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有二心 第74章 七十三回

长安自从在冥界过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瘾之后，总是会想起来这档子事。自己差点把事情办砸以后，虽然提心吊胆了几日，不过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非常明显的就是自从秦墨加入了帮忙观音娘娘处理公文的队伍之后，长安对着秦墨就不免生出一种上司的优越感了，有些颐指气使地使唤着秦墨。除了需要跑神仙，比如跑跑注生娘娘的宫殿这种事情亲力亲为，像什么查查凡人的生平或者是给信条分类作初步筛选这种琐碎事，都是让秦墨干。

秦墨呢，只能自认倒霉。

谁让寄人篱下呢^_^

阿音默认了土地这个行为。

谁让秦墨打不过我呢？

土地嘛，有了秦墨这个免费劳动力，就有了点自己的时间。一半拿来处理处理土地府的公务，一半就拿来办观世音的差事。

因此六界，不少人都知道，观世音门下除了惠岸，还多了一个助手，那就是土地神长安。

也有人纳闷，不过一个小小地仙，怎么就入了菩萨的法眼。不过纳闷归纳闷，恭恭敬敬还是得恭恭敬敬，于是土地真的过上了狐假虎威的日子，有时候没有差事，也出去溜两圈，见了他面的人，都要叫一句长安仙上。长安自己最清楚自己的仙阶，能得一个“仙上”的称呼，简直乐开了花。

这一天，他就又出门了。

目标还是注生娘娘的宫殿。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长安一天要跑注生娘娘的宫殿好几趟，连注生娘娘都怕了。

“土地，观音娘娘那边，信徒有这么多？”

“哎哟，我的娘娘。你是没看见观音娘娘的信条，都能填满半个厢房咯，不过您别担心，我今天积攒了十五个人才来找您的。”

注生娘娘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注生娘娘目前不归人间供奉，主要是一旦供奉，就会引起许多麻烦，因此天庭并未给注生娘娘正名。注生娘娘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通过一番筹算，还要对照司命写的簿子。只有人间的皇亲贵族，才惊得动她的一番算筹，不过大部分时间，她只给有缘人。

啥是有缘人，乐善好施的信徒却怀有隐疾，求子若渴却怀子坎坷之类的。简单概括，要么就是生不了的，要不就是很难怀的。

这样看来，注生娘娘确实闲得慌。

毕竟不是每个有上述情况的都可以被注生娘娘看到的。

可是观音开设观音府以后，就接到了很多这样的求子信条。

虽然我们不知道观音娘娘行不行，但是观音娘娘这么善良大方端庄美丽爱民如子大慈大悲的人怎么会不满足我们的愿望呢？她一个普度众生的娘娘，不会不满足吧。

这一点，倒是被把握得透透的。

顶着冲业绩的压力，阿音只能把那些信条中相对简单完成的注生任务拿出来了。

为此阿音也写了一封信给注生表达自己的歉意。注生看完，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观音府是天庭开的，那么同为天庭的神仙，就要站在天庭的统一战线上，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注生娘娘：这是提高我在天庭威望的大好机会。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多……

光是这一天，注生娘娘就送了五十六个娃娃到人间了。毕竟有观世音菩萨替她审核，她倒不是怕送错人。只是真的耗能太大，照这个进度明天就要去闭关了。

土地别了注生娘娘，就要打道回府了。刚走到南天门，就看得一个蓝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慢着！”

长安正想着事情出神，并未注意这个人，吓了一跳，颇有些不高兴。

拦路的是个少女，水灵灵圆溜溜的大眼睛，着一身天青色衣裙，稚气未脱，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了仙家贵胄的气质：“您可是长安仙上。”

长安乐开花，“谬赞，谬赞了，小仙不过一个小小地仙。担不得仙上二字。”

这少女笑了，“担得的，担得的。我与观音娘娘是好友，长安仙上可能带我下界去找她？”

“这……”长安有些犹豫，这个娃娃看起来年岁不大，不大像是观世音的好友。现在天庭有些小仙总喜欢偷偷下界，为了过南天门用尽各种手段，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勾搭来往不受限制的仙子。长安不过一个小地仙，可受不住将来追责起来的天规戒律。

少女笑了，“都说长安仙上和观世音菩萨一样，都是菩萨心肠。我与娘娘见了，定要和娘娘多美言几句。”

长安被这个菩萨心肠戳中了，哪怕不是观音娘娘好友，带个有困难的小仙去，观音娘娘这样大度包容怎么会计较呢？于是屁颠屁颠领着这个少女下凡去了。

秦墨一直在想，这些信条会不会是什么交流暗号之类的。比如和西方之间交流用的，所以格外殷勤。阿音抽去的每一张纸条，他都要去凑到一边看，每一件事，他都热情过了头。

但是整整五日了，都没有什么线索。

别说啥交流了，就是连个像样的暗号都没看到。

不可能吧，观音作为西方教菩萨之首，怎么如来半分都不关心她呢？

“娘娘，娘娘，你看我带谁来了？”土地还在院子里就不停的叫唤了，阿音只好放下手里的工作来看。

秦墨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看看看看，终于派人来传旨了吧。

只见土地领着个少女进来了。

少女衣衫飘动，身法轻盈，不过豆蔻年华，却有几分倾城色。双瞳剪水，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眼眸中仿佛有海水般的蓝意。微现腼腆，甚是清秀绝丽。

