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望的意识到,自己在战事之中被赋予的中立与漠视已经随着野蛮的白日焰火淆合了。外界遍地谣传:我为了向伏地魔投诚而残忍杀死了昏迷中的夏尔。这锋利的事实直逼下颌,我竟无法辩驳。
我也曾尝试过向外递出信件,或是寄给家人或是寄给法尔达,但格里莫广场12号的一切都被那个人监视着。好消息是凤凰社的势力已经逐渐壮大,取得了不少胜利。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此时我和众多食死徒正在大厅感受着伏地魔的怒气。
“不过是强弩之末?可笑的报道!我永远不可能失败,世界总是向着白痴又善良的人倾斜,我们即将要创立一个属于理智的强者的世界!仁慈?那是弱者的托辞。”
“为了带领巫师界走向辉煌!”
台下的人们昂扬着狂热的斗志,高声附和着。我和雷古勒斯在济济人群中隐匿自己,与嘶吼的食死徒无形割据着。伏地魔在中央点燃了高台的火炬,那猝然迸发的股股幽火倒映在每个人的眼里,从无尽的过去燃烧直向无尽的未来,疯狂跳跃的焰火像欲飞的凤凰,飞蛾般的信徒在馥郁的迷惘中醉倒,可我看到了死亡。雷古勒斯握住了我的手,我低垂着头盯着我们交叠的影子,仿佛那儿才是完整。
似乎发生了可怕的躁动,一些食死徒兴奋的欢呼,我被涌动的人群搡到了前排,眼睛却忽的失明了。一颗面露忧伤的头颅滚动到我的脚下,上面的毛发还剐蹭过我的小腿。用手缓缓摸了摸自己的眼,覆盖在上的是这温热浓稠的血。我的耳朵格外清晰的听到:
“这就是卧底的下场。”
或许是异物的刺痛,亦或者是悲戚战争的残酷。
我竟然流下血泪。
Ⅰ
为了乘胜追击剿灭邓布利多派,我与雷古勒斯又被分开了。他被委派偷袭凤凰社的大本营,而我则被指派配合贝拉和另一名叫克洛奇的食死徒去围剿另一波凤凰社成员。与雷古勒斯吻别后,我站在房间的镜子前打量着憔悴的自己——涅槃的年轮炙热滚烫,我这样的小人竟然还在活着,托着那具腐朽的躯壳游荡,和拜自己所赐的扭结、盲目的日子。临行前,我鬼使神差的拿上了一直没机会寄出的信。
贝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倒也还是那副倨傲的样子,乌黑的卷发罕见的盘在后面,松散下来的碎发垂在耳侧,布莱克如出一辙的锋利的五官长在那张苍白的脸上,艳红色的唇像是萃了人血,纤长的脖子上系着蛇骸骨的项链。右手持杖,左手则握着一把匕首。
比我早到几步的克洛奇绅士的同我问安:
“日安,德西里。”
“日安,克洛奇。”
克洛奇略过了默不作声的贝拉,继续与我攀谈:
“我有看日报的习惯,上面说你为了表忠心而杀了夏尔?这是真的吗?”
我不自在的慌乱扶着墙壁,沉默着点点头。他惊讶了一瞬,转而轻松的笑了:
“这真是一张极好的投诚票啊,你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这个人扰乱了我们好几次计划,干得不错德西里。”
贝拉不屑的扫视着我,讥讽道:
“出卖朋友的坏种罢了。”
我左脸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跳了几下,扶着墙壁的手也猛的蜷缩在一起:
“为了自己恶心的**而杀死了丈夫的脏东西算什么?贱种吗?”
贝拉几乎是瞬间扭曲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愤恨撕咬猎物的母鬣犬,我也直面着她诡异的淡笑着。是克洛奇挡在了中间,慌忙的打断我们:
“美丽的女士们,我们是不是该去执行任务了?”
贝拉对着我冷哼一声,自己施咒先行了。留下我和克洛奇紧随其后也到达了目的地:毗邻麻瓜的一条破败的街区。昏黄破碎的街灯断断续续的点亮自己,两侧枯黑的垂柳随着风簌簌的摇动着,那一串串的烂叶像丝袜上的裂痕,一股消颓、阴凉感从脚踝缓缓往上爬。
前方早到的贝拉已经和凤凰社的人们混战,她的魔力十分高强,面对人数差距竟然丝毫不落下风。正当我赶忙加入进去时,一抹熟悉的身影让我浑身一颤。是法尔达,她悲悯的望着我。
“快啊!你在愣什么?”克洛奇催促道。
我晃过神,连忙挥动着魔杖发射恶咒。曾经在霍格沃茨里熟悉的同学,如今却站在了对立面,我疯狂的攻击正义派的他们。显得我是如此的邪恶,如此的下贱。
“剜心刺骨!”
目睹那抹绿光即将贯穿法尔达的后背时,我毫不思考下意识的推开了她,却使自己被击中痛苦的躺在地上。
“卡西!”
法尔达惊慌无措的回过身,猩红着眼试图将我扶起来,可形势已经是食死徒占了上风,我已经失去了路易斯和奥兰多,不能再让法尔达也死去了。我忍着剧痛推搡着哭泣的法尔达:
“快……快逃!”
我颤颤巍巍的将信塞到了她的手里,祈求她快点离开。
“法尔达,请不要恨我。快点逃吧,不要回头!”
她紧紧攥着我的手,一颗颗眼泪砸在我的腕口,死咬着唇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哽咽。或许她对我有着质问和苦诉,但最后她还是站起身频频回头后跑开了。以前我从未觉得对视是那么的亲密,我们仿佛触及着心灵,如□□般全身心的吮吸对方的悲伤,连世界都倒了过来。后来我想起这时就会觉得渺茫,恍如隔世般的不真实。
待法尔达离开后,这片土地上就只剩下了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年轻尸体,就连死后的面上还留存着坚韧。贝拉高傲的踩过他们,居高临下的俯视我:
“没用的东西。”
我对着她用最后的力气吐出一句:
“F***”
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
因着我槲寄生式的灵魂,所以一旦受伤就显得尤为的虚弱。而且据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了。
我梦到了我的梦。在梦里,我救下了在洞穴即将死亡的雷古勒斯,躲过了逢魔之时。安稳的在西班牙度过余生。
可是梦醒了后,我还是躺在这四四方方的黑匣子里,耳边激荡着楼下的惨叫声,只能捂住耳朵躲在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