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谣 第17章 第 17 章

校园在操场一隅搭建了个简易的遮阳伞，赵睿跟着医护人员把徐可然放在伞下的凳子。

司娇跟在身后，走过去对赵睿说：“她有旧伤，要打电话联系家长，送到医院。”

徐可然先前告诉过她，她要是受伤不用怕，只要打电话给她家人，送到她熟悉的医院就行，那医生已经摸透了她这点小伤。

这边又传来一阵惊呼。

“方泽凡晕倒了！”

杂乱的躁动中，一个声音格外明显且刺耳。

闻言，赵睿和司娇都侧过头

司娇立马站起来，扭头就跟了过去。

赵睿顿住了脚步，朝人群看了一眼，转头去找班主任借手机。

在守护天使这场游戏。

每个人的天使虽写在纸上，记在心里，但是情乱之中，会下意识奔向自己真正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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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将司娇眉上染了一片黄，她削了最后一刀将一卷苹果皮扔到垃圾桶里，才将苹果递给徐可然。

徐可然半躺着很是惬意：“方泽凡怎么样了？”

“还活着，这时候应该挂完吊水回家了。”

“你可真是没心没肺，撇我一个人就走了。”

司娇丢了个“这么大苹果还堵不住你的嘴”的眼神：“我是班长，哪个同学晕了我都会去。”

徐可然“嘁”了一声，露出“好吧假装相信你”的表情。

简单来说，徐可然就是崴到脚了，她妈妈把她送到医院，找中医做了复位，算是及时，没留下太大毛病，要静养几天，司娇愧疚，主动陪了她会儿。

这个时候，司娇拿起桌子上的书包背起来：“我走了，明天去上课吗？”

“不去。”徐可然已经抱起手机，目光象征地送送她。

司娇忍住锤她的冲动，转身走了，下楼路过客厅又和阿姨扯了会儿不吃晚饭的问题，才出了门。

上了公交车，司娇终于空了脑袋，理着今天的种种场面。

方泽凡食物中毒加肠胃炎，拉脱水后就昏倒了。

她着急忙慌帮着谢涛将他拖到医务室，输了水后才离开。

真是不省心的一天啊。

打的赌被意外冲毁，结束在了这荒唐的无措下。

司娇下了车后，刚好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一个身影耸拉着下了车。

雾蓝暮霭罩在他身上，显得他宽大身躯有些脆弱。

司娇等车开走，才上了楼。

接下来几天，徐可然和方泽凡都没来上课，叽叽喳喳的课间生活少了几分意思。

就连她代替英语课代表发试卷时，路过赵睿跟前，他都懒得抬眼皮招呼她。

直到，两人像是商量好的，重新回到班级那天，也和一个惊人的消息送到了全校。

七班的文艺汇演的《她》被老师上传到网上，被她们市的文化会场工作人员看到，邀请参加本次的市电台的文化比赛。

一时间，高一高二高三、男生女生谈论的话题都变成了七班的韩紫霏。

韩紫霏第一次以她从未想过的角度出尽了风头，并且在八卦中心，她的出格行为都收敛了不少。

有羡慕有嫉妒，也有司娇这种淡然处之的。

知道内情的徐可然推了推司娇的肩膀。

“这么厉害？”

“韩紫霏确实厉害。”司娇趴在桌子上背单词。

徐可然用力点了她的额头：“你知道我说的谁吧，大作家。”

“我？”司娇手指着自己，“没搞错吧我的祖奶奶”看了眼徐可然，又换个方向趴下，嗓音被压的闷闷的，“那她们能改成剧本，能演出来，还能演出效果，比我厉害。”

徐可然见她兴致寥寥，也不再调侃她，转而与刘晓聊了起来。

司娇叽叽喳喳被她们聊得心烦，拿着单词本出了门，就迎面撞见了韩紫霏。

韩紫霏笑了下：“这么巧，有事吗？”

“有。”司娇举了举手里的单词书，“背单词。”

韩紫霏皱眉不解，将手里的票塞给她。

“这周日下午，《她》在市中心的剧院演出，来。”

司娇将手里的票正反打量了一遍，又还给了她，没有丝毫兴趣：“不去，这周末不放假，只休半天，没时间。”

“演出海报可是署了你的名，你不看看你的作品。”韩紫霏说。

“我只是书写了这个故事，它在我手里最好的命运就是出版在某不知名的期刊上，你们呢，以一种新形式带到了更多人面前。”司娇突然扭头直勾勾盯着她，“再说，故事大赛的市奖我拿的够多了，再多家里就放不下了。”

