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第4章 第四章

有空的时候，吴小麦去山上砍了几根竹子，破开，处理成竹片，处理好毛刺，编竹席、箩筐，顺手做了些竹勺、竹筷，编几个蒸架。样式简单，能用弄平整不刮人就行，农家没什么好讲究的。雨后进山采摘蘑菇，品相不好的，自家吃或者送些给村长家。品相好的，能晒干的晒干存着，没法晒干的，送镇上卖了。蘑菇饭馆可喜欢收了，若是运气好，遇上大户人家采买，价格更高。只是离县城太远，镇上买不上价，蘑菇久了不新鲜。能处理成干蘑菇，攒到一定量，再拿县城买，价格会好许多。头上没老娘压着，做事无需偷偷摸摸的，采摘的蘑菇不用急着卖掉。一通忙完下来，院里的菜也长出来了，秋收也快到了。之前一直靠着相熟人家送来的蔬菜和采摘的野菜过日子，以后起码自家有菜吃，不用特意跑山上挖野菜。从村长家买的两只母鸡，每天能下两个蛋，正好给洛娟补身子。宁花对两只鸡稀罕的不得了，不时抓些蚯蚓、虫子回来给它们加餐。

累了这么久，在家休息了两天，把镰刀磨好，农具收拾好，要用的大竹席、箩筐编好，家里家外收拾齐整。吴小麦把积攒下来的干蘑菇带去县里饭馆卖掉，数量不是很多，只有二两多，卖了三百多文。吴小麦去了铁匠铺，花了两百文，买了把菜刀。又去肉铺，花了五十文，买了两斤肉，秋收需要补点油水。肉铺老板还搭了个骨头，虽然剔的很干净，一丝肉都没有。请老板砸开，用荷叶包好，回去煲汤刚好。去杂货铺，花了四十文，买了两斤盐，花了十文钱，买了一块红糖。临回来，又花了两文钱，从小贩那买了根冰糖葫芦。等回到家，把剩下的钱和红糖交给宁花，让她煮红糖鸡蛋，和吴娟一起吃，别光顾着吴娟。接着拿出糖葫芦，两人欢欢喜喜分糖葫芦，留了两颗糖葫芦给吴娟。宁花笑着把肉和骨头拿进厨房，两斤肉用盐腌了，等秋收开始，用来补油水。骨头下锅煲汤，改善一下伙食。洛娟从村长家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下吃饭，骨头汤很鲜，三人吃的头也不抬，碗被舔的干干净净，跟洗过一样。

吴小麦挖开田垄，把田里的水排进沟里，排水处放了一个破箩筐接水。田里的鱼、泥鳅随着水流流进箩筐里，运气好的时候，还会有黄鳝，这可是一年到头，难得补油水的时候。反正村里汉子每年秧苗长的差不多的时候，都会去河里捞些小鱼苗，放进稻田里，每年割稻的时候，都能有些收获。果真等了几块田的水排的差不多，箩筐底下已经有鱼在挣扎，吴娟身子重，不好来田里，宁花便提着篮子从各个箩筐里捡鱼。兴奋的不行，不时抓着扑腾的鱼往篮子里放。吴小麦见宁花玩的开心，就没上去帮忙，随她玩。

吴大力夫妻分到的田地跟吴小麦的隔的不远，罗大娘几人也在田里忙活，听到宁花的笑声。罗大娘气的心肝疼，立马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过来对着吴小麦大骂。

“你个不孝子，不就想要那五两银子，装的那么好。转头就靠着那个赔钱货买了宅基地，我怎么会生出你们两个白眼狼。……”

吴小麦听到骂声，立马冷下脸，看着瑟缩的宁花。跑到宁花身边，安抚的拍了拍宁花的背，跟宁花说了一句。宁花从水沟里出来，提着篮子往回走。罗大娘本来想拦宁花，被吴小麦挡住了，只能看着宁花走远。吴小麦不理罗大娘的叫嚣，权当没听见，该干嘛干嘛。罗大娘不敢对吴小麦动手，只能在边上骂骂咧咧的。吴大力那边的活不少，没一会儿，吴大力媳妇儿不乐意了，支使吴大力过来，把人带回去了。吴小麦拿着箩筐，把所有箩筐里的鱼和泥鳅捡了出来，大的放进来，小的放回水沟中。等水放干，便把破箩筐收起，叠到一块，用锄头把箩筐挑回去。

回到院子里，洛麦把东西放下，把箩筐里的鱼倒进水盆、水桶里，挑了几只大鱼放进水缸里养着。宁花趴在水盆边上，逗着水盆里的鱼、泥鳅。吴小麦拿过篮子，从水盆里捡了些鱼和泥鳅，让宁花送去给村长。把水盆、水桶里的鱼和泥鳅分开，留下自家吃的鱼，剩下的鱼用箩筐装好，提着出门，给几个相熟的人家送去。泥鳅可以养着，鱼养不久，量也不够多，不好送镇上买，当人情正合适。等吴小麦送完回来，箩筐里多了几把蔬菜、几颗鸡蛋。宁花正在处理晚上要吃的鱼，一个水盆里装着泥鳅，加了一勺水养着了。鱼腥气重，村长媳妇儿知道他们家没有酸菜，特意回了一碗酸芥菜，用来煮鱼。吴娟在厨房整理酸芥菜，洛麦把鸡蛋、蔬菜在厨房里放好。从厨房出来，一起蹲下处理鱼。从宁花手中接过菜刀，刮去鱼鳞，开膛破肚，把鱼鳃、内脏掏出，再交给宁花清洗。鱼鳃、鱼内脏放一起，晚点拿去喂鸡，逗的两只母鸡咯咯叫唤。晚上炖了一锅酸菜杂鱼，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餐。

