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琵琶女官也只好打开粪桶的盖子,空气中的臭味变得更加浓郁,顾华清皱起了眉头,捏住鼻子望进粪桶里面。
他看完两个桶后,胃部突然收紧,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单手撑着宫墙,整张脸涨红,对着地面呕着,因他昨天到现在什么都没下肚,便只能干呕着,胃里连水都没有。
大公主见状立刻对那两宫女道:“走吧。”
她上前拍了下他的后背,想着能不能给他舒缓一下。
顾华清感觉自己后面好像被人抚着,他余光看见大公主的裙摆碰到了自己的鞋子,受宠若惊的样子立刻起身和大公主简竹拉开距离,恭谨地道:“臣没事,殿下...”
前面装载着粪桶的车好像有异样,顾华清听出来了,前面有碰撞木板细微的声音,不像是颠颇引起粪桶和车板撞击的声音。
“慢着!”顾华清连忙跑向前,追上那辆粪车:“先不要走。”
他跑到粪车前拦住,撞击木板的声音更大了,他便更加确定着粪车肯定有古怪。
“大人,又怎么了?刚才不是检查过了吗?”琵琶女皇想着自己已经蒙混过关了,怎么还追上来了。
简竹从远处走来,她也对顾华清的行为感到疑惑,她眼皮耷拉了下,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把上面的粪桶搬下来。”顾华清抿紧嘴唇,焦灼地道。
那两宫女支支吾吾地不肯动手:“这...大人...太重了...搬不动。”
“你们两人帮忙把粪桶搬下来。”简竹指挥着那两个守卫:“那现在可以搬了?”
那琵琶宫女手心已经出满了汗,只得无奈地去搬粪桶。
粪桶全部搬下来后,顾华清推了下木板车,发现还是很重,不想是一辆普通木板车的重量,他看着木板车的板厚,厉声道:“把车拆了。”
琵琶宫女连忙答话道:“不可呀,把车拆了,这些怎么运...”
她话还没说完,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把剑:“少废话。”
两个守卫机灵得将木板车的钉子撬开,掀开了上面的木板,看到里面的情况后,手上的木板掉在了地上:“呀...殿下...里面有个人。”
顾华清立刻拨开那两个守卫,颤抖地手搭在木板车上,心里鼓足了勇气才敢伸出头去看,心脏仿佛停止了,连呼吸也屏住了。
那个最坏的结果还是没有迎来,他松了开气,靠在木板车上滑落下来,他眼含热泪,对着简竹笑道:“没死。”
简竹也是眼神一亮,对他回了个笑容,对守卫道:“快去请太医。”
今天正午的阳光尤为猛烈,宫中的厢房中,谢暮云正躺在床上,极其虚弱地样子,身体还有些发热,旁边的太医正搭在她的手臂上,她的脸部表情极为复杂,时好时坏。
“怎么样了?”顾华清担忧地问道:“她怎么一直昏迷不醒?”
太医收回放到谢暮云身上的手,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个药方,把药方递给了顾华清,拜倒在女皇面前回禀道:“女皇陛下,她身体有些虚弱,身体受了些抽打,产生了些内伤,故而有些发热。
她偷偷望了眼女皇的神色,继续说道:“再加上她喝了迷药,虽然剂量不太,现下还不能醒来,最快也要明日。”
说完后她也不敢起身,身上的冷冷蹭蹭地往外冒,等着女皇的回话。
“知道了,你先下去,今日你先留在隔壁房中睡下,以防有什么变故。”女皇一只手盘着两个玉石珠子,一只手撑着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御史。”
太医在旁指着他手中的药方,对顾华清嘱咐道:“大人按照上面的药材让人去御药房抓药,让她服下。”
顾华清听话地点点头:“多谢大人。”
等太医走出去后,顾华清篡紧手中的药方,对女皇道:“臣之前说的都是真的?请女皇明鉴。”
女皇手中盘玉石的声音越来越响,不耐烦的道:“你是说太尉通敌的事?那你可有证据?”
“那封信就是证据。”顾华清抬眸坚定地和女皇犀利的目光对视了一眼。
女皇停下手中盘玉石的动作,将两块玉石放到桌上,不屑地道:“那信在哪里?”
