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第10章 第 10 章

破晓的阳光照在草叶上，露珠闪着细碎光芒，围子里来了群野马，是半夜时分进了勘测地，组织方的专员们特地赶进围子的。马群里高矮不一，大小都有，毛色要比驯养的家马粗糙些，臀股健硕，肌肉线条流畅，正在地上啃草。

旅客们陆续观望在围子外，会场的工作人员开始进场，牛皮鼓声响起，旗帜猎猎，媒体架着摄影机开始摆弄，有牧民骑着机车，驱赶着马群跑起来，紧接着，汉子们拿着套马杆,飞舞动坚实的臂膀，马群奔腾怒吼，速度与激情碰撞，看得人热血沸腾。

会场组织了赛队，谁能套得马王围场骑行一圈，便是全场的最终获胜者，奖金三十万。

司匪三人站在围栏边，看着围场里有人套住一匹红棕马，众人一片沸腾，那马儿被勒住，脖子一偏，便将套马杆甩脱，四蹄腾跃，扬起一片尘土跑开，引得众人倒喝，唏嘘声中，又有三人套住马匹，马儿勾头扬蹄，汉子们不肯撒手，双方角力，有汉子被拖行，也有马儿侧翻在地翻滚，人的叫声，喝声，马的嘶鸣声响成一片。

何时瑞指着中间一匹枣红色马儿：“那匹不错。”

确实不错，马身腰背滚圆，四肢粗壮，跑起来四蹄腾空，雄姿勃勃。

司匪盯上马群左边一匹黑色马，一身毛发漆黑，似抹了油一般发亮，尤其是脖子散开的鬃毛，一绺一绺的随着动作飞散飘逸，肆泻着力与威严；有着与众不同的强壮瑰丽，匀称高大，四蹄轻点地面，速度如风似电，独占锋棱。

“光看不过瘾，还是得下场。”

何时瑞兴致上来压不住，一个翻身进了围场，从组织人员手里拿过入场协议随手一签，接过套马杆朝马群摸去。

司匪交待司徒月待在原地别动，也跟着下了场，签了协议，拒绝了套马杆。

司匪身形拔高，样貌绝佳，与何时瑞一左一右，直接点燃全场。

何时瑞瞅准时机一击出手，套马杆在空中划漂亮圆弧，稳稳套在马脖子上，立马来了个旱地冲沙，被拉出十几米远，随后双手撑杆使劲一拽，枣色马前蹄一跪直接翻倒在地，立马又腾起，何时瑞趁机一跃而上，直接跳上背，死死抱住马脖。

这边司匪擦着马群轻跑，慢慢靠近黑马，等靠得够近时，黑马一个响鼻，甩开蹄子加速，司匪一个跨步单手扯脖子上鬃毛利索翻上马背，黑马大概是第一次被骑，暴躁异常，发出高亢嘶鸣，前蹄高高扬起，整个马身立成一条直线，围场众人齐声尖叫，发出海浪般音潮。

司匪双臂箍死马颈，整个人单靠手臂力量随着马身崩成一线，黑马前蹄落地，后臀大力撅甩，仍是没能将司匪甩下 ，四蹄同时甩开，蹄疾如迅雷闪电，突然一个骤停，司匪手上一松，立时纵身下马就地一翻，半跪在地，就见黑马外蹄一翻就地三连滚，就在黑马起身时，司匪扑上去，绞死马头狠狠抵尘土里，任凭黑马前蹄刨抓后蹄飞撅死不松手，直到黑马挣扎变小，口鼻喷出大片浊气，才松臂一手抓紧鬃毛，黑马获得自由四蹄一翻站起，司匪顺势一跃上马，手臂抱颈，双腿绞着马腹贴着马蹄疾行，黑马跑着跑着，又是一个急转，马头和马尾几乎围圆，巨大的冲力下，司匪双肘撑在马前大肌骨上，全身平行腾空，双腿张开保持平衡，整个人动作流畅矫健如龙，身体宛若劲弓，无尽的张力尽显，引得全场观众摇旗纳喊，沸腾声震天动地。

