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未熟时 第37章 出国

（我们还要一起过更多的纪念日。）

在婚礼敬酒的过程中，方知迎一直心不在焉。

刚才顾羡的话已经说明了，段昭辞决定出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两个人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一次也没有提过。

而一直忙着婚礼的顾羡，得到消息比自己还要早。

只是顾羡说完这个话题之后，就在段昭辞身边坐下了。

为了缓解刚才无意间透露段昭辞出国消息的尴尬，顾羡还特地给方知迎倒了葡萄酒，介绍说这个葡萄酒口感非常好。

段昭辞不敢抬头看向方知迎，生怕她责备的眼神。

好在方知迎全程都很给段昭辞面子，没有当着这么多朋友的面去问这件事。

等到宴席结束，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顾羡的朋友们约着要去唱歌，顾羡也要跟着。他跟苏清染“请假”之后，叫了家里的司机将他们送去下一场的目的地。

段昭辞喝了不少酒，却没有醉酒的状体。

两个人走到迈巴赫之前，段昭辞给家里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将两个人送回家。

他们站在路边，看着纷扰的人声渐渐消散。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方知迎抱着手臂靠在迈巴赫的车门处，望着段昭辞，问道：“现在没人了，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出国的事？”

段昭辞抬起眼眸来，流淌过柔情似水。

他与方知迎对视一眼，随后垂下眼眸。他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淡淡的说道：“我出国其实是上个月决定的。”

只是之前没签合同，一切都没定下来，所以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顾羡之所以能知道这件事，就是因为段昭辞谈合作带他去的。这个合作项目的负责人，是顾羡在国外留学时曾经的朋友。

带他过去，这个项目更容易谈成。

合作也是在上周才签好，定下在下个月段昭辞去国外。

叙述完，一阵风吹过来，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方知迎没想到两个人的感情刚刚开始，却要异地恋了。她的心情起起伏伏，胸口一阵闷。她叹了口气，才将心中的郁闷疏解大半。

其实段昭辞很想给方知迎许诺什么，但是一想到要让她等自己三年也实在残忍，最终把一切都吞进肚子里。

眼眶泛着红，方知迎强忍住在眼中翻滚着的泪水。

半晌后，她只是轻飘飘的抛出一句：“我送送你吧。”

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段昭辞看了方知迎一眼，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也就只好什么也不说。

*

大概是为了弥补自己与方知迎将要迎来的分离，段昭辞每天都会来接方知迎下班。

偏巧马上就要五一节和六一儿童节，方知迎要在三月就开始排练节目。

自从上次的舞蹈剧在全市获奖，又上了跨年晚会，学校对方知迎的排练重视起来。他们还要方知迎必须拿下六一晚会的表演。

她身上的压力很大。

每天从学校出来，她就感觉身体快要散架。

好在段昭辞来接她只是带她回霞荷府吃饭，吃过饭她还能在沙发上躺着休息一下。有时候太累了睡着了，段昭辞就把她抱进房间里休息。

他还将霞荷府别墅的钥匙给了她，俨然让她成了房间的新主人。

时间过的非常快，清明假期过后，段昭辞便要离开了。

一大早，方知迎就定好了闹钟。十一点的飞机，她九点就到了机场外。顾羡和苏清染与她前后脚到的，几个人打过招呼就沉默着等候了。

段昭辞过来的也比较早，一下车就看到方知迎站在机场门口张望。

他第一时间奔过来，在快要拥抱上方知迎时，看到站在一旁的顾羡。

他收住动作，尴尬的笑笑，说道：“你们来的也好早。”

“还不是舍不得你。”顾羡这样说着，伸手搂住了段昭辞的肩膀，“你说，之前在国外上学时没有舍不得的感觉，怎么这次你不过是出去工作三年，我怎么就这么舍不得呢？”

段昭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自从结婚后，顾羡的耳朵上就不再戴花里胡哨的耳环。他的头发被苏清染强制性染回黑色，看上去明显正经了不少。

只是他天生桃花眼，笑起来还是带着一种浪荡感。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段昭辞调侃道，“等我回来可能你俩孩子都出生了。”

顾羡摇头晃脑：“你回来的时候才刚刚结婚，我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你可落后了。”

