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成熟时 第4章 命运般的偶遇

羊城的好天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沈域为了华荣这支个股也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

当在文件上签下最后一个“域”字时，沈域眼前出现了一张白底蓝纹的长方形的纸片。

“拿去吧。上次合作过的刘生给的艺术展的票。”陈听生将票递到他眼前。

沈域显然已经十分疲惫，摘下金丝半框眼镜，捏了捏鼻梁骨。

做生意，讲的就是有来有往。

沈域从华尔街回来可以这么快在羊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立稳脚跟，陈听生口中的刘生功不可没。

而刘生也是真的赏识沈域。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份邀请他无法拒绝。

周六一大早，沈域便独自驱车至白鹅潭美术馆。

展览会观赏的人很多，幸好赴约之前沈域便特意做过功课。

今天开展供观赏的是全国有名的山水图画家，柳镜竹。和刘生是挚友。如果遇到有人攀谈，就不至于太过门外汉而丢脸了。

展览馆主调都是白色的，幸而来的人大多都是真正有雅致的人。像他这种附庸风雅的暂时还没有第二个。沈域仔细观赏了会画便觉得有些疲乏，询问了下工作人员发现展览馆还有个室外江边栈道。

栈道与江流只隔着一面玻璃护栏。

一眼望去周围耸立着高大的写字楼，江上还有供游客观赏的邮轮。

沈域放空了一会便打算看看今日的股市大盘。

“沈域？”突然有人低声唤他。

沈域转过头，看清来人时不由得浑身僵硬：“谢...谢昳?”

算算时间，两个人已经有一个月再没见到了。沈域这几日忙着操盘更是连去乐器店偷看他一眼的时间都空不出来。

在没有刻意谋划下，二人竟然遇见了。

沈域也十分珍惜这次上天难得的机会。

谢昳道：“还真是你。没想到你也这么有风雅来赏画。哦对了，上次的钢琴没有什么问题吧？”

原来是为了售后反馈。

沈域一时间心情有些五味杂陈的。

“还不错。麻烦谢生了。”

谢昳复而露出社交笑容，正想开口说什么，整个人眼前一黑，身体就直直倒下去。

恍惚间，他感觉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声音很急切，又仿佛含着缱绻的情意。

再次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

空气中含着熟悉的消毒水味，谢昳几乎是瞬间就分辨出他此刻应该是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谢先生，感觉怎么样？”

谢昳偏头看去，沈域正坐在病床旁，身上还穿着在白鹅潭美术馆偶遇时穿着的黑色西装。

因为生病的缘故，谢昳本就不太健康的肤色更加苍白，眨眨眼，卷翘的眼睫毛扑闪，仿佛一只等待起飞的蝴蝶。

“麻烦你了沈先生。低血糖犯了是吗，老毛病了。没吓到你吧。”谢昳眸子像沈域早年在港城拍卖会上见到的一枚克什米尔蓝宝石。

它们同样的炫目，璀璨。

沈域摇头：“没有。只是...你这样很久了吗？”

谢昳微微一愣，随即恢复常态：“还好。习惯了不吃早饭所以容易低血糖。”

沈域听后垂了垂眸子，半晌，鼓起勇气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到谢昳手心：“下次还来不及吃的话，可以试试这个。”

谢昳低头一看，是五枚海盐柠檬糖。

谢昳对这个味道并不陌生，可以说是很熟悉。高中的他并不嗜糖，甚至可以说吃不了太甜。但偶尔嘴馋的话这个马来西亚风味的糖对于他来说恰恰好，所以经常在书包或者随处可见的地方备着几颗。

谢昳抿抿唇，连日的低沉情绪在看到这几枚“旧相识”时竟奇迹般地烟消云散了，“谢谢沈生了。”

沈域摇头。

在心中默默回答：要谢也是我谢你，谢谢你肯给我这个和你攀谈的机会。让我们两条无限延伸的直线，有了一处弯折可以短暂地相交下。

谢昳不知何时睡着了，印象里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更为难得的是关于小时候的梦一个都没有做。

谢昳坐起身环顾四周，沈域不知踪影，只是床头还多出一个保温桶。

谢昳猜测应该是沈域留下的。于是拧开盖子，桶里莹白的大米被熬得很浓稠，放了生鱼片、瘦肉、油条、花生、蛋丝和叉烧丝，最上面还缀着几颗碧绿的葱花。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

