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吴小麦回去时，只有自己一个人，一路不做停歇，急急忙忙的往回赶。路上若是住店，都是住下等房，船仓也是，回去逆风，船行的比来时慢，花了六天才到隔壁镇上。吴小麦直接弃船，口袋里银钱足够，搭马车绕路回到县城。到县城已过午时，没碰上回村的牛车，买了两个杂粮馒头，随意对付了几口，就从县城走路回村。路上赶的急，天黑不久总算赶到家里，只是天已经黑透了，吴小麦又累又饿的赶回来，把宁花吓了一大跳。等吴小麦去后院随意冲洗了一番，宁花点上油灯，在灶房给吴小麦下面。吴小麦冲洗完，坐在灶房桌边吃面，见吴小麦疲累，宁花到嘴的问话咽回肚里。宁花顺手把旁边放着的包裹拆开，换洗衣物先不管，五根海带拿出，收进柜子里，把包袱皮和换洗衣物放到灶房外的水盆中，明日再搓洗。吴小麦吃完，掏出荷包，把剩下的九两多银子交给宁花，说了一句二姐和石头已经安顿好了，黄海生会关照两人，就出去洗漱了，累的够呛，直接回屋休息了。宁花收拾好碗筷，熄了灶火，才回屋休息了。

隔天，宁花打发佳禾去村长家报信，很快刘春花就过来了。吴小麦昨天回来，一躺下就睡着了，还不停打鼾。宁花嫌吵，抱着小儿子去隔壁大儿子屋里凑合了一晚。刘春花过来的时候，吴小麦还没醒，宁花不让三个小孩打扰吴小麦，拘着三小孩在院子里玩。刘春花问了两句，知道吴娟、石头安顿好，也没再多问。陪着宁花在院里忙活了半天，见佳禾老是往吴小麦屋里钻，便领着三个小孩去自己家，让吴小麦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说。宁花拿了根海带让刘春花带回去，最近一个月，家里家外都靠村长家照顾，才忙的过来。日头西斜，吴小麦才醒过来，吃了点东西，在院子里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宁花聊着宁远村的事。自家三个小孩回来，一个月没见到吴小麦，佳禾和立秋想吴小麦想的不行，小满年纪小记不住事，对吴小麦有些陌生。佳禾和立秋抱着吴小麦挨挨蹭蹭，说着最近发生的趣事，小满则跑到宁花身边，躲在宁花身后，不时探头探脑。等一家人吃完饭，回屋休息，两个小孩子挤在宁花和吴小麦床上，闹着一起睡。宁花嫌闹腾、挤的慌，早早就抱着小满去立秋屋里睡。佳禾和立秋，一人一边，抱着吴小麦的胳膊不放手，两个小孩躺床上还是很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哄了半天才哄睡。

翌日，吴小麦早早就醒过来了，吃过早饭，便拿着锄头去田里。转了一圈，自家田地情况良好，三壮几个照顾的很好。拿着锄头在自己三亩荒地里除草，没过一会儿，村长家的四壮就领着自家两个儿子过来了。人多速度快，半天就把杂草除了一遍。几个各自归家，吴小麦去后院冲了一遍凉，就提着一罐米酒去了村长家。一进院子，就见刘春花在灶房忙活，吴娟走了，镇上饼铺的浇头都靠刘春花一个人做，天天要赶在午时之前送两大罐浇头去镇上，每天都是忙的团团转。刘春花家的几个媳妇儿厨艺差火候，一点点炒还可以，炒多了，味道差一大截。至于选出来的丫头，大多学做饼做面，天赋好的没几个，况且年纪小，力气不够。正经学厨，起码要学个三五年才能出师，三五年见不到现钱，学会也差不多要嫁人了，哪有几家愿意的。刘春花现在培养自家几个孙女，媳妇儿指望不上，帮忙教授做饼做面的手艺，不时给自己打打下手就行。至于佳禾，佳禾厨艺上的天赋不算好，不喜欢围着灶台，况且年纪还小，刘春花没逼她学，只偶尔指点佳禾一两下。

吴小麦之前见自家宝贝闺女，跟宁花学了快一年，缝个荷包扎手，缝完歪歪扭扭的，到处是线头，就知道自家闺女学不来刺绣。煲汤也是随性，高兴了味道还好，不高兴味道跟宁花差不多，也歇了让她学厨的心思。愁的不行，送去祠堂念书，三月不到，五壮就说佳禾读书天赋不错，就是玩心太重，字学会了，就不认真练。吴小麦听了，高兴的不行，自己和宁花不时检查佳禾的课业，刚开始佳禾还是不上心，被吴小麦拿着扫把抽了一顿，才学乖了。吴小麦极少打佳禾，打也是用手掌打她屁股，难得会用扫把抽她，哭着求饶也没用。立秋跑去找刘春花的时候，让刘春花稀奇的不行，吴小麦可宝贝自家这个闺女了，打小宠着，家里小子都没闺女受宠。居然被打的满院子乱窜，自然要去凑热闹，等一进院子见吴小麦打的差不多了，正好把人拦下。刘春花和宁花哄了半天才哄好，等哄睡着，就见吴小麦拿着药酒从外面回来。为这事，吴小麦被刘春花打趣了许久，就没见过这么宠闺女。打完没两月，佳禾就学完三字经，开始学术数，佳禾在术数上的天赋远高于读书。吴小麦知道了，特意请二壮和五壮授课那天，单独教佳禾术数，每人一年贴补一两银子。还特意拖黄海生带术数方面的书，用的心思不比对石头差。罗大娘嘀咕了一句，日后要嫁到别人家，费那个钱干嘛。吴小麦直接沉下脸，连着一个月不让罗大娘进门，吓的罗大娘在吴小麦面前提都不敢提。