黑马百般折腾，始终甩不掉司匪，脖子高高扬起，鬃毛飘扬飞舞，一声长鸣后奔腾飞跑，脚下尘扬纷纷，围场外，大片人吹声喝哨，何时瑞不知从哪边窜出来，对着司匪比了比手指，一张嘴吃了满口沙子，随即“呸”了一声，“御欢，来，赛一场。”

司匪比了比手势，两人同俯身，双腿一夹马腹，枣色马嘶叫声惊起，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如流星般从司匪面前飞驰而过。

司匪拍了拍马脖子：“蔫巴啦 ？”

黑马似不屑地甩头打了个响鼻，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司匪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跑。”

“嘶”，黑马再次立身，高昂骏显，嘶鸣声深厚辽远，前蹄重重落地，刨起尘烟如雾，四蹄奔腾如离弦之箭，司匪贴身马背，与黑马配合无间，几息间就追上何时瑞。

“艹，追这么快。”

何时瑞抱着马脖子：“跑快点，那货追上来了，你可得给力点。”

司匪与何时瑞并驾齐驱，对着何时瑞侧脸一笑，何时瑞只觉寸头此刻邪性至极，像极了一个流氓妖孽，一愣神的工夫就落后了半步。：“

“艹，狗东西，你用美色误我。”

何时瑞气得大骂，司匪哈哈大笑，整个人肆意得如正午骄阳，灼灼不可直视。

围场外观众呐喊助威，黑马似想给枣色马厉害，跑出残影，不多时便拉开距离，围着马场一圈，最后被司匪扯着脖子钻过终点处的花环，“咚”地一声，鼓声响起，急密如雷。

有老牧民上前，将胜者花环给司匪戴上：“恭喜小伙子，马术真好，驯得马王，是为本届驯马会的冠军。”

众纷纷抢着拍照 ，何时瑞下了马，朝司匪挥了一拳，随即两人揽着肩膀同步走出围场。

司徒月上前，递过两瓶水，何时瑞扭开盖子一口灌下，转头就问：“那么好的马术上哪儿学的？”

司匪：“你也不差。“

何时瑞”嘿嘿“一笑，一脸得意：”那是，论马术，整个烨城，老子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

司匪笑着无奈地摇摇头，何时瑞后补：“你不算，你不是烨城的。”

笑谈间，司匪电话响起，拿起一看，是周海宁，电话一接通就是破口大骂：“司匪，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家公司啊？”

司匪摸了摸鼻尖，“海宁啊，烨城有款很好的下火茶，我回来时，一定给你带上。”

周海宁：......

周海宁：“赶紧回来，太初的项目计划方案今天评审过了，明天要签合同，机票我订好了，已经发到你手机上。”

司匪翻开微信一看，晚上八点的票，转着问何时瑞和司徒月：“我晚上八点的飞机回玄都，你俩怎么安排？”

司徒月：“我无所谓。”

何时瑞：“反正正事儿办完了，一起回呗。”

三人出了驯马会，开车返回烨城。

A.R.F集团中心会议室，刚刚结束了与太初集团的项目最终方案敲定，苏离和周海宁俩人友好的握手，期间，苏离亲眼目睹了周海宁缜密，果敢，精练的行事风格，两人交流多了，关系也拉得不错。

苏离感慨：“此番辛苦周秘，A.R.F集团有您，可谓是事半功倍。”

周海宁脸上笑得大方得体，暗暗咬得后槽牙疼：“苏秘过奖，承蒙老板不弃，自当尽力而为。”

两人说笑着朝司匪办公室走去，晏策坐在司匪办公室隔间的休息室里，翻看着书，是一本地理新貌解读，里面详细记载了各国面貌地形，尤其是山脉峡谷，标注得极为详细。

苏离上前，将合同递上去：“先生，这是项目的合同，您需要再看看吗？”

晏策接过文件夹，翻过后，就在最后面的署名处签上，递回给苏离。周海宁端着咖啡过来：“有劳晏董稍候片刻，老板马上就到。”

晏策喝了口咖啡，“嗯”了一声。

咖啡微苦，和苏离每天准备给他的，是同一个口味，还是果饮感觉更好些，早上忙着处理工作，都还没来得及泡上一杯，有些想念那种味道。

司匪从唐都西部，直接赶飞机到玄都，天亮前才到的别墅，匆匆洗漱后就被度枫送到了公司，路上还调侃：“老板，您这是把海宁给惹毛了，这时间安排得，都跟赶着投胎似的。”