等田干了，吴小麦和宁花便拿着镰刀开始收稻，吴娟负责煮饭、送水、晾晒稻谷。割好的稻谷，在田里晾晒两天，运回家中，稻谷晾晒脆，用稻床打下来，稻粒运到晒谷场，放在大竹席上晾干，稻草接着晾晒。洛娟每天早上去晒谷场，把稻谷摊开晾晒，翻动稻谷、赶鸟雀。天若是下雨，立马收稻谷。等到了煮饭时间，宁花从田里来晒谷场替换吴娟，吴娟回去煮饭。等吴娟吃完回到晒谷场，宁花再把饭菜和水送到田里去，在田里和吴小麦一起吃饭。农忙时分家家户户都在抢收，不到天黑不会从田里回来。等吴小麦和宁花从田里回来，把收好的稻谷从晒谷场运回家里，第二天再运到晒谷场。

农忙时节，各家各户的饭菜都有些油水，就算最节省的人家都会添些荤腥，割不起肉，也会吃鸡蛋。一天三顿干饭，不吃饱，没力气干活。吴小麦之前买的肉和抓的鱼、泥鳅，让今年秋收吃的格外好，不敢表露出来。肉只敢每天早上煮，下午那顿都是鱼和泥鳅。吴娟担心吴小麦和宁花饿到，每天早上都会给两人塞水煮蛋，饿了起码可以顶一下。吴小麦和宁花本来不愿意带，被吴娟说服了，抢收最重要，自己吃的油水足，少吃几天鸡蛋也没事。

稻谷收完，吴小麦、宁花、吴娟把稻草一把一把扎好，堆成草垛，顺便把掉地里的稻粒捡回来。之后便是晾晒稻谷，因着这事简单，吴小麦便去帮忙村长家抢收，晾晒稻谷的事情交给宁花和吴娟。为这事，罗大娘没少在家骂吴小麦。稻谷晾晒好，稻谷用村长家的扬扇吹过，把稻谷和秕谷分出来。吴小麦和宁花把稻谷收仓，就等着村长统计完每户缴纳的粮食，一起送去府衙仓库，由粮官登记造册。秕谷留着喂鸡，或者家里牲畜。稻草则用来烧火做饭、编草帘、编草席、编草鞋、铺床都行。田里清空，放水泡田，等田地泡软。从村长那借了牛，开始翻地，翻地用牛才翻的深。先深耕一尺左右，再施肥，施完肥，才能平整土地。今年分家，田少，田里的活比别家快，跟村长家关系又好，很快就租借上牛。等地翻好，吴小麦和宁花把稻茬归拢一处，晒干，挑了个无风的天气，把稻茬烧成灰，留在田里当肥料。今年肥料少，都是去镇上淘换来的。之后便是整地、做畦、开沟、播麦种，等麦种播好，田里的活计才算告一段落。接着要开始存储过冬的干菜，去蘑菇坑采了几次蘑菇，晒干存着，收菜地里的蔬菜，晒菜干。

等村长通知送税粮，吴小麦便扛着自家的粮食跟着去了县城，送完粮回来，天都黑了。农忙过后，大家都闲的下来，一年到头难得松快日子，不少人家卖了粮，手里有了钱。村里不时能闻到肉味，小孩手上也会有些糖果、零嘴，村人脸上皆是喜色。吴小麦家田少，收回来的粮食不多，没卖粮，跟别家换陈粮。菜也将将够吃，去别家帮工，换了不少蔬菜回来。不时往山里搜寻，采摘山货和野菜，准备冬日的吃食。等过了十天左右，村长接到府衙的通知，今年的徭役，吴家村负责清理镇上运河的淤泥，每户一丁，共二十天。吴娟立的是女户，家中无成年男子，无需服劳役。吴小麦则是分家自成一户，今年的徭役，吴大力和吴小麦都要去，为此罗大娘骂骂咧咧了好几次。服徭役虽然会包一餐饭，但是吃的并不好，每天天不亮就得去，天黑才能回来。宁花特意每天早上煮干饭，临出门塞鸡蛋，就怕洛麦饿到。宁花每日上山采摘山货、野菜，吴娟身体重，在家编草席，虽然废时间，但草席铺床上舒服。二十天的徭役干完，吴小麦还是累瘦了，把宁花心疼的不行。在家休息了两天，吴小麦把之前收集的蘑菇干带去县城卖掉，扯了些布、买了些棉花，交给宁花准备过冬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