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第8章 第八章

今年晒的干菜够吃，家中银钱不紧张，吴小麦除了村长家，就没去其他人那帮工。好好在家休息了几天，便去服徭役，今年是去县城修城墙。需要在县城附近搭窝棚，住县城那边，怕吃的不好，村长每天都会赶着牛车送东西给自家儿子吃，不少人便托村长送东西过去给自家汉子吃。家里不缺鸡蛋，吴娟用鸡蛋和菜烙了馅饼外加两个水煮蛋，天天给吴小麦加餐。徭役服完，吴小麦看着还好，起码没瘦多少。

吴小麦在家呆了一阵子，闲不住，想和村里的汉子跑镇上码头搬货去了，被宁花拦下来。毕竟在家侍弄蘑菇比扛货赚钱多了，又不累人。天气凉爽下来，蘑菇长了不少，之前新放的树枝上，也长出了蘑菇，冬菇可以晒干，其它蘑菇可不行。于是每隔两三日，吴小麦便背着一筐蔬菜去县城，去多了，不少人好奇，问吴小麦干嘛。吴小麦只说认识一个县城酒楼的掌柜，给他送菜，他要是不要，就在县城摆摊卖菜，比镇上买的价格高点。不少人羡慕吴小麦有门路，居然能把菜卖给县城的酒楼，拐弯抹角的问吴小麦挣了多少钱，吴小麦一概笑笑的打哈哈。等秋日过去，蘑菇不再生长，移了几个冬菇树枝去厨房，放厨房还会稀稀拉拉的长一些。本来想在棚子里烧火，用来促进蘑菇生长，想了一下蘑菇去年在厨房的长势，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打柴不容易，长出来的那几个蘑菇，不如柴火值钱。秋日卖掉的蘑菇，赚了一两多银子，冬菇干屯了近两斤，冬菇干价格高，暂时没打算卖。家中银钱已经有四两多，再攒攒就可以把房顶全换成瓦片了，就是这钱扎眼，不好花出去。况且还要存钱买地，毕竟家中田地太少，将将够吃。每次割新粮都要拿去换旧粮，日后石头长大，宁花肚子里的出来，总不好让孩子们饿肚子，拿钱买粮，这不是庄户人家该干的事。

冬柴准备好之后，吴小麦与村里的汉子去码头扛货。等黄海生再次过来，除了给自家丈母娘的东西，还备了一份给吴娟的。一个小银片，小孩子的长命锁，不大只有一钱左右重但心意难得。一包小孩子的旧衣服，完全没有补丁，重点是细腻的绸布，明显是吴水红准备的。一大罐虾酱，一袋紫菜，价格实惠又很实用，那么大一罐虾酱，省着吃可以吃一年。黄海生心没这么细，肯定想不到这茬，去年送的东西就知道了，今年这些东西，明显是吴水红交代过的。黄海生替吴水红带了句的话过来，若是娘家容不下吴娟，可以去投奔她。去年黄海生本来想提这话，后面见吴小麦为人还不错，便没提。回去告知吴水红，吴娟的情况，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吴水红在家哭了好几次。这次黄海生来之前，吴水红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吴娟受了委屈无处躲。吴娟听了这话，眼泪就下来了，隔了那么远，吴水红还记挂着自己。跟黄海生聊了几句，让他给自己带话，自己现在一切都好，让水红不要挂心。临了，让吴小麦去仓房拿些冬菇干，带回去给吴水红。今年冬菇干屯的多，吴小麦倒了半斤左右出来。黄海生一见这么多冬菇干，特意多问了几句，得知山上采的，春日的已经卖给县城酒楼，秋日采摘的还未卖掉，想等天再冷些，再卖掉，价格会更高。黄海生问了一下价格，得知价格好的时候一两冬菇干两百文，多是一百五十文这个价。黄海生想了一下，问吴小麦剩下的卖不卖，自己以两百五十文收，冬菇干在府城价格起码在三百文以上，若是冬日，价格起码五百文。吴家三人一听，吓了一大跳，两百五十文太高了，不能占黄海生的便宜，按县城酒楼一百五十文收就行。两边互相拉扯，最后以两百文的价格谈妥。吴小麦把剩下的一斤半的冬菇干拿给黄海生，黄海生直接凑了个整，给了五两银子，并且交代，明年冬菇干留一部分给他。吴娟三人连连点头，等黄海生告辞离开，吴家三人看着桌上的银子，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下了。之前怕村里人发现，刻意卖去县城酒楼，就算这样，也被村里人盯上了。日后若是通过黄海生买到府城，外人只会以为冬菇干是吴娟给的回礼，就是些不值钱的菜干。村里人就不会一直盯着自己家，人多口杂，知道自家挣了钱，肯定有人来家里折腾，不说别人，光自家不省心的娘就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了黄海生这条门路，吴小麦去县城买蘑菇的次数少了许多，冬菇基本上都晒成干保存。且宁花肚子一日大过一日，腰酸背痛，腿脚容易抽筋，就算吴娟在家，她要照顾石头，也没法时时注意宁花。况且吴娟不可能上手给宁花捏肩、捶背、揉脚，吴娟不介意，宁花也不好意思。吴小麦便经常待在家中，侍弄田地，照顾宁花。其它蘑菇虽然有长，但量不多。况且县城离的远，来回跑不值当，也不放心宁花。多是村长架牛车去县城，吴小麦才带上蘑菇和蔬菜去县城。酒楼的掌柜见吴小麦来的次数少了，也不在意，毕竟蘑菇这种东西难寻。吴小麦为人实诚，回回送来的菜都收拾的齐整水灵，若有需要依旧会收菜，吴小麦每回只送一筐过来，量不大，不影响酒楼采买。