司匪有些饿，狐狸眼没精打采垂了下来：“他谈不上女朋友，上火，拿我撒气。”

度枫大笑。

晏策一杯咖啡还未喝完，司匪就到了办公室，好看的狐狸里慵懒的半眯着，就是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少了些少活力。

“早啊，大家都吃过早餐了么？”

周海宁：“老板，现在上午十一点四十六分。”

您问的是昨天的早餐吗？

晏策眸色微深：“你没吃？”

司匪斜了周海宁一眼，晏策以为苏离项目排得过急，一个眼神扫过去，苏离眼镜的金色挂链摇晃了下，赶忙将手中合同文件递了过去，“司董，这是合同，请您过目。”

司匪接过来，朝周海宁伸出手，周海宁取下西服口袋里的钢笔递过去，司匪接过一弹灵巧的在指尖转开，司匪翻到最后一项，在对应位置利索的签下大名，“啪”的一声合上文件，丢给周海宁：“补份协议，A.R.F集团30%的股份，划分到晏董名下。”

晏策：......

苏离：......

周海宁：......

周海宁在挽歌订了位，苏离：“周秘，刚刚还有些项目上的小细节，方便再沟通一下吗？”

周海宁：“当然，先吃午饭，我们再细谈，如何？”

苏离：“实在抱歉，主要是因为下午有推不掉的安排，所以，只能占用周秘午休时间了，如此失礼，还请周秘多多包涵。”

周海宁看向司匪：“老板，要不您和晏董......。”

晏策起身站到司匪身后，司匪：“嗯 ，你先忙，我们自己去。”

司匪和晏策下去，度枫就是在大厅等着，正倚靠着跟前台搭讪，前台的小女生面红耳赤，脸上带着明显的微怒，一会儿瞪着度枫，一会儿对手上的文件摔摔打打，司匪放轻了脚步过去，就听度枫痞里痞气的对前台：“要不踹了你那小男友，考虑考虑哥，怎么样？”

前台看到司匪和晏策，吓得脸色刹白，连招呼都不敢打，头几乎埋进胸口里。

“考虑你什么？”

司匪骤然出声，度枫吓了一跳，抬头就见司匪狐狸眼半眯，眼里不见一丝平日里的随和，往日细碎明亮的星光此刻是极尽的森寒与冷厉，神色锐利如刀，浑身锋芒尽显，宛如高山之巅的煞神，就连身后的晏策都略感不适。

度枫浑身崩得笔直，神情僵硬到连眼神都收敛挤进眼眶里，此刻眼中看到的不是司匪，是王庭最年轻疯狂的将领，是S国空军的神话指挥官，是军令必达，违令者死的，素有“死神送行者”之称的阿尔法拉。

度枫颤抖着，连声音都在抖：“指......”

“指什么？再让我看到你随便调戏女生，会是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司匪语气沉静如水。

度枫：“我保证 ，再也不会了。”

度枫顶着司匪死神般的眼神，一口气跑到公司门口打开车门，坐到驾驶位。

司匪走到车边，帮晏策拉开车门，等他坐好后绕到车头看着度枫：“出来。”

度枫一连撞了三下头，才从驾驶位上钻出来，后退几步，紧接着迈脚就跑，眨眼消失不见。司匪瞟了眼没出声，一头扎进驾驶位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划出规则的弧线驶出门卫室。

晏策看着镜子中司匪的倒影，低声：“你吓到他了。”

司匪神情放松下来，狐狸眼里带着三分慵懒笑意，“度枫性子大大咧咧，不是特别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他撩一百个都是无心的，万一人家女孩子上心了可就不好。”

晏策：“你不是个心软的人。”

司匪笑笑，眼里碎光闪闪亮亮：“坐位上有个小盒子，是我从烨城带回来的，感觉跟你这身衣服很搭，送给你要不要？”

晏策意外 ，转头看到车座，就见一个方形黑色的丝绒盒子，上面绕着一圈蓝色细彩带，拿起拆开，里面是条湛蓝色真丝手帕，轻薄丝滑，有双面祥云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