村里丫头对佳禾又羡慕又嫉妒，村里没哪家父母舍得这么给闺女花钱的，就算是村长家也没这样的，多是让自家闺女吃好些、穿好些、少干点活。村里丫头能认字，也是为了送去学刺绣，能跟着刘春花学做面手艺，给家里挣银钱。村里能真的跟刘春花学厨的，只有村长家的孙女和几个家里富裕又宠闺女的姑娘。几个姑娘学完就嫁人了，人就不巴望闺女给家里挣钱，只希望闺女嫁去婆家日子好过。村里丫头挣的银钱能有一半给丫头当陪嫁的，都是宠闺女的，多的是一文不给，倒是村里会给添妆，给个五百文。有几个丫头比较精明，暗中跟村长商量，工钱留下一部分，等自己出嫁，再去店里拿。这种多是家里拖着不嫁出去，等年纪大了，被人议论，才舍得把自家闺女嫁出去。店里的丫头在家多是什么活都要干，在店里起码松快些，除了过年绝对不回家，工钱都是托村长送回去。村长都会答应，反正店里几个丫头的工钱最多差个五十文，存个两年，也才一两二百文银子，真心不多。况且留下的钱，大部分都被丫头们花了，店里包吃包住，每年发一身没补丁的短打。冬日靠短打可撑不过，就是厨房那也是冷的，更别提外面。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店里那群丫头个个都留钱，每年冬日给几个新来没棉衣的丫头凑钱买布买棉花。头一年工钱低，不会有没余钱，之后两年存的钱，还了棉衣的五百文，不时花出去一些，极少能留下六百文的。不少丫头出嫁前，会拿这钱给自己再做一身新的棉衣放在店里，等嫁去婆家再来店里拿棉衣，就怕嫁到婆家日子依旧不好过。至于那些工钱不用全部交给家里的丫头，那可就无所顾忌了，除了借钱给别人，就是休息的时候上街，买头花、头绳之类的小东西，不时买些小零嘴解馋，能留下多少钱全看借出去多少。这事除了村长知道，几个账房估计也发觉了，个个权当不知道，其他人则一概不知，那群丫头也是嘴严的，没一个说出去的。

吴小麦等村长回来，村长把人赶出堂屋，两人坐在堂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知道吴娟在宁远村买了商铺，吴娟开了个小面馆，吴水红带着闺女在面馆里帮忙，村长就放心了。村长不担心石头，石头年纪小，送去学院就行。只担心吴娟，吴娟性子软，容易被欺负。有吴水红在，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吴水红性子烈，村里一起长大的汉子小时候没少被她揍的，自小护着吴娟，吴娟从小就听她的。安下心来，拉着吴小麦在家吃饭，晚上爷俩就着桌上的菜，把那壶米酒喝完，才各自回去休息。罗大娘隔天过来，死活问不出吴娟和石头在哪，吴小麦只说，把两人安顿好，石头送去学院了，至于其它的一句不多说。气的罗大娘只跳脚，骂又不听，打又打不了，宁花也是一问三不知，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吴小麦回来后不久，洛秀才就领人来吴家村要人，吴小麦跟几个要好的汉子把洛秀才领来的人揍的鼻青脸肿，洛秀才吓的自个先跑了。之后洛秀才三五不时的跑吴家村村口要人，不敢进村，只敢在村口撒野。罗大娘就去村口骂他，骂的不过瘾，跑洛家村村口骂，撒波打滚谁不会。村长特意让粮铺和饼铺的人在镇上传洛秀才的事迹，本来王地主心里就有气，知道洛秀才纠缠之前生的孩子，怕洛秀才日后死皮不要脸的来纠缠自家的两个孙子。直接找人警告了洛家村的村长，不准洛秀才去镇上，否则找人收拾洛家村。洛秀才只能窝在洛家村，靠给幼童开蒙挣点束脩，不时跑吴家村来恶心人。村长和几个族老气的不行，又拿他没办法，毕竟洛秀才有功名在身，天天督促村里几个童生读书，托过路的商贩从府城带科考用书。书贵，村里只能咬咬牙买一两本，村长和几个族老天天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