“哎——”韩紫霏刚想喊住她，她就扬长远去了。

韩紫霏长舒口气笑笑，司娇真特么不谦虚。

刚要扭头走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韩紫霏交叉手臂，拦住了方泽凡。

方泽凡刚上厕所出来，哈欠才打一半，被吓了回去，这不大姐大嘛？

他机械的脑袋缓缓转了转，想到大姐大最近被表扬了，人逢喜事爽。

她不会是一高兴来揍他的吧。

方泽凡觉得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拔腿就跑，他小心翼翼看了看开着的后门。

正想操作时，韩紫霏将一个东西抵到他胸口，方泽凡下意识接住。

一张票。

票？

没看错吧。

方泽凡又定眼瞧了瞧，确实是张剧院演出的票。

什么意思？！！

韩紫霏不会是要约他看演出吧。

大姐大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方泽凡透着窗户去望司娇，没瞧到她。

顿时憋了股郁气。

妈呀，这种时候怎么不在！

韩紫霏若知道现在方泽凡心里想什么，能立马将他从三层楼踹到操场。

但她以为方泽凡知道司娇和她之间的事，毕竟方泽凡无意之中牵扯进来。

方泽凡见韩紫霏云淡风轻地走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他火急火燎地跑到司娇的座位上。

“司娇去哪里？”

徐可然莫名看他：“你找她什么事？”

就见方泽凡一脸便秘的表情，摇摇头：“没事。”

自己拿着张票回到了座位。

方泽凡从小到大没少被女孩追过，他都是装不知道然后刻意疏离。

对于未开情窦的男生来说，被女孩喜欢确实棘手了些。

但是若是韩紫霏在高中这么重要的节点追他的话，他会觉得异常头疼，毕竟她还是司娇的朋友。

方泽凡对着一张票头脑风暴了好一阵。

谢涛突然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模样，瞅到那张票，伸手顺过来，喊了句卧槽。

“班长这么厉害？”

“啊？”方泽凡不解，“什么意思。”

“你看这个节目单有班长的名字。”谢涛将票递给他，“和班长重名的全校应该没有吧，况且这个什么韩紫霏不是和班长认识，所以这一定是班长本人。”

方泽凡去看，才看到票后面有几行密密小字列了演出表，在《她》后面跟了司娇的名字。

这时慢慢意识到什么。

赵睿抬头：“是《她》？”

“嗯嗯。”谢涛猛点头，“你也知道。”

赵睿：“最近大家都讨论这个，想不知道都难。”

谢涛：“咱们班长这么厉害呢，还参与创作了。”

方泽凡这才回忆起刚才韩紫霏莫名丢给他一句，这是救你命的东西的意思。

司娇故事大王的称号早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响遍整个小区。

为此他还被母亲挤兑过几次，让他拿个英语故事大奖。

大奖是没拿，他妈妈反正是没再提过这事。

方泽凡将票抢回来，夹在了语文笔记本里。

周日下午三点，方泽凡准时出现在市中心的剧院门口。

站在海报前盯了会司娇的名字，才走进去。

顺着指示牌，他找了个后排最佳观影区。

在种种形式的开场下，演出终于开始了。

方泽凡没什么艺术细胞，对这种表演没太大兴趣，没看多久，就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直到《她》的报幕，他猛然惊醒，扳直身子坐起来。

整个剧场陷入黑暗，只有舞台那束聚光灯亮着，静静等待着另一个世界的开启。

整个故事陡然结束时，一滴眼泪不觉划过方泽凡的脸颊，落在地上，他抹掉泪痕，起身离开剧场。

不休息，跑来看这东西，方泽凡觉得自己疯了。

出了门口，方泽凡毫不意外遇到了还未卸妆的韩紫霏。

韩紫霏将手里的两页皱巴巴的纸递给他。

“你知道吗？我从小学和司娇一班时，就非常看不起她，觉得她就像披着羊皮的狼，伪装成乖巧的模样，没少惹她。”

“后来看了她的故事，慢慢意识到善良单纯是她的模样，狡黠缜密也是她的模样。”

韩紫霏想到什么，无奈笑了一声：“所以追在她屁股后面认她为大姐，但她总是淡淡的，对我也淡淡的。”

“后来想了想，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告诉你这件事，简单来我，我以你作为威胁让她写下了这篇故事。”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司娇，是我韩紫霏认可的大姐大。”

方泽凡摊开她塞过来的纸，清隽秀雅的字迹，以文字的方式又将故事讲了一遍。

是个女孩被造谣的故事。

故事是以第三视角，旁观者的角度，描述了一个清醒的旁观女生企图发声挽救舆论中心女生未果，只能亲眼看着一个美好生命坠落的故事。

在文末写着，

她瞧着站在旋涡中心的人，在嘶吼，在呐喊。

此时她是人群唯一的智者，扫视着周围嗤笑的、没有自主思想的一群蠢人。

眼生生看着一朵娇花陨落在面前。

这个“舞台”上，下一个是谁？

方泽凡又站在那张海报面前。

韩紫霏乌黑长发，一身白裙，**着脚，面色呈现病态的白，眼神寡淡麻木，抬起手指，指着画外的人。

他将纸折好，放进了书包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