阿音看得呆了，想起孙悟空和她说过的话，说有位故人，比青丘的女帝还要美，想必便是这样的人。

“奷婳拜见娘娘。”

阿音这才想起来，这便是老顽童藏书阁的那条小巴蛇。

“快快起来，原来是你，不过相别一段，你竟然出落得这样漂亮。”

奷婳含笑，“娘娘谬赞了。”

一看还真是故人，长安就赶紧上来邀功了，“娘娘，我今日出了注生娘娘的宫殿，就碰上了这位少女。问我是不是你手下办事的，有事想见见你，我就带下来了。”

奷婳又拜，“娘娘，此次前来，确实有一件事情，想求娘娘。”

“愿闻其详。”

“金蝉子大士下界前，曾经帮奷婳用龟甲算过。说奷婳是母亲尚在人世，只是不久后隐隐有大凶之兆，奷婳恳请娘娘，帮助奷婳找到母亲。”

阿音自打出生以来就是由如来养大的，对于孤儿寡女这样的故事十分感冒，二话不说就应允了此事，“只是不知道，你那位娘娘，可有什么信物特征，六界之大，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奷婳看了看左右，阿音心领神会，下了一道结界，将奷婳与自己包在了里面。

奷婳轻轻开了口，“娘娘，实不相瞒，我自小在巴蛇一族长大。有一年碰上了老顽童，老顽童看我被同族欺负，就把我收在了身边。后来，就碰上了金蝉子大士，金蝉子大士看我特别，后来竟然发现，奷婳并不是巴蛇一族，而是灵蛇一族。”

阿音大惊，“灵蛇一族？”

奷婳点点头，“原先奷婳也不信，只是联想到自身种种，越发确定自己便是灵蛇一族的人士。我的娘亲，便是灵蛇一族的。”

“想不到，还真的有灵蛇的血脉。只是这件事情，贫道只能尽力而为。”

如此的答复，奷婳已经很感激了，又拜了拜，“还有一件事情，老顽童不肯放奷婳下界，此番是奷婳偷偷下界的。娘娘可否收留奷婳，也让奷婳能找一找，娘亲是不是在人间。”

声音一想到以前被天庭管束的日子，就深深的理解奷婳，当下也应允了。

“你既然随我师兄日日在藏书阁修行，你可认识弘道？”

奷婳一惊，“娘娘怎么知道弘道，莫非他已经找过娘娘了？”

“正是。如今正在看着金蝉子的转世呢。”

“娘娘放心，弘道虽然顽皮，金蝉子大士和他感情却十分要好。他断断不会伤害大士的。”

“如此正好。”

秦墨看着那一方结界，真的是心痒痒。恨不得立刻破了那个结界，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长安一看到他，就立刻沉下了脸，“你这个懒虫，不好好干活，发什么呆呢。又偷懒。”

秦墨哂笑，假装低头处理公文，趁着长安不注意，捏了个法决，让土地的袖子里，多了一团臭狗屎。

饶是观音至今都没看出来秦墨身上的仙气，更不要说土地这个低微修为了。

秦墨装模作样的嗅了嗅，“咦，土地爷爷，可有闻到什么恶臭啊？”

土地嗅了嗅，果然发现一股恶气弥漫在空中，左嗅嗅，右找找，终于发现自己的袖子，吓得一声大叫就冲去了院子。

阿音和奷婳出来就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秦墨看着土地狼狈的样子，捂着脸笑的快断气了，一见阿音正看着他，又强装镇定地挥了挥手，“嗨。”

阿音：……

土地换了件衣服，气冲冲地跑回来拎着秦墨的衣服，“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你在我袖子里放了一团狗屎！”

秦墨摊摊手，“土地爷，我可是个凡人，没有法术，怎么会把那种东西放进您袖子里呢？”

这实在太有道理了。

那不是这个臭小子，不是自己，大概也不是那少女，（毕竟土地认为自己法术比奷婳高多了）那就是……

长安哭丧着脸看着阿音，抱怨道，“娘娘，您对小仙有什么不满的，都可以说出来啊。何必要用这种手段欺负小神呢……”

阿音：……

这个锅来得真是妙。

秦墨怕阿音说出自己神仙的身份，赶紧上去解围，“土地爷，长安爷，您也不能这么想啊。娘娘什么身份，至于吗？”

长安一想，又觉得赞同，“那那那总不会是那臭丫头吧。”

“哎，这小仙女修为浅薄，必然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使绊子啊。”

“那是……”

“长安爷爷哦，你想想你最近，是不是外出多了，差事办的多了？哎哟对了，造人妒忌了。所谓树大招风，就是这个道理。”

土地瞬间反应过来，“哦对对对，那从今以后，我就，我就要减少外出。不能够到处跑，不然别人说我太招摇了……”

阿音更加无语了。

论狐假虎威，这个秦墨的道行真的是高。几乎让人看不出端倪。

秦墨回了阿音一个笑嘻嘻的脸。大概也明白阿音对自己起了些疑虑。

两人都在心里盘算着，若是对方在暗处捅了一刀，不知道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