“那我可要想办法早些回来。”段昭辞笑道。

两个人聊了几句后，顾羡的目光转向方知迎。他知道小情侣之间有很多话要说，非常自觉的带着苏清染，说去一旁买些零食，让段昭辞在飞机上带着吃。

他们两个离开，段昭辞一边搂住了方知迎。他的怀抱宽广，将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他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轻声说道：“等我回来，我一定迎娶你。”

“三年真的没问题吗？”方知迎闷声闷气的问道。

段昭辞郑重的回答：“没问题。”

方知迎放心下来，将眼泪忍回去。她也拍了拍段昭辞的肩膀，温柔的说道：“那我一定会等你回来。”

她松开了段昭辞，望着他却没有去吻他。她说，等到下一次见面，两个人再完成没完成的吻。

就像是一种许诺，好像这样两个人就能再见面一样。

段昭辞答应下来了。

*

从机场送别了段昭辞，方知迎感觉自己的心空了一块儿。

她在微博上看到了关于段昭辞出国的消息，很多人猜测纷纷，认为他这次离开是因为跟方知迎交往。

段家阻止两个人，强硬的将段昭辞送出国。

只有方知迎知道，他是为了给自己将来。

黎浅浅很担心她，但是得知真相后，又觉得她太傻。女孩子最美好的几年，却要耗费在等待他之中。

她却觉得很浪漫。

等待自己喜欢的人的过程，就是一种幸福。

两个人起初还会频繁的视频通话，只是国外的时间和国内不一样，方知迎这边下班了，他那边就已经要去工作了。

两个人每次说不了几句，段昭辞就会匆匆挂断电话去忙了。

时间长了，方知迎跟段昭辞就不再进行通话。

两个人偶尔会发微信，但是段昭辞也是很久之后才会回复。

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以至于在暑假前夕，方知迎坐在办公室发呆的时候，才想起来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发过信息。

此时距离他们在一起的一周年还有几天，段昭辞却似乎忘了。

这种纪念日，也许对段昭辞来说不算什么。

方知迎劝说着自己，但是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还是会觉得难过。

明明一开始那么热烈的感情，却在异地的过程中莫名其妙的断掉。

她只能将自己投入到学习新知识中，趁着放假报名了学习班。每天学习过后，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段昭辞。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两个人一周年的纪念日。

方知迎从培训班回到家，疲惫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洗漱。她趴在床上想着休息一会儿，休息着休息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她迷迷糊糊的拿过来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熙熙攘攘，好像还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只是打电话的人一直没出声，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方知迎一下子就精神了，坐起身后试探着问了一句：“是段昭辞吗？”

“嗯。”

那边响起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似乎有些喝醉了。

方知迎不免担心起来，压抑着自己想流泪的冲动，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她担心是段昭辞在那边遇到什么困难，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找他。

“这边下雨了，下的好大。”段昭辞醉酒的声音传来，“这边的花开了，我还看到了葡萄藤上的葡萄都熟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零碎的小事以及他眼中的景象，但是整段话中却重点。

他从天气说到了这边的人，又从人说到了这边吃过的饭菜。他抱怨国外的饭菜不好吃，还说不习惯国外的生活。

他说了好久，手机都开始微微发烫。

雨声哗啦啦的传来，不知道是不是他走出房间。

“昭辞，你别淋雨。”方知迎担心的劝说道。

段昭辞叹了口气，说道：“我想说，我想你了。”

他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甚至都没时间跟方知迎多说话。有时候他拿起手机来准备给方知迎发过去信息，但是打了一串问候的话语，最后什么都没发过去。

他不知道给方知迎发过去什么比较好，甚至还想过结束这段关系。

今晚他喝了很多酒，只想要给方知迎打电话。

方知迎声音哽咽，回了一句：“我也想你了。”

段昭辞出国不过是几个月，方知迎却总觉得过了好几年。这样的日子居然还要持续三年，方知迎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

“知迎……”

段昭辞突然开口，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她屏息静静聆听。

他深吸一口气，半晌后说道：“知迎，如果你有什么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如果等累了就告诉我，我肯定会体面的离开，也不会勉强你等我。”

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到放手。

方知迎捏紧手机：“我会等你。”她坚定道，“只要你回来，我永远会等着你。”

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不如就等着他。

电话那边沉默下去了，隐约可以听到吸鼻子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一周年快乐。”

这是他们迎来的第一年。

将来他们还要一起度过更多的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