顾华清努力的解释道:“本来已经在我们的手中,可半路上谢暮云被一个叫附子的女官带走了……”
“所以信呢?”女皇不想继续听他说废话。
他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来,最后也能小声地道:“不知道。”
女皇看着窗外冷笑了一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头顶:“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他感到自己的头顶有一阵压迫感,局促不安。
“女皇陛下,大公主带着几人求见。”女官芷晴从门口进来禀告道。
女皇回到刚才坐的座位上,皱起了眉头:“让她进来。”
简竹走到里面,对女皇行了个礼,后面压上来几个五花大绑的宫女,其中有那个琵琶宫女和在崇德殿的宫女。
顾华清认出了她们,对女皇道:“还差一人。”
大公主跟女皇汇报道:“她们中冒充女皇、假传圣意,擅自绑架朝廷命官,甚至还想致她于死地。”
“儿臣觉得事有蹊跷,这些事情加起来肯定有人在幕后指使,请女皇下令准许儿臣审问她们。”
女皇并没有表露出惊讶,只是淡淡地道:“朕准了。”
后面的那几个宫女听见后,面面相觑,她们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后,嘴角流出黑色的血,然后便倒在了地上。
“拖下去,污了朕的眼睛。”女皇心中有些许不悦,可还没有感到意外,好像已经料到一般。
女官芷晴又进来道:“御林统领求见。”
听到这句话后,女皇的目光暗淡下来,绷着脸道:“让他进来。”
顾华清这时有些后怕,御林军只有女皇才能调动,也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御林统领穿着盔甲进到包厢内,她额头绑了一圈纱布,里面血渗到纱布外,看起来伤得有些重。
女皇拍了下桌子,上面的玉石都震到了地上,怒气冲冲地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旁边的女官芷晴蹲在地上,将两块金银剔透的玉石捡起来,双手俸给女皇。
御林统领也被女皇的怒气吓到了,在大公主和顾华清间选了个势力弱的,她心虚的道:“昨夜顾大人和大公主殿下深夜访谈,顾公子趁卑职不注意,拿起墙上的石柄,打晕了卑职。”
“等卑职醒来,统领的令牌已经不见了。”
顾华清听到这话后慌得没底,自己也不能把御林统领卖了,毕竟人家也是为了帮自己。
他陷入了恐慌,不知道自己将会接受什么样的处罚?顾家的仇还能报吗?
女皇看了眼女官手中的玉石,没有接过它,她气势逼人的道:“顾华清,你可认罪?”
这几个字穿透进他的脑中,像是地狱的判词。
顾华清低下头,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连声音都在颤抖:“臣...认...”
“女皇,打晕统领大人这件事是儿臣让他做的,他也只是听命行事。”简竹抢了他的话说。
她从怀中拿出统领令牌,将它还到御林统领的手上,向女皇解释道:“谢暮云遇难,昨夜儿臣也是救人心切,才出此下策,违反了宫规,儿臣理应受罚。”
“很好。”女皇拿起芷晴捧着的玉石,向简竹的脸上砸去:“那你想朕怎么罚你?”
玉石来到她面前时,她没有躲,也不敢躲,只是力道有点大,简竹整个人将要摔倒,幸而她用手撑住了地面。
简竹将身子跪直了,能看见她一边脸红了,嘴角有血流出来,她又伏身捡起地上的玉石。
顾华清看到简竹被打后,就想要把责任揽回到自己上身,可他却收到了简竹的一个眼神,像是在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简竹将玉石放到桌子上,劝说道:“女皇消消气,昨夜儿臣本想找女皇解决这件事的,□□面首说您睡下了,不见任何人。”
女皇拿起桌上的玉石把玩了起来,思索了一会,才厉声道:“大公主禁足一个月。”
“顾华清,至于你,是愚忠,把圣贤书读死了。既然你和谢暮云友谊深厚,也不必留在崇德殿了,那便跟着她看马吧。”
女皇说完,一刻都不想多留,马上起身走了。
深夜,月光皎洁无暇,简竹坐在树上,狂风吹动着裙摆,发簪上的流苏勾到了树枝上,她伸手去解开它。
“殿下。”黑夜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简竹顺着月光,看到自己的宫殿墙外有个人影,虽然看不清脸,但也知道那人是谁?
她从树上爬下来,走到墙边,将里面的一块砖拿下来,便能透过小洞看外面的世界。
“怎么了?”简竹把眼睛放到洞前,小声地问。
她只能看见顾华清的脖子处,喉咙处有微微鼓起,这便是男子和女子不同之处吧,她这样想。
顾华清缓缓地蹲着身子,将一瓶药放到洞口处,恰好和简竹对视了一眼,便又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
他的有些紧张,身体开始发热,他说话有些不利索:“这是...我去御药房拿的药...外敷。”
等简竹把药瓶接过去后,他又内疚地道:“是我连累了殿下,本应不该把殿下牵扯进来的。”
简竹握紧手中的药瓶,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紧不慢地道:“那你以身相许吧。”