过了，环境虽然清幽，但四周厢房布置相同，并且不时有放轻脚步路过的但明显不是僧人的香客进出。这是专门安置香客的厢房无疑。

小沙弥推开一间厢房门，侧身疑惑看魏胥，仿佛在奇怪他为啥没有跟进来。但他眼珠一转，立马想到了原因。

‘施主，三觉法师此时是每日的大乘佛法授经仪式！今日因施主到来，已是有所推延。你该不会还妄想此刻见到的是法师吧！’沙弥说到后来，语气不自觉的带了显而易见的怒气。仿佛扰了三觉法师的仪式就该是滔天的罪恶！

‘哦，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法师呢？’

‘你等着吧！你以为法师是想见就能见的人么’沙弥终于忍不住翻了白眼。嘱咐完寺中规矩后，便匆匆地走了。

想必，是去听大乘佛法了。

大雄宝殿，清冷如珠玉的讲授经书的声音在宝殿内回荡。也许是讲经人内力深厚，如珠玉的清冷嗓音却是醇厚低沉，虽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铿锵。正是法号扬名天下的三觉！三觉低垂着眸，严苛的对着坐下听经近百人。他声音所到之处，无半分多余的其他声音。接近两个时辰的讲经仪式，所有人皆目光炯炯，聚精会神地不放过宝殿授经人的一个字。到仪式结束，三觉法师月白僧袍消失在殿中时，众人方觉疲惫！但每个人都恭敬的双手合十，弯腰垂首朝着法师离开的方向行礼。

年轻却扬名四海的的法师穿过一片厚重肃穆的砖红色的院墙，到了一处被古木掩映的院子。院内除了隐约的钟鸣声，便只剩下啾啾鸟鸣。隐约的鸟叫声并不吵闹，却显得院子更清静。整个院子被三片肃穆红砖墙围着，苍翠的古木遮天蔽日，只有些许阳光穿透层叠的叶子，从缝隙中穿过，在青石板上形成明亮的光斑。院子中央，是一颗参天的百年古木，菩提树，历经几百年沧桑，丝毫不见衰败，反而像是吸收了几百年的佛音，愈发亭亭如盖，枝繁叶茂。院子坐北朝南处，便是佛陀的寝居处。三觉禅师的寝居一如主人。整个禅房都是清冷的，但触目所及的一应物品，无不透着禅光，泛着灵气。同时又显露出厚重的时光感。

三觉踏入房中，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一本封面古朴的古法经书，随意坐在泛着微紫的禅桌，由于背脊打的笔直，整个人随着他圆润透明的指甲微微泛起冷硬的光晕。仿佛与那本内容晦涩的经书融为一体，隔绝所有外界纷扰。

而此时，客厢房的魏胥却是坐立难安。

‘都这么久了，佛经仪式该是完了吧！’魏胥想吃完小沙弥送来的素斋，百无聊赖又雀跃地想。这都快末时了！终于，当院内的小沙弥第五次被叫住，被问倒被全寺视为天人的三觉法师时，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又佯装镇定的敲想了法师的院门。得到答允的魏胥跟着小沙弥来到院门口。

年轻得道高僧身披月白色的袈裟，袈裟看起来飘逸却透着上好的丝绸独有的质感，微微泛着柔和的光。袈裟用银丝线绣满了庄严肃穆的法印。袈裟拖到脚踝约十公分的地方，及脚踝的僧鞋衬出修长劲瘦的腿，可惜大部分隐没在袍子下。再往上，是一张庄严的脸。额间一点圆形的红色吉祥痣，传说只有得道高僧才会在功力大成之后，于额头间凝一枚红色的痣。剑眉星目，鼻若刀削，薄唇紧闭，纤长有力的手指拿着快翻到尽头的经书，仿佛与外界隔离。显出一股不近人情冷冰冰的谪仙感。魏胥有些紧张，但任然中规中矩又无比虔诚的做了个拜礼。月白袍僧人用不含感情的眸子看了魏胥一眼，稍稍点了下头，算是回礼。然后就等着魏胥说话。魏胥看了下身边的小沙弥，咽了个口水，干涩地道

‘禅师，我们可否...’

‘就在此’僧人冷漠的道。并看了一眼旁边小沙弥，小沙弥会意后，离开时关上了院门。

午后明亮的阳光透过层叠的菩提叶，有几点幸运地落在了僧人的肩上，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清幽檀香气，钟鸣声几不可闻！年轻的高僧挺站在菩提树下，一手持书，一手严谨的反背于腰后，挺拔又笔直，还有被气质比下去的绝色容颜，仿佛从旧时光里走来，終是走到了魏胥的眼前！

‘说吧’

看着和尚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谎言的眼，魏胥提前想好的说辞突然就说不出了。

‘你还记得我么，觉！’

闻言，一直表情冰冷的僧人，锋利的眉毛上挑了一下，仿佛在惊讶这句话的内容，又像是在惊讶眼前少年对自己的称呼。

‘哦？’低沉的嗓音上挑，那双眼睛也终于落在了魏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