是他最喜欢吃的艇仔粥。

谢昳用勺子小心盛了点到碗里，轻轻用手探了探碗边。

温的。

刚好送到谢昳嘴里是可以直接吞咽的温度。

于是谢昳在心中默默给沈域贴上“为人细心，可以合作”的标签。

住院楼底，一辆黑色的Rs7低调的停在小叶榄仁旁边。

沈域正坐在副驾驶视频通话。

“sorry”他示意自己先要找个蓝牙耳机带上。

蓝牙联通后，沈域道：“好了，我们可以继续了。”

手机屏幕上反射出来的是一个美国白人。

“ok，让我看看。嗯中国现在应该是九点了，刚起床你的脸色就这么不好吗，helios。还是说你**放出太多了？”

Helios是沈域的英文名。

**放出太多？沈域在中英文库反复横跳了一会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纵欲过度。

沈域勾唇，懒得反驳：“嗯没休息好。但是不影响我们聊工作，corey你应该了解我。”

Corey是沈域在华尔街认识的一家证券交易所的中台。但是据他这么多年了解，corey的身份应该不止这么简单。

Corey爽朗地笑了，拿出一瓶伏特加往杯子里到了三分之一：“确实啊。在华尔街做操盘手连着三天没睡觉，结束了还去百老汇打工。那时候身边同行都叫你铁做的人。”

Corey一段话立刻带沈域想起之前在曼哈顿的日子。

在华尔街的几年又累又苦，但也因此沈域迅速了解了金融贸易这方面很多知识，也积累了很多人脉扩展了很多知识。

垄断资本和一些国家的金融贸易还是有不一样的。

Corey被伏特加刺激的龇牙咧嘴，：“对了，helios回国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

Corey是出了名爱玩的花花公子，一周的床伴不重样。于是沈域私自翻译了一下他的话，他的意思应该是问沈域有没有艳遇。

沈域略感无奈，扶额：“corey你知道我的。”

Corey摆头失望道：“helios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做人一点都不痛快，一个男人而已。再说，你们国家好像并不推崇同性恋吧，你也不怕他其实根本接受不了？”

沈域几乎是不假思索：“我喜欢他是我的事，他没义务回应我。”

Corey几乎要被这个华人气吐血：“ok，你的意思你是那个什么，我之前听过的一个中国故事。噢对对对，田螺姑娘，对吗？不求回报？这根本不属于你这个资本家的作风你知道么？”

田螺姑娘？什么鬼。。。

沈域要被corey的脑洞打败了，不由失笑：“Corey你的当务之急是把你手里关于中国的格林童话放放，去看看四大名著，ok？”

说起四大名著，corey似乎触发了什么关键词，高兴的手舞足蹈，中英混杂，磕磕绊绊的不知想表达什么。

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到十。

还有一个关于投行的会议定在下午一点半，沈域强行和Corey道了别关掉了视频。

沈域结束一天的工作到家已是十点半，输入密码，推开门。

小芳已然站在门口，显示屏冒出彩带：“欢迎主人回家！”

沈域站在门口换掉鞋往厨房走去。

小芳跟在他屁股后面自顾自地开口：“主人真的不尝一下吗？帅飞牌杨枝甘露，很美味的哦。”见他往厨房走，问道：“主人你今天怎么六点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良心发现担心我的安危呢。”

早上谢昳吃的艇仔粥是沈域亲手做的。

害怕食材不新鲜，沈域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挑拣回公寓煲的，做好又送到医院。连温度都把控好，希望谢昳尝到的时候刚刚好。

小芳一个劲地将头扭来扭去，叹息道：“主人你个人机，人善变人妻啊！”

一个Corey，一个小芳。沈域真的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怎么如此奇葩。

小芳其实并不能懂人类的感情，只是它能看见。

自从它被主人买回来放在公寓中时，看见主人很多次很深很深的夜，捧着一张照片看的很入迷。

给主人送咖啡时，它曾偷偷看过那张照片。

依照它机器人的思维和审美也不得不承认，照片上的人外貌出色的过分。

那是一张少年蹲在小叶榄仁下，用捡起的一片枯黄的树叶逗小野猫的照片。

少年的发丝微乱，另一只手垫在下巴处，神色看起来百无聊赖。

最出色的一笔是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少年的眸子变成了金黄色，竟与一旁想跃起抓挠树叶的野猫瞳孔别无二致。

想起照片，小芳问：“主人，你书房那张照片是谁啊？”

沈域思索了下它说的什么照片，反应过来它说的是高中偷拍谢昳的那张，顿了顿，措辞回答：“我想守护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