新放进去的树枝，越长越好，春日长出的冬菇，是去年秋日的两倍，每天早上和傍晚都能采到半篮子左右。有时候天气不好，不好晾晒，需要用火烘烤，导致家里柴火用的多。吴小麦不时上山砍柴，幸好自家偏僻，村里人少来这边走动，邻居也少有嚼舌头的，否则又是一番口舌。倒是之前拿回来的旧树枝，不少停止长蘑菇，吴小麦拿砍刀劈成柴火，放厨房屋檐下晾干。刚开始没注意到，后面搬柴火时，发现不少砍过的树枝长出新的蘑菇。吴小麦三人惊奇不已，把劈成柴火的树枝搬回后院的棚子，为了让香菇多长，把棚子里其它的树枝剁出砍痕。不时浇水，很快砍痕上就长出新的冬菇，每天早晚都能采到不少冬菇，吴小麦三人高兴的不行。隔天吴小麦便带着柴刀，挑着麻绳和一个破水桶上山了，躲开人往蘑菇坑去，用柴刀把蘑菇坑里的树枝浅浅的砍出痕迹，再把树枝放到僻静处。蘑菇坑挺大的，虽然在深山中，为免他人发现，还是小心为上，从离的不远的溪流里汲水，用水浇透树枝，把水桶藏好。收拾好，爬出蘑菇坑，吴小麦才拿起柴刀打柴。打好柴火，太阳已经偏西，挑着两担柴火慢悠悠的下山。之后只要上山打柴，吴小麦就去蘑菇坑采摘蘑菇，给树枝浇水。蘑菇坑的蘑菇产量翻倍，吴小麦趁田里还不忙，几乎天天往山上跑，不时还会带些野果和春笋回家。灶房屋檐下的柴堆堆的高高的，堆满之后，便往后院的牲口棚里堆。

进入三月，田里忙了起来，吴小麦就不去山里了，除了管理田地，便是帮忙吴娟照顾家里的菜地和蘑菇棚。

宁花肚子太大，天天困倦的不行，没法帮忙。宁花年少时，受苦太多，嫁给吴小麦，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好不容易分家，怀上了孩子，吴小麦也舍不得她操劳，自然想好好养着。可惜天不遂人愿，三月中旬的某日中午，宁花肚子发动了，比预计的生产日期早了一个多月。吴小麦吓的手脚发软，急急忙忙跑去村长家，借了牛车，去隔壁村请王稳婆，幸好之前就跟稳婆打过招呼，否则临时上哪里请人。等接来稳婆，刘春花已经在屋里了，吴娟和村长的大媳妇儿杨小月在灶房烧水，石头被抱去村长家，跟村长的小孙子一起玩。稳婆净了手，就进屋了，吴小麦在院里急的团团转。宁花早产加难产，生了一天一夜，隔天中午才生出个女儿出来。佳禾在娘肚子呆太久，小小一团，虚弱的不行，哭声小小的，不比猫叫大多少。之前吴小麦特意去找村长给自家孩子取名，孩子预计出生在四月，男孩便叫春明，女孩叫佳禾。吴小麦见宁花和孩子平安，放下心来，感觉后背一片寒凉，才惊觉后背湿透了。

宁花生完孩子，累睡着了，刘春花和吴娟帮忙擦洗过身子，换过被褥，安置好宁花。佳禾由稳婆洗好，杨小月抱着去灶房，喂了小半碗米糊下去，之后便躺杨小月怀里呼呼大睡。刘春花见收拾的差不多，带着大儿媳妇儿回家休息，吴娟抱着佳禾去自己屋里休息，石头依旧留在村长家，吴小麦则给了稳婆喜钱，送稳婆回去。送完稳婆，回来怕打扰宁花休息，去灶房冲了个澡，换了身衣物，凑合在堂屋的床上躺下。石头可以爬的时候，吴小麦花了一两银子，去镇上的木匠那做了两张罗汉床。新床样式简单，但三面有围挡，没有围挡的地方靠墙放好，石头放床里，随他乱爬都掉不下床。两张旧床，一张收在仓房，一张旧床吴小麦加固了一下，照着罗汉床的样式，拿木板把三面挡上，放堂屋的角